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个人死了之后,这么快就化煞的,我还是头一回见。
要么是这人生前作恶多端,死了连尸都没人来收。
要么就是尸体被存放在了阴、煞之气异常浓重的地方,比如像回龙窝这种地方。
棺材铺老板生前最多也就是贪点儿财,谈不上大恶。
只不过他是死在了书铺里,而且现在这里的阴气,可不比回龙窝弱!
因为有我和海棠在,两个活煞身上的阴气互相叠加,引得一个邪祟化煞,根本不奇怪。
我估摸着,现在我要是能看清周围情况的话,那地上的碎尸,八成已经不见了。
它就属于一般的煞气,可以封印、可以镇压、可以驱除。
拘魂属于封印术,而封印术的关窍在于四两拨千斤。
非要说的话,我目前的境况,就像是和它在‘拔河’!
我要是逼得太紧,尸香的的烟丝很有可能会‘断’,但要是太松的话,就根本没法儿封印它。
而且我必须思考,要把它封印在什么地方?
没有瓮、罐、坛,符我身上就有一张轮回符,肯定不能拿出来用。
特别是我的骨针拘魂,还不够火候,它随时都有可能挣脱尸香的束缚。
“恨血碧玉。”
这时,我脑海里忽然莫名其妙地浮现出了这四个字。
我有些疑惑,恨血碧玉我当然知道,这是我在武卫城的遭遇。
恨血碧
玉指的就是镇阴玉,如果有镇阴玉的话,别说封印,就是直接镇阴也可以。
可我现在去哪找镇阴玉?
“陈酒,你可真是急死我了。”
这声音刚出现就把我给吓了一跳,手里的骨针差一点儿就被拽走了。
“你怎么这时候冒出来了?冷不丁地说什么呢?我怎么让你着急了?”
“除了镇阴玉,你就想不到别的事儿么?”
这位阴太子,我感觉他现在好像越来越活跃了。
毕竟我的恐惧,他应该是感同身受,我和他既然是共生,那他肯定不会对我见死不救。
不过我觉得,他肯帮我的主要的原因,还是因为海棠!
现在海棠生死未卜,我虽然看不见‘太子殿下’的神情,但他的语气已经明显有些着急了。
可我现在心里也十分不爽,有办法就明说,干嘛总拐弯抹角的?
“我说太子殿下,你要是有办法,就别跟我绕,你当我他娘的愿意在这儿黑黢黢的地方受这鸟罪?”
话音刚落,我立刻意识到自己有些口不择言,毕竟我身后还背着风水先生的尸体。
于是我又立马端正了态度,十分诚恳地说:
“先生莫怪、先生莫怪,是我太着急,所以口不择言了。”
这时候,黑暗中忽然传来了一阵诡异的笑声。
声音沙哑,断断续续的,与其说笑,倒更像是在咳痰……
“咳…咳…咳……你…该…死……”
服了!
我现在彻底不怕了,这些凶煞,根本就玩不出什么新花样。
动不动就‘我该死’,我听得耳朵都起茧子了,可嘴硬顶个屁用,这会儿不照样还被我拘着么?
三成,三成!
真有本事的话,那干嘛不直接和我面对面?
只敢藏在暗处骂娘,凶煞里也有怂包!
我现在没功夫理它,任由它逞‘口舌’之快,现在我先得和‘太子殿下’把事儿说明白。
不然以后的日子,他要是动不动就对我颐气指使,那我还过不过了?
我陈酒是人,不是见了骨头就只会摇尾巴的狗!
“说话!要不咱们就在这儿干耗着,反正我死不足惜,你看着办!”
“陈酒,你竟然敢威胁我?你知不知道……”
“停停停,该说的我都说了,咱们既然是共生,那想必我是什么水平,你应该一清二楚。”
我可以在“共生”两个字上加了重音,点明利害关系尤为重要。
既然是共生,那我和他就应该是平等的关系,而不是他想帮我就帮我,不想帮我就静等着看笑话。
说到底,我原先压根儿也不知道他和我是两个灵魂共用一具躯体。
可现在既然知道了,那大家就得同舟共济,有难同当。
更何况,海棠现在是什么情况都还不知道,他还有心思跟我
打哑谜?
“陈酒,不得不说,你胆子真的很大。”
“别废话了,今后有话就直说,别待会儿……”
我的话还没说完,手里的骨针忽然间被抽走了!
由于精力全都放在了‘阴太子’身上,所以一时间忽略了手里的骨针还拘着魂。
骨针不必银针,掉在地上的时候,声音听着没那么清脆。
我心里慌了一瞬,但紧接着,我做了个深呼吸,反倒觉得释然了。
这事儿可不怪我,他要是早告诉我该怎么做,我也不至于分心,骨针也不会丢。
不是我陈酒没动脑子,而是情况紧急,我就是想不出办法,那能怎么办?
我重新站直了身子,然后淡淡地说:
“先生,您说气不气?也怪我陈酒无能,但您千万莫怪罪,我这就拿命赔给您了!”
随后,我又冷哼了一声:
“哼,满意了?现在啥也甭说了,咱们就站这儿等死吧。”
“陈酒!你放肆!”
“你放屁!苦活累活都是我在做,你了不起、你高深莫测、你阴行奇才,可惜遇上了我这么个废人,那还真是抱歉了哈?!”
“陈酒,咱们现在得赶紧想办法,海棠……”
“办法?!刚刚我他娘的问你的时候,你跟我装什么呢?有意思?”
不得不说,我现在心情特别舒畅,把他当成出气筒的感觉确实不错。
一时间,
我竟然还觉得意犹未尽,我反倒不急了,要死大家一块儿死。
地方是风水先生带我来的,人是花爷杀的,祸反正不是我闯的,这事儿横竖都赖不到我头上。
突然!
一个人影抱着昏迷的海棠出现在了我面前。
它全身血淋淋的,一看就知道是棺材铺老板。
“你……”
我十分不耐烦地挥了挥手,现在甭管是人是鬼,我破罐破摔,什么都不怕!
“你闭嘴!我知道我该死,你不用说了!”
可就在这时候,阴太子却急了:
“陈酒!双儿!双儿在它手里!快救救她!”
“我猪脑子,没招。”
我听着他粗重地鼻息声,心里一阵暗爽,不过我得意地并非是自己气到了他。
而是这家伙肯定本事比我大,把他逼急了,凶煞只有吃不了兜着走的份儿!
这么做海棠虽然有危险,但我敢肯定,‘太子殿下’绝对不会让她发生任何意外。
这时,我忽然间觉得体内气血翻涌,喉咙发甜,身上地血液像是凝固了一样。
我眼前的景象忽然间发生了变化,周围“嘭嘭嘭嘭”先是亮起了几簇鬼火。
紧接着,从这些鬼火背后,露出了几个吞口修路鬼面,阴森的笑声顿时回荡不绝。
我正疑惑自己是不是走进了阴阳路里,可这时,我居然不自觉地开口,冷声说了一句:
“还我妹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