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叫她“乔乔”,这个被无数人喊过的称呼,骤然被那种充满磁性的声音念出来,仿佛是带着一种别样的魅惑。
乔乔瞪大了双眼,身体僵直得几乎是动弹不得,张了张嘴,却不知道应该说什么话来回应。
如果说最初,在得知顾仲译是自己未婚夫堂哥的时候,她确实是震惊加尴尬,甚至连听到他去出差的消息,都能暗自松下一口气来,可随着时间的过去,这种感觉在慢慢地变化,乔乔从来都是心思敏感的人,不是没有察觉到这种潜移默化的转变,甚至在自己一只脚踏进了顾家的大门之后,好像每回帮自己收拾烂摊子的,都只有顾仲译一个人。
只是,她早就收起了自己那些不切实际的心思。
她是顾安景的未婚妻,既然已经决定了要用自己的婚姻来换取妈妈的安稳平定,那么那些注定不可能属于她的东西,她就不会再去奢望,可顾仲译刚才的那句话,仿佛是把她从一个陷阱中拉了出来,却又给了她当头一棒的感觉。
理智在慢慢地恢复,尽管乔乔还未能彻底理清自己脑海中的那团乱麻,却也知道自己跟顾仲译之间这种尴尬的身份,注定了他们是不可能的。
好半天,她才寻回了自己的声音,“……顾仲译,我觉得我们不应该这样,我、我是安景的未婚妻,而且我们已经订了婚,现在全市的人都知道我跟他的关系,而且你跟他又是……再说还有我妈,她好不容易能有一个稳定的医疗环境,我不能,不能这样……”
乔乔的脑袋里乱糟糟的,说出口的话也有些语无伦次,不过好歹算是把意思给表达清楚了,别说她都不敢确定自己的心意,就算真的喜欢顾仲译,横在他们之间的沟壑也太深,乔乔不敢轻易跨越。
顾仲译却不以为然,眉峰微动,看着黑暗中她的轮廓淡淡地说,“如果我说,我有办法替你解除跟安景的婚约呢?”
“……什么?”
乔乔再一次被震惊到了。tqr1
刚才顾仲译说的是——要帮自己解除婚约吗?
乔乔承认,在苏伯颜一开始对她提起这门婚事的时候,她确实是抵触的,并不是因为她瞧不起智商有问题的顾安景,而是被人当做一个商品一样明码标价地出售,换了谁都不会心甘情愿接受。
再后来,跟心思单纯的顾安景接触了一段时间,倒是让她觉得坦然很多,至少这样的男孩不需要她用心提防,也不会对自己造成伤害。
但乔乔却很清楚的知道,自己的这份坦然里,无关任何情爱。
顾仲译给了她一点消化的时间,又继续说,“我是不是告诉过你,让自己过得很好里面,也囊括了一条’嫁给自己喜欢的男人’?既然如此,就别把自己困在那个牢笼里,要是担心媒体会对此捕风捉影,那也大可不必,最多就是像之前你跟孟元川的视频那样,你应该会有这个心理准备,不过我顾仲译的八卦,倒还没什么人敢随意刊登,至于你说的,你母亲——”他顿了一下,唇角稍稍一勾,“苏家、顾家能给她的医疗条件,我顾仲译也一样可以,甚至还能比他们给的更好,你还有什么别的问题?”
乔乔觉得,这大概是顾仲译对自己讲过的最长也是最具耐心的一番话了吧?
她不知道他是怎么从自己那一团乱麻似的逻辑里理清头绪,然后逐个击破,最后堵得自己哑口无言,可要她在这么短的时间内接受“自己是喜欢他的”、“要跟顾安景解除婚姻”、“再跟顾仲译在一起”这一系列的转变,她确实是没法做到。
安静的车厢里,忽然响起一阵突兀的手机铃声。
乔乔一愣,顾仲译似乎是没有急着去接的样子,手机铃声响了一轮停下,不过恢复了3秒安静的车厢,很快又响起第二遍。
“……要不你先接电话吧!”乔乔忍不住提醒了一句。
这么锲而不舍地打来,想必也是有什么重要的事,更何况,今晚发生的一切太过出人意料,乔乔也需要一个消化跟思考的时间。
想了想,她又补了一句,“太晚了,我也该回去了。”
顾仲译从西裤口袋里抽出手机看了一眼,没有对此提出什么异议,才稍稍起身,乔乔便迅速摘了安全带的扣子,然后打开车门逃一般地离开了,顾仲译看着那抹娇小背影落荒而逃的样子,眉眼间不自觉浮现出一股淡淡的笑意。
直到乔乔彻底进入了单元楼下的电梯,他收回的视线才落在手机屏幕上,精致的五官在无人看到的夜色里,变得冷峻而铸锭。
那上面显示的两个未接来电都属于阮意,一般情况下,如果不是十分紧急的事情,阮意不会连续打两个电话过来。
顾仲译长指夹着机身,指尖随意在屏幕上摩挲了两下,这才打开通讯页面回拨了过去。
电话很快被接起,阮意质问的声音直接就传了过来,“我倒真是小瞧你了,不仅是见不得顾氏的好,现在连我们景景的婚姻也想插足,仲译,乔乔的事情,你是不是需要给我一个合理的解释?”
顾仲译单手正随意地搭在车门上,闻言的片刻,眉心微微动了一下,不过脸上的表情却没有多少惊讶的成分。
阮意这女人素来都是心思缜密的人,况且早就对他们之间产生了怀疑,否则也不至于在苏乔乔出院的当天,还特地做那样的安排来试探什么。
不过顾仲译更知道的是,他对苏乔乔的感觉,迟早也瞒不过阮意,不论是他教训孟元川的事,还是今天设计了苏倩怡的事,早晚有一天,都会传进阮意的耳朵里。
以前他之所以会选择瞒着阮意,无非就是因为没有确定苏乔乔的心意,他不喜欢去强迫别人,至少,在没有确定那个女人的想法之前,他不会让她因为自己而身陷麻烦之中。
可现在,一切似乎都变得不一样了。
无论是他所感觉到的,还是那个女人所表现出来的,都是对他的在意。
那么阮意这里,也就到了摊牌的时候了。
顾仲译打开车门,弯腰坐了进去,这才用一种极为淡然而笃信的口吻问道,“在哪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