而那条巨蛇已经盘踞在壁炉前破烂的地毯上,如同在模仿一只哈巴狗,样子十分狰狞。
虫尾巴示意弗兰克进屋。弗兰克尽管全身颤抖得厉害,还是攥紧拐杖,一瘸一拐地迈过了门槛。
炉火是房间唯一的光源,它把长长的、蛛网状的影子投到了墙上。
弗兰克盯着扶手椅的背后,坐在里面的人似乎比他的仆人虫尾巴还要矮小,弗兰克甚至看不见他的后脑勺。
“你什么都听见了,麻瓜?”那冰冷的声音问。
“你叫我什么?”弗兰克强硬地说,现在既然进了房间,他的胆子反倒大了起来。
“我叫你麻瓜。”那声音冷冷地说,“就是说,你不是巫师。”
“我不知道你说的巫师是什么意思。”弗兰克说,他的声音越来越平稳了,“我只知道,今晚我听到的东西足以引起警察的兴趣。你们杀了人,还在策划着要杀更多的人!我还要告诉你们…”
他突然灵机一动,说道,“我老伴知道我上这儿来了,如果我不回去——”
“你没有老伴。”那冰冷的声音慢条斯理地说,“没有人知道你在这儿。你没有对别人说过你上这儿来了。麻瓜,不要试图对伏地魔大人说谎,他什么都知道…”
“你说什么?”弗兰克粗暴地说,“伏地魔大人,是吗?呵,我认为你的风度可不怎么样,你为什么不像个男人一样,把脸转过来看着我呢?”
“因为我不是人,麻瓜。”那冰冷的嗓音说,声音很低,几乎被炉火的噼啪声盖住了,“我比人厉害得多。不过…虫尾巴,过来把我的椅子转一转。”
他的仆人发出一声呜咽。
“你听见没有,虫尾巴!”
小个子男人愁眉苦脸,仿佛他最不愿做的事就是走近他的主人,走近那条蛇盘踞的地毯。
他慢慢地,一瘸一拐的走上前,开始转动椅子。
现在,椅子面对着弗兰克了,他看见了里面坐着的是什么。
拐杖啪哒一声掉在地上。
他张开嘴,发出一声声凄厉的喊叫。他喊叫的声音太响了,所以没有听见椅子里那个家伙举起一根棍子时嘴里说了些什么,而且,他永远也不会听见了。
一道绿光闪过,一阵嗖嗖的声音响起,弗兰克·布莱斯瘫倒在地。
在倒地之前他就已经死了。
里德尔府重新陷入绝对的静谧之中。
凯瑟琳猛的从睡梦中惊醒过来。她竟然又做梦了,不是去梦中世界而是在做梦!
她揉着自己的太阳穴,那里一跳一跳的发疼。
上一次梦中世界时间紊乱,而这一次她拥有了真实的梦境。两个世界之间似乎出现了什么问题,不再像之前那样准时准点的互相交替。
刚才梦见的,是伏地魔。
是五十年后…小矮星比得找到的伏地魔。是真实的。
她怎么会梦见这一切呢?
里德尔府…是他父辈的住处?
小矮星彼得果然顺利的回到了他的身边,两个人正在谋划怎么样杀掉哈利。
现在那个里德尔应该对她很好奇吧。
可…梦里的那个,真的是里德尔吗?
凯瑟琳深深的吸入一口凌晨的空气,深入肺腑,使她清醒不少。
那个叫弗兰克的麻瓜老人忘记了逃跑,是因为那张脸对他的冲击力太大了。不…那不是人脸。
那个椅子上的东西根本就不能称之为人。
那只是没有任何形状不规则的一摊肉,连五官都很难辨认。狰狞的、跳动的,灰白色,也许可以称之为皮肤的东西,下面生长着坑坑洼洼的血管。
只有一道像出气口一样的存在,好像是这个活物的嘴巴。
里德尔。非人非鬼,把自己活成了一个怪物。
凯瑟琳掀开被子,从自己的房间走出来。
走廊那闪小窗没关紧,淡淡的热风从外面吹进来,凯瑟琳在那儿站了片刻,拧开把手走进对面房间。
单人床上,少年安稳的睡着。
里德尔的睡姿就像是从模板上扒下来一样,直直的躺在那里,凉被一丝不苟的盖在他的前胸,眼睛紧闭着。
睫毛犹如扇子一样浓密而漂亮,就着窗外亮堂堂的月光,就像睡美人一样。
凯瑟琳感觉心跳在胸腔里加快了,她一眨不眨的盯着他的脸,试图把他和那个梦里的东西重叠在一起,而后她感觉一丝反胃从她的嗓子眼里快涌出来。
不是因为那个东西长得恶心而反胃,而是因为她再一次低估了他想活下去的决心。
隐藏在别人的身体里…
把灵魂碎片藏在日记本里…
都不够。他甚至允许自己是一摊烂肉。
一个天之骄子,走到那一步…就在50年后。而他最后的结局是,他成功复活了。
凯瑟琳坐在他的床边。
就算复活回来又怎么样呢?一个东拼西凑的皮囊,一个没有完整灵魂的肉体。
如果说50年前的里德尔只是一个没有被爱过的怪胎,那50年后就连人都不是了。
她鬼使神差的伸出手,想要触碰一下眼前这个还像人类一样活生生的伏地魔…然而还没有碰触到他,少年就猛的睁开了眼睛!
纯黑色的眼瞳瞬时间放大了一圈儿,从床上利落的坐了起来,同一时间,他的手已经逼近了凯瑟琳的脖子。
“凯瑟琳·娜迪亚?”
凯瑟琳震了一下,这个声音,这个还未完全蜕变,但和梦中一样冷漠的声音,让她一瞬间恍惚了。
里德尔见到是她收回了手,重新靠在床背上。“这么晚了,你来我房间干什么?”
凯瑟琳眸子颤了颤,想到有人刚才死去,她说。“我做噩梦了。”
“噩梦这样的东西也足以让你害怕吗?”他的声音很小,但凯瑟琳能够听出来他对于噩梦的不屑一顾。
“…如果知道它永远不会发生,那么我就不会害怕。”
里德尔向前伸了伸手,凯瑟琳下意识的往后移了一下,少年的动作没有停,但眼里划过一丝不经察觉的情绪。
下一秒,羞羞出现在他的掌心里。
“有它陪你,没什么可怕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