很快,从青石板路上传来阵阵高跟鞋的声音。
夏安心率先回头看去,当看到来人的长相时,眉心狠狠蹙紧。
怎么会是
舒雅也注意到了身后的动静,转头看见对方的脸,瞳孔里的雾色很快散去,逐渐染上层层阴霾,就连拳头都忍不住捏紧。
在对方渐渐逼近时,舒雅扶着墓碑站起来,语调无尽冰冷,“谁允许你来这里的?”
高小蝶也没有想到真会遇上舒雅,还有夏安心。
一时之间,她内心有些慌张,怀里抱着的鲜花落地,溅开层层珠花。
“姐,姐姐!”
高小蝶心虚的垂眸,不敢面对这位十多年未见的姐姐。
毕竟当年她为了过上好生活,就这样不顾姐妹情深选择和母亲离开。
刚在路上她甚至在想,如果真遇上姐姐的话,她又该如何面对她。
可,姐姐开口这一句话,让她心中所有想好的措词全被打散,一时之间她组织不了完整的语言回应她。
夏安心看着舒雅浑身散发的敌意,心里隐隐捏了一把汗。
怎么会。
高小蝶竟然是舒圆!
对于这个真相,夏安心还是极度震惊的!
可她现在不是担心姐妹会
撕破脸,而是舒雅肚子里还怀有孩子,这万一情绪激动,再度伤到孩子怎么办?
高小蝶无声无息的捏紧了拳头。
她鼓足了勇气直视舒雅的眸子,深呼吸一口气,强迫自己扯开一抹笑意,“姐姐,我来看爸爸!”
这些年受过良好的教育,加上母亲一直给她提供了优越的生活,养就她温婉大方的性格。
但也因为寄人篱下的缘故,她懂得察言观色,更知道如何掩藏自己的情绪。
舒雅的眼神凌厉迫人,毕竟自小就开始在黑暗中摸爬打滚,更别提这些年经历了太多苦痛,早已练就她一颗冷血冷情的心。
姐妹两人面对面站在一起,一个温婉大方,一个清冷桀骜,若不是这层血缘关系在,谁都不会知道这是亲姐妹。
夏安心很小之前见过舒圆,也曾和她玩耍过,对于舒圆也不算陌生。
只是太多年没见,加上舒圆的气质变化太大,又改了名字,以至于她一时没有认出来。
如果知道高小蝶就是舒圆,她断然不会让她跟着自己学医。
不管舒圆如何热衷于医术,就凭借舒雅这一层关系,就注定她和舒圆成不了朋友!
“谁是你姐姐
,我和你早在十几年前就断绝了关系,所以,请你别这么喊我,我怕自己会折寿!”凉风吹起了舒雅的头发,原本阴沉沉的天,这会儿又开始下着毛毛细雨。
她捏紧了拳头,眼底全是森冷的寒意,“趁我还没发火之前,给我滚出这里,别让你身上的香水味污染了这里的环境,我相信爸爸要在天有灵的话,也不会想见到你,滚——”
高小蝶咬了咬唇,眼底染上泪雾,她弯腰重新捡起了鲜花,声音哽咽道,“姐,我知道你恨我,可能不能求求你让我祭拜下父亲。”
“不行!”
舒雅立马拒绝。
这些年父亲都是她一人守护,从前是,现在是,往后也是。
她不希望从前的罪恶,污染了这一片净土。
不管是母亲也好,舒圆也好,在她心里都已经死了。
她可以不要亲情,但也不希望这些人影响到她现在的生活!
“姐!”高小蝶低声哀求。
见她无动于衷,膝盖一弯远远的跪了下来。
也不知道是在跪求舒雅的原谅,还是在对着墓碑中的人忏悔。
“妈妈已经过世了,她临死前交代过我必须回国一趟祭拜父亲,求求你让我实
现母亲的遗愿,让她九泉之下也能瞑目。”
如果不是受母亲所托,她根本没有勇气踏上这片土地。
毕竟,她无颜面对这里的一切。
听言,舒雅整个人怔在了原地。
死了?
那个女人还没跪在父亲的坟前忏悔,怎么能死!
舒雅浑身都在颤抖,眼底染上了红血丝,她朝着高小蝶嘶吼道,“她死了关我什么事?当年父亲死得那么惨,她那么心狠也不回来看上一眼,如今死了才知道愧疚有什么用?”
“我告诉你舒圆,马上滚出我的视线,否则别怪我对你不客气了!”
高小蝶被舒雅的样子吓到了,她是知道姐姐的恨意,却没想到她恨自己到如此地步,连看到自己都这般深恶痛绝。
她想解释,可又不知道怎么开口。
有些错误已经犯了,就算解释再多也于事无补。
可母亲,并非姐姐口中那般心狠歹毒。
她缓缓抬头,满脸倔强的看着舒雅。
“妈妈不是姐姐口中那般无情之人,当初听到父亲出事的消息,妈妈第一时间就要赶回来的,但路上出了车祸便错过了,这些年来,妈妈一直在后悔自己曾经做下的决定,否则
也不会在临死之前,还交代我回来祭拜父亲。”
“姐姐,我知道当年我不该为了追求更好的生活,选择和母亲离开,可是姐姐,父亲欠下那么多债务,就算我和母亲留下来,以我们的能力也无力偿还啊,何况那时候母亲又怀孕了,如果不离开,难道要被那些讨债的人活活打死么?”
高小蝶吸了吸鼻子,有泪珠滚滚而落。
她削瘦的身形在风中隐隐发抖,就这样弯下了腰,对着墓碑重重磕了下头,起身就要离开。
“等等!”
舒雅喊住了她,“什么叫做母亲又怀孕了,舒圆你给我解释清楚!”
高小蝶脚步顿住,缓缓回头看她,“当年舒家破产,母亲已经怀孕一个多月了,姐姐你可能不知道,母亲卖掉了所有的首饰,甚至将自己的存款都拿出来为父亲还债,但你也知道父亲欠下的债务实在太多了,这些钱是完全不够填补无底洞的。”
“母亲还为了帮助父亲跑去夜总会上班,谁知道那些人发现母亲怀孕,还丧心病狂的侮辱了母亲,将她痛打了一顿,当时母亲失血过多,孩子还差点保不住。”
听罢,舒雅整张脸惨白得吓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