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到场面暂时被控制住,旁边的警察和营救人员都悄无声息地动了起来。
花胡蝶只能被迫一步步朝他走进,继续跟他聊天分散注意力:“为什么要这么做?你的手术那么成功,完全不会影响你以后的工作和生活。世界那么大,活着不好吗?”
纪乔北垂下长长的眼睫,认真思考片刻,苍白的脸上又恢复忧伤的神情:“失去最重要的东西,还有什么活着的必要吗?”
不等花胡蝶接话,他就继续道:“从小到大,父母老师都教育我们,喜欢的东西一定要努力争取,而不是坐等着天上掉馅饼。我努力读书、努力学习、努力达到他们的要求!
“可为什么当我遇到我喜欢的女孩,他们却非要拆散我们?我那么努力的争取过,我那么努力的想要保护她,可为什么最后我还是失去了她?”
他语无伦次,像是在说给花胡蝶听,又像是陷在自我怀疑中无法自拔。
“这世上,并不是所有东西都可以靠努力得来的,有时候缘分尽了就是缘分尽了。”
未免他沮丧,花胡蝶立刻就补充道:“但只要我们还活着,就会有新的机缘新的明天,我们会认识新的朋友,结识到更好的人……”
“不!不会再有了!小蝶就是最好的,最好的!”纪乔北怒吼道。
有那么一瞬,他甚至
没有认出眼前跟自己说话的就是心心念念的花胡蝶。
但也只是一瞬,他就意识到失态,慌乱地哀求道:“小蝶,你别生气,我不是故意凶你的……”
“我知道。”花胡蝶打断他的话:“你先下来。你这样坐在上面算什么,会让人看不起的。”
“其实,我也看不起这样的自己啊!”
纪乔北喃喃着,一滴清泪顺着眼角落下,整个人情绪看上去更加低落:“从小到大,我都是别人羡慕的对象,是别人眼中的好孩子,是父母师长的骄傲!
“我以为,只要我好好听话,达到他们的要求,有一天我就可以拥有属于我自己的人生!可原来不是的!他们只想控制我,只想让我按照他们的方式生活!”
他眼底是绝望的恨意,只在看向花胡蝶多了几分缱绻的温柔:“从前我怎么样都无所谓,直到我遇到了你!我现在都还记得第一次看见你的样子!
“你坐在校园湖畔的草坪上写生。微风拂过,粉色的樱花瓣纷纷扬扬落下。你扬起脸伸手去接那细碎的花瓣,你脸上带着笑,眼眸比天上的星星还要亮!那一刻我就知道,你就是我要一辈子守护的人!”
纪乔北说着,眼里的光忽然暗淡下去:“可你结婚了!你也不要我了!”
他激动地嘶吼着,一下子从围墙上站了起来
:“你就是我的全世界啊!失去了我的全世界,我还有什么活下去的理由?!”
他没能在父母面前保护住花胡蝶,甚至间接害花家失去花羽。
他想替花羽卖掉所有产品回笼资金赎罪,可陆文昊却直接拿回来花羽的品牌!
甚至,连给他做胃癌切除手术的专家组,都是花胡蝶托陆文昊找来的!
纪乔北自嘲地笑起来:“废物!我就是个废物!”
泪水顺着他的眼角落下,他整个人也仿佛脱离一般软软地倒了下去!
“小心!”
众人担忧地惊呼。
悄悄靠过去的警察见状,立刻一个飞扑过去,紧紧抓住纪乔北。
“啊!”
可还没等众人松口气,警察就被纪乔北一脚踹开,他再次站上了天台围墙。
大概是一心赴死,他动起手来毫无顾忌,而且爆发力惊人。
花胡蝶蹙眉咬牙,再次朝他伸出手:“你对我那么好,我怎么会不要你?是你误会我了!”
“真的?”纪乔北跳楼的动作僵住,不敢置信地看着她:“你骗我,你想骗我?”
他嘿嘿地怪笑起来,宛如疯子。
花胡蝶深吸口气:“你好好想想,如果不要你,我来这里做什么?你觉得这里除了你,还有谁是值得我来的?”
纪乔北环顾四周,不断碎碎念着:“不是为她,也不是为他,
更不是为他……呵,难道真的是为了我?”
他高兴起来,又突然愤怒道:“那你为什么要跟陆文昊结婚?”
花胡蝶耐着性子朝他走近两步,温和浅笑:“你先下来,下来我再慢慢告诉你!这里这么多人,不方便!你也不想我们两个人的秘密,被这么多人知道吧?”
她冲他眨眨眼,就像从前两个人相处那样。
纪乔北顿时一扫颓唐眉开眼笑:“就知道你不会不在乎我的!”
他将手放到花胡蝶手中,从围墙上跳下来,一把将她抱住!
巨大的力道,像是要将她嵌入骨血,花胡蝶感觉自己骨头都要碎了,
她下意识挣扎,却反被纪乔北抱得更紧,幸好医生及时过来给纪乔北注射了安定。
医护人员带着纪乔北离开,警察忙着善后。
带着寒意的夜风袭来,花胡蝶才后知后觉地发现自己后背早已经被冷汗浸湿。
她长呼出一口,脱力般就地坐了下来,脸颊一片雪白。
乔芳芝跟着医生下了楼。
纪父想要扶起花胡蝶,想到自己的身份又缩回手,只朝着她郑重地深鞠一躬:“今天的事真是谢谢你!改天我们全家一定登门,再郑重地向你表示感谢!”
花胡蝶摆摆手,缓缓起身:“没这个必要!你们有那时间精力,还是好好给你儿子治病吧!他变成现
在这样,你们做父母的要负很大责任!”
如果不是积郁太久,纪乔北不会变成现在的样子。
“是是,我们一定会全力配合治疗。”纪父连连应声,再次道谢:“谢谢你,谢谢!”
花胡蝶没再说话,转身离开。
只希望纪乔北能快点好起来!
只希望以后再也不要发生这样的事!
花胡蝶回到家里,已经是后半夜。
侯静月担忧地等在客厅,见到女儿回来,她立刻迎上去:“到底出了什么事?怎么给你打电话一直不接?”
花胡蝶拿出手机,这才发现上面好几个未接来电:“抱歉,我出去的时候调了静音,忘了。”
见她神色恹恹,侯静月关切道:“是发生什么事了?”
“没事,就是去处理了点公司的事情。”花胡蝶随口道。
侯静月皱眉,这分明就是个借口。
虽然花胡蝶住在陆家,跟wov那边的对接更紧密,但杭城本地的花羽业务主要还是花向磊在处理,不管什么是都不需要她这么晚出去处理。
不过侯静月也没拆穿,只是道:“文昊刚才吐了好几次,不像是单纯醉酒,倒像是伤了肠胃。我们要送他去医院,他迷迷糊糊地见你不在,死活不肯。我只能找了医生过来给他输液,你快上去看看吧!”
花胡蝶一惊,连忙往楼上新房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