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殿下,有一封您的飞鸽传书。”
秦潇潇伸手接过那精致小巧的小竹筒,顺便抬眼看了那鸽子一眼,正和李凌锐留在自己的那只一样,都有着漂亮的珍珠环颈,这信是谁来的自然就非常明确了。
人才走了两日,就有信来了吗?
而另外一边,李凌锐快马加鞭,带着剩余一行轻骑五百人,刚到达涿郡。
此刻他正借着篝火,将一张小纸垫在膝盖上,费力地写着什么,写完之后放在小竹筒里,绑在了一旁等着的敦文手中的鸽子腿上。
敦文将鸽子带到林子里放飞之后,重新回到自家主子身边。
“殿下,前日您寄了认罪书过去,今日又巴巴得将蓬莱郡郡守逃脱的消息递给长公主,您就不怕长公主殿下告诉贵妃娘娘吗?”
李凌锐冷冷睨了敦文一眼,这人什么都好,就是说话太过直白不懂修饰。
什么认罪书?
那不过是一份坦白书罢了!
上次秦潇潇想抓符钰这个细作,自己当时对秦潇潇信任不足,也担心对方捉到自己理亏之处和自己生气,所以纵着符钰跑了。
可是经过生辰宴那晚的谈话之后,他惊觉,对秦潇潇多有隐瞒的自己,竟然还能得到对方的坦诚相待,顿时愧上心头。
纵然昭仁贵妃再可恨,可是现在的秦潇潇对自己也是恩情大于过错,自己再扭捏遮掩,未免小人之心。
不过就是把她当做一个普通皇姐,一码归一码,贵妃的错不再加诸在她的头上而已。
当着秦潇潇的面,李凌锐不敢坦陈,他怕看到秦潇潇生气的样子,这一路思来想去,还是将很早之前安排了符钰进重华宫的事情诉诸纸面来的好。
接下来又焦急等了两日,京城的信鸽没有一点动静。
按照路程,他现在所在的涿郡,用信鸽传书,最多多半天就能到达。
秦潇潇昨日必定收到了信,可是今天还是没回音,那说明她还在生气。
想想也是,巴巴地帮了对方那么多,结果对方在自己的宫室内安排细作,这事要是易地而处,自己非气炸了不可。
李凌锐想通这层关卡,便瞬间原谅了秦潇潇没回信这件事,紧接着又写了一封,将蓬莱郡郡守得知京城的事情已经连夜逃出蓬莱郡,季伦大将军带了一千五百轻骑前去追捕的事情都告知了秦潇潇。
他轻轻用木枝拨弄着忽明忽暗的火苗,喃喃道:
“你懂什么,你以为鄂慈逃脱是谁给他递的消息?此事萧卓章和贵妃都知道,可是偏偏不可能告诉阵营不明的长公主,若长公主知道消息比贵妃还晚,那来蓬莱郡的会是谁?”
漏夜,秦潇潇接到李凌锐第二次送回的信息,赶忙收拾装束朝着勤政殿而去。
她前一日接到李凌锐对符钰之事的悔过书的时候,还哭笑不得,懒得理他,第二日收到的消息却让她警醒了起来。
皇帝前日的话已经明确了,他根本没怀疑睿王,反而还是对睿王寄予厚望的。
那么李凌锐和季伦作为完全敌对睿王一党的一派,去了蓬莱郡必然会全力揪出真相,这真相也必然和萧国舅有着千丝万缕的联系。
萧卓章虽然独断专行狂妄自大,但皇帝不得不承认,他目前是睿王最坚实的靠山,暂时还倒台不得。
既然如此,必然要有人去平衡蓬莱郡之事。
而蓬莱郡郡守鄂慈的逃脱,显然就是派人前去的最好契机。
到了勤政殿,眼见着里面还是灯火通明,几位大臣的小厮都等在外面,其中赫然就有萧国舅的家臣在列。
秦潇潇庆幸李凌锐这封信到的及时,若是自己明天一早再得知这个消息,想必督查使都出城了。
她三步并作两步进了勤政殿,便看到几位大臣正在唇枪舌战。
“不行!!漕运使柳茂是萧大人的妹夫,萧大人请旨前去蓬莱郡,谁知道你会不会包庇柳茂和鄂慈?!”
一位内阁阁老手持笏板赶忙阻止萧卓章,急地吐沫星子都喷了出来。
“王大人你血口喷人!本督一向秉公执法,您不信可以问陛下!此事柳茂暗中操作毁了本督和睿王清誉,本督巴不得能早日揪出幕后黑手还自己和睿王殿下一个清白呢!”
“哼!是还自己一个清白还是掩盖真相,你自己心里清楚!”
“你!”萧国舅舌战群儒,知道急不得,连忙深呼吸平和了一下情绪接着说,“那你说选谁?!你们推荐的宁国公世子本就和太子交好,他们去了蛇鼠一窝,陷害睿王殿下岂不是更方便了?”
秦潇潇见状,赶忙上前去给皇帝见礼。
皇帝一脸疲惫地抚着额头,看到她终于眼前一亮。
“潇潇终于来了。”
众人也跟着行礼问安:“见过镇国大长公主殿下!”
秦潇潇点头示意,“诸位大人请起。”
皇帝摆摆手,终于打断了大家拾起舌头准备继续打架的冲动,总结陈词道:
“既然各位大人们觉得督查使的人选谁也不合适,即怕这人借机添油加醋陷害忠良,又怕这人掩盖真相使百姓蒙冤,那大家觉得监察司如何?”
众人面面相觑,互相审视。监察司如今正在长公主的掌控之下,遂直接将视线投向了长公主。
但这下却没人反对了。
秦潇潇虽然是睿王殿下的亲姐,但在柳家一事上,长公主也是苦主,必然不会包庇柳家。
况且,长公主初掌权柄,若是夹带私心将这事办砸了,岂不是直接失了圣心?
而一旁以一己之力舌战群儒的萧卓章也知道,秦潇潇虽然现在翅膀硬了,但毕竟和他们打断骨头连着筋,没办法分得太开。
这帮老臣肯定是不会让自己去的,秦潇潇能去,已经是最好的结果了。
于是萧国舅率先躬身行礼,“陛下,臣赞同陛下提议,可让大长公主前去蓬莱郡代行督查使之责。”
“臣附议。”
“老臣也附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