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微微眯起双眼,身上散发出一股令人胆寒地杀意。
我不知道他的这个问题我该怎么回答。
但从他询问的语气,我判断,他似乎知道我刚才念的是山神咒!
不等我开口,他又瞥了一眼我们脚边的引魂烛说:
“引魂烛、山神咒,洞里还有一股子焦味儿,烧东西了吧?而且走夜路也不至于走到这儿来吧?”
根本用不着我解释,他就把我的来历分析得一清二楚。
这就是眼力!
虽然他不像吴大哥和岳子藤那样会读人心,但他能凭借一些细节和阅历,分析出一个人的来历。
可以说,他给我的感觉更贴地气。
反过来说,我现在的眼力也不差,不过还没办法像他一样,看的这么细致。
他全身上下都是土腥味儿,穿着很朴素,瘦归瘦,可没有一点儿弱不禁风的样子。
而且他的手指很粗,外面裹了一层厚厚地茧子。
庄稼汉的手茧可不长这样,哪怕常年使用工具也不会结出这么厚的茧子。
我甚至怀疑他都是用手在刨土!
再加上缩骨功,所以我断定,他肯定是个盗墓贼!
比起武卫城里的陆老板和文鹰前辈,他更符合我心目中盗墓贼的形象。
既然已经被人掀了底,而
且我本来也就没打算隐瞒什么。
于是我往后退了半步,平静地对他说:
“没错,我就是走夜路的。”
他一听我摊牌,立刻皮笑肉不笑地问我:
“小小年纪,倒是坦荡,不过今天你要说不出个一二三四来,老子可不会放你走。”
这我明白,他已经露了相。
我要是就这么大摇大摆地走了,万一报警,他绝对插翅难飞!
他和我,归根结底都是偏门里的手艺人。
虽说三十六行,盗墓为王,但能存续到今时今日的行当,凭的都是两个字——谨慎!
盗墓贼的处事手段,我倒也有所耳闻。
说他们漠视生命,那是因为他们这些人非常自私。
一旦发现有任何威胁到他们的不安因素,那下手绝不会手软!
既然遇见了他们这伙盗墓贼,那黄泉蛟八成也是他们放出来的。
可我心里有个疑问,单看他这身功夫,绝对不像是冒失的人。
盗墓有盗墓的规矩,他应该是属于守规矩的那一类。
于是,我只好抱着赌一把的心态,和他坦白了关于黄泉蛟的事儿:
“我是跟着阴罗盘找到这儿的,山里盘着的黄泉蛟,该不会是你们放的吧?”
我这么说的目的,是想反客为主。
说得不
好听点儿,其实就是泼脏水。
把黄泉蛟这个大屎盆子先往他头上扣,最后到底是不是他们做的,那并不重要。
我只想从他们的话里判断出,自己到底还有没有必要下墓。
毕竟这一趟很有可能有去无回。
说一千道一万,我惜命,如果横竖都是死,那我选择死在外面。
因为至少会有人给我收尸!
他一听到黄泉蛟三个字,眯着的眼睛突然就松开了。
只见他紧握双拳,腮帮子微微隆起,“咔咔”地骨节爆响声传来,脸上表情已是怒不可遏!
这可让我有些迷糊了,他的这股怒意,按说是没什么道理的。
这时,他忽然举起拳头,狠狠地朝着我挥了过来。
我正打算躲,可头还没来得及偏,他的拳头就已经擦着我的脸颊撞在了岩壁上!
一拳打出,闷响如雷!
就连头顶的钟乳石笋都跟着微微晃了晃。
他死死地盯着我,沉声问:
“黄泉蛟?!你亲眼看见了?!”
“看见了,洞口外,顺着山坡往上再爬个两三里,大概就能蹭着边。”
他低下头,好像在思考我的话。
紧接着又小声自言自语了几句,不过我没听清楚他说的是什么。
等他心里有了答案之后,他收回拳
头,然后在身上蹭了蹭,长舒一口气对他身后的人说:
“柱子、马六,你俩赶紧活动开筋骨,出去之后立刻吹哨子!他娘的……狗曰的鹞子闯大祸了!”
跟着他的那两个人佝偻着身子,二话不说,往洞口方向踩着碎步走了。
等他们走远后,我面前的这个男人突然闭上了眼睛,眉头紧锁。
我敢肯定,他一定知道黄泉蛟是怎么一回事儿!
黄泉蛟一旦失控,山舍毁了都是小事儿,万一祸及到镇子……
那后果实在不堪设想。
我倒不是什么圣人,当然也掺杂了不少的私心。
这座古墓里,没准有地府的线索。
我甚至都想过,这里会不会也是通往寿河地府的一条捷径?
不过这个想法有些太过于天方夜谭。
但至少线索应该还是有的。
另外就是墓主人的身份,这一点也让我十分好奇。
现在我没时间听他长吁短叹,必须得抓紧时间!
我决定开门见山:
“看来您应该清楚这是怎么一回事儿,那我也不绕弯子,我来的目的,就是要解决问题!”
他冷笑一声,不屑地说:
“毛都没褪干净,跟老子在这儿充什么行家?那是黄泉蛟,不是你黄豆加凉水凑出来的屁!”
“
您也别瞧不起我,我就问个路,往这儿一直走,能摸着墓门么?”
他一听我要下墓,立刻放声大笑了起来。
看我的眼神里,满是不屑。
这很正常,换成任何一个盗墓贼来,恐怕都会是这种反应。
只能说,他还算比较收敛的了。
笑过之后,他突然一把揪住了我的衣领,恨声道:
“老子腚上的屎,还用不着你来擦!”
我偏过头,满不在乎地回敬了他一句;
“确实,我带的纸,也不是给你用的!”
火药味有点儿浓,但这种时候,我绝不能怂!
说到底,我和他也没有利益冲突,把话摊开说肯定没坏处。
他会生气,是因为会错了意,以为我们是来给他们这些盗墓贼善后的。
人要脸、树要皮,折了手艺,还被一个小孩儿看不起,换我我也急。
直接呛他,就是要他明白,我的目的跟他不同!
我们压根儿就不是一条道上的人!
他绝对是聪明人,因为他一听我这话,立刻就明白了我的用意。
不过,他还是神色犹疑地盯着我看了好一会儿之后,才松开手问我:
“你小子当真不是来修洞子(善后)的?”
“没那手艺,我听说这墓和寿河地府有关,是来闯鬼门关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