电影结束,场内蓦地亮起灯,照亮影院内的每一处地方。
关妤惊魂未定,就听见身边季锦洲晦涩的声音:“我知道为什么你经纪人跟你说,要是你来参加首映礼,最好打扮一下了。”
“为什么?”
“可能是因为,有隐形摄像头吧。”季锦洲抬眼看向左右两边各驾着两个摄像头的角落,镜头黑漆漆的,他却总感觉镜头后面的人在嘲笑他。
关妤:?
不要和她说,刚才她和季锦洲的丢人表现,都被摄像机收录进去了?
这种首映礼路演,不都是应该提前知会一声,什么时候流眼泪,什么时候擦眼泪,什么时候又破涕为笑和开怀大笑吗?
有人举着话筒从幕后走到舞台中间,“接下来让我们欢迎主创团队来到现场,和我们一起讨论这部电影的幕后故事。”
场内响起鼓掌的声音,关妤趁乱蹲下身,抬头看季锦洲:“我们快走。”
“现在走来不及了吧?”
“等一下说不定还有观众提问环节,抽到你你最好不会后悔。”
季锦洲想了想,果断跟着她蹲下来,缓慢向门口挪,他个子高,挪得异常艰难。
两个人鬼鬼祟祟地从座位小步小步移到门口,最后看准时机,一鼓作气冲出去。
一直到剧场外,季锦洲平复微微粗重的呼吸,如释重负般长松一口气,“为什么我只要跟你在一起,就总是这么狼狈?”
“你不就是这种人吗?”
季锦洲艰难维持着他那岌岌可危的人设,“我可是总裁。”
“我可是老板。”
两个人之间不知道为什么又起了胜负欲,“你猜我这个总裁能让你这个老板下台吗?”
关妤不甘示弱:“那你也猜猜,我这个老板能把你这个总裁扫地出门吗?”
季苑,不对,关苑已经是她的了。
季锦洲:“……算你狠。”
现在已经将近凌晨两点了,关妤摸了摸肚子,“有点饿了。”
“去找一家还在营业时间的餐馆垫垫肚子吧。”季锦洲无奈,指尖勾着车钥匙,准备往外走。
突然一滴水滴到他的手背上,他们还没反应过来,雨势已经加大,劈里啪啦打在车顶上。
季锦洲走回屋檐下躲雨,和关妤面面相觑。
她轻叹一口气,“回家吧,我们两不适合在外面。”
“小宋还没睡。”季锦洲收起手机,“他说交给他,他给我们准备宵夜。”
两个倒霉蛋出门不会负负得正,只会小雨转暴雨。
来势汹汹的雨滴劈里啪啦打在车窗上,关妤坐在副驾驶有感而发,“雨真大,大得像女主死里逃生后回家,一进客厅看见蜡烛和爸妈头的那一夜。”
季锦洲:“……”
非要这样追着杀吗?
回到关苑已经三更半夜,关妤看了一眼时间,凌晨两点半,
“他们应该都睡了,我们自己开门吧。”关妤轻手轻脚开门,外面雨打的声音掩盖住了她开门的声音,所以也不用担心会吵醒其他人。
她拧开门把手推门而入,映入眼帘的是——
两只白色蜡烛。
雨夜,蜡烛,空无一人的漆黑客厅,凌晨两点半,刚从影院回来,都对上了。
一阵怪异的恶寒顺着两个人的脊骨往上爬,如同吐着蛇信子的毒蛇,光滑外皮带着微微粗糙蛇鳞爬过人的皮肤,起了一层的鸡皮疙瘩。
“啊啊啊啊啊啊!!”他们看到一道人影走出来。
关妤蹿到季锦洲身后,季锦洲面色苍白,护着她往门口退,“等一下你先跑,我看他的头会不会掉下来。”
宋时观打着哈欠从厕所出来,“夫人,季总,你们大半夜的唱美声啊?还挺有情趣的。”
“回来怎么连灯都不开?”他顺手打开了灯。
餐桌被他拉到客厅中间,摆上了红酒,牛排,意面,甜点。
“这是……”季锦洲指着餐桌错愕。
“我给你们准备的烛光晚餐啊?”宋时观不解他们脸上露出的惊恐表情,“这是我特地叫的外卖诶?夫人不喜欢吗?”
烛光晚餐……烛光晚餐……
这么会准备夜宵他不要命了。
“早说是烛光晚餐嘛,吓死人了。”关妤长舒一口气,放松地坐在餐桌椅子上。
“烛光晚餐就能吓死你们了?”宋时观有些不解,“我听季总说和夫人去看电影,这么浪漫的事,回来的夜宵肯定不能差太多,就给你们准备了烛光晚餐——怎么了吗?”
这就吓死了,那季总和夫人可真容易死,是不是应该去医院查查心脏。
“刚才为什么不开灯。”季锦洲不经意抬手擦掉了一额头汗,感觉自己今晚都变年轻了许多。
因为被吓成孙子了。
“我正要去睡觉呢,顺手关了灯。”宋时观突然想起来,“对了,夫人和季总刚才在吼什么?”
季锦洲和关妤略显尴尬地对看一眼,季锦洲轻咳一声,“我们刚才去听了话剧,情到浓时,忍不住开嗓了。”
宋时观了然,“那什么快跑,什么我头会不会掉,又是什么意思啊?”
季锦洲心想:管家还是得找老的,经验丰不丰富什么的不重要,最重要的是,老花又重听,要是换他爷爷来,肯定听不清他们吼了什么。
“我们看得是罗密欧和朱丽叶,私奔情节嘛,他说的是‘快跑朱丽叶’”关妤眨眨眼,“而且你听错了,他说的不是你‘会不会头掉’,说的是你‘会不会给我们投票’,助力我们成团出道。”
“哦——”宋时观了然,“那夫人和季总都挺有艺术细胞的,共情感染能力这么强。”
“这都被你发现了。”关妤毫不心虚地将赞美照单全收,“那行了,你先去睡觉吧,明天放你一天假。”
“谢谢夫人,那我去睡觉啦。”
宋时观的房门关上,响起了咔哒一声反锁声,两人才算真的放松下来。
“快吃吧。”关妤环视了一圈空荡荡又偌大的客厅,“这房子这么大,两个人这么晚坐在中间,感觉毛毛的。”
季锦洲心有余悸,“你说万一也有东西跟我们……”回来了怎么办?
“呸呸呸。”关妤打断,“好的不灵坏的灵。”
随便对付了几口,他们一起上去,至少不让一个人在客厅落单,吹灭蜡烛,关灯上楼。
她扯着季锦洲的衣摆上楼,时不时看一下后面,在黑暗中小声叫他:“季锦洲。”
“嗯?”
“还是请个大师吧。”
“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