擎枭挥手,等身边人都走了,才笑呵呵道:“浅浅啊,怎么不叫干爹?”
擎枭是老江湖,典型的笑面虎,他认季浅做干女儿本身就带着目的。
季浅知道自己的斤两,不叫擎枭干爹,就是向对方表明她很清醒,不需要虚以委蛇。
果不其然,擎枭的伪装卸下,语气里带着与生俱来的高高在上:“你知道我想干什么?”
擎枭是上京老一辈的土皇帝,一辈子被人捧着,对季浅这样的年轻人,就像玩小虾米。
季浅道:“您想让我主动让位。”
电话那头,擎老眸光划过戏谑,顺手按了录音键。
年轻人就是年轻人,爱走捷径,但季浅还算有自知之明,知道陆太太的位置她坐不住,省了他不少心思。
擎枭心狠手辣,做事干脆,谁敢碍他的事儿找个由头解决了就行。
只不过陆宴景骨头硬,不好啃,擎枭才迂回的转了圈,假意谈和。
没想到季浅比陆宴景拎得清。
擎枭对着话筒关切道:“怎么这么说?你可别给干爹扣帽子,让宴景知道了干爹成什么人了?”
季浅没说话。
擎枭又道:“你是不是跟宴景闹别扭了?你告诉干爹,干爹替你找那混小子出气!”
季浅心里明镜似的,她知道擎枭在演,他想当好人,想让人觉得这事儿是她自愿的,不是他逼得。
那好,他想听什么,她就说什么:“我根本不喜欢陆宴景,当初年纪小就是想玩玩他,后来觉得他可怜,就顺手给了点钱,早知道他这么难缠,当初我就该让他自生自灭。”
擎枭得到满意的答案,继续道:“别赌气,拼了半条命也要救的人,说不喜欢就不喜欢了?”
“我这个人天生心善,就算有条狗受伤被我看到,我也会救。”季浅嗤声道:“可救狗狗都知道冲我摇尾巴,陆宴景倒好反口就咬人,救陆宴景不如救狗。”
擎枭提起半张横肉脸:“那都是因为误会,宴景对你那是死心塌地。”
季浅烦了,带着怒气吼道:“我又没得斯德哥尔摩,我没办法逼自己去爱一个下三滥,只要看见他我就恶心,如果不能逃离他,我宁愿去死!”
“好了好了,”擎枭安慰道:“那你想怎么样?”
终于说到正题了,季浅沉声道:“想办法把我送走,只要我走,陆太太的位置自然会空出来。”
听起来是挺不错,可擎枭不傻,他将烟杆在烟灰缸上敲了敲,道:“就算陆太太的位置空着,也不能保证这个位置会留给盛开。”
季浅皱眉,知道想要擎枭的人情,她就得给他做推手。
擎枭随意的声音从话筒传来:“你帮他俩生米煮成熟饭,我马上送你走。”
季浅呆住了,几乎立刻否决道:“不行!”
擎枭冷笑的声音传来:“不是你说不爱陆宴景,你还管他跟谁睡?”
季浅道:“擎盛开是你女儿,也是我朋友,我不能算计她!”
擎枭不以为然:“盛开不拘小节,不会计较这些。”
说完思忖了一下,又退一步道:“我也没说非要睡一块,只要让陆宴景能认下盛开就行。”
季浅:“那也不行!”
她有原则,她要报复谁拿真刀子捅都行,用这么下作的方式毁人清白就是不行!
“别给脸不要,”擎枭露出真正的嘴脸,声音像毒蛇的獠牙,阴毒的往人血管里钻:“碍我事儿的人没一个好下场。”
如果不是季浅主动打电话,依照擎枭的风格,用不了多久季浅就会出各种意外惨死。
但擎枭要是来硬的,陆宴景必定要迁怒盛开,不如让季浅捅刀子,那盛开就会变成受害者,更容易被接受。
擎枭最后说了一句:“回头我让人给你送点药过去,你找个时间给陆宴景吃了,让他睡一觉,这点小事儿你肯定能做好。”
对面电话被挂断,季浅忽然觉得浑身发软发冷。
一摸手臂,全是森立的寒毛。
擎枭的狠她早有耳闻,助他成事她还有条活路,不然她的下场会很惨。
不行,还是找个机会跟擎盛开谈谈吧,或许她那里有转机。
擎枭那边将手机随手一扔,他的助理随即走了进来,三白眼吊在眉毛下面,一脸横相:“枭爷,我去做了她,我的手艺,绝不会留下痕迹!”
“慢着,”擎枭改主意了:“我们是拉拢人,又不是要跟人结仇。”
一旦季浅身死,就陆宴景那个疯样,一定会把他们擎家干废!
吊三白眼问:“那怎么办!”
“长点脑子,什么社会了还以为光靠横就能成事!怪不得擎氏一直走下坡路,就是被你们这群莽夫闹的!”
擎枭骂完,知道他手下这些莽夫也想不出点子,直接安排道:“陆宴景不是在我这插了几个眼线吗,把季浅跟我交易的事透给他们。”
擎枭冷哼一声,又点了根雪茄夹在嘴里吸了口。
他知道就算把药给季浅,季浅也肯定不会按他的要求做。
不如他帮她一把。
陆宴景进卧室时,季浅正对着电脑发呆。
她把智利科技没做完的工作带回来了,现在却没心思去弄。
心里藏了太多事儿,没人商量分享,乱的很。
菜香扑面而来,季浅偏头,看到陆宴景新炖的汤,旁边还加了一小碟蓝莓山药糕做甜点。
就因为陈姨说了句:“山药蘸白糖,吃完白又胖。”
山药就变着样的出现在季浅的饭桌上,或是炖汤,或是清炒,要么就压成泥做成各种清甜甜点。
季浅没心情吃。
陆宴景以为她还在生气他在车里发疯的事儿,于是哄道:“等你吃完我去楼下睡。”
他也知道自己讨人嫌,‘让他消失’都能拿来当奖励了。
为了证明自己确实不待见他,季浅开始大口吃饭,只是嚼之无味,像应付。
陆宴景炙热的目光落在她发顶,说不清道不明,掺杂着两种极端的情绪。
为她好好吃饭开心。
为她不想见自己生气。
很快,季浅风卷残云,将吃完的饭碗一推,意思是你可以走了。
陆宴景沉默的坐了会儿,终于起身道:“早些休息。”
从卧室出来,陆宴景带上门,放在衣兜里的手机响起,备注上只有一个编号。
这人是陆宴景埋在擎枭身边的眼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