听声音像是湖边传来的。
山桃立马就往外跑。
其余女眷愣了愣,也忙跟在山桃身后追了出去。
只见湖边女孩子们围在一处,个个惊慌失措。
“胡太太!”
刘金玲哭着跑过来:“孙琇莹把蕊儿推下湖了!”
胡太太大惊失色,连忙喊人去救她的女儿。
山桃也吓坏了,赶紧看向湖边,发现琇莹正优哉游哉地坐在亭子里,这才长舒一口气。
没想到陈家五姑娘却跑了来,指着刘金玲大骂不要脸:“你哪只眼睛看到是莹莹推胡梦蕊下去的?莹莹一直坐在亭子里,和我们说话呢,分明是胡梦蕊去推齐新月,没推到,自已跌下去的。”
齐新月的爹娘都是县城里有名的裁缝,他们一家子都是裁缝出身,在福祥街有一家店铺很大的裁缝铺。
这回山桃和琇莹赴宴的衣裳,也是花了钱,请了他们家的裁缝赶着做出来的。
方才陈家五姑娘不说,山桃还没注意,一说,山桃就瞧见了齐新月。
那齐新月今日穿着的衣裳无论是从颜色还是款式,都跟琇莹身上的一模一样,只是面料不同罢了。
她又跟琇莹身量差不多,从背后看,不熟悉的人,很容易就认错了。
山桃便冷下脸。
一是为胡梦蕊的心思歹毒而生气。
二是觉得那齐家也真是的,明明这衣裳是给琇莹做的,怎么回过头来,又赶着给自已的女儿做了一件,还是一模一样的。
要知道,琇莹裙子上的百蝶穿花还是山桃自已画的花样子,也原样被齐家抄了去。
这样的品性不可常交往,以后的衣裳,能不给齐家做,还是不要给他们,看来回去得让方嬷嬷再买几个针线上的人,专门做衣裳。
她和孙时安的衣裳可以凑合,琇莹却不能凑合。
说话间,胡梦蕊已经被救了上来。
她本来就离岸边不远,那岸边的湖水也不算太深,掉下去的时间也不长,因此上来之后精神还好,见到胡太太就开始哭:“娘,是那个杀猪匠的妹妹把我推下去的……”
胡太太丢尽了脸面,忙掐了胡梦蕊一把:“你快闭嘴吧!你还嫌弃今日的事情闹得不够大吗?”
胡梦蕊还不明白到底发生了什么事情,被胡太太掐了一把,就很不高兴:“娘,你干什么呀!是那孙琇莹推我,你掐我干嘛!你得给我做主啊!你就是不如舅母她们好,以前在南阳府,可没人敢欺负我,谁若是叫我受委屈,舅母就会领着人去他家闹个天翻地覆……”
“够了!”
胡太太气疯了,一巴掌扇到了胡梦蕊的脸上。
“舅母舅母,你满嘴都是舅母,你舅舅舅母把咱们赶出来了!你爹这些年为陈家赚的钱,他们一文钱都没给咱们!若不是你爹偷偷藏了些钱,在这儿置办下房子和地,又入股了别人的生意,你以为你现在还能有好日子过吗?”
“我辛辛苦苦操持着这个家,不指望你能帮上忙,但求你不要捣乱,蕊儿啊,咱们家今时不同往日,娘今日请客人来,都是为了你,想着让你在这里交一些知心朋友,日子也不会太难过,你的前程也说不定就应在今日了,可你……可你这都是办了什么事啊!”
因这是胡家的家事,旁人不好久留,便都纷纷告辞。
胡太太现在哪里还有心思应酬,幸好她身边的管事妈妈是个能干的,帮忙把这些人送走了,等送到山桃的时候,却发现山桃并不打算走,正领着琇莹坐在亭子里看戏呢。
胡家的管事妈妈就很尴尬,上前讪笑着给山桃行礼:“孙大娘子,我来送送您?”
山桃淡淡笑了两声:“不必了,我还有几句话要跟胡太太说,我就在这儿坐一会儿,你去忙你的吧。”
管事妈妈只好又去跟旁边的齐太太说话,齐太太冷哼了一声:“今日这个事情,我还得跟你们家太太好好算账呢,怎么,不给我一个说法,就想把我撵走?欺负人也不是这么欺负的吧!”
管事妈妈没法子,只能退了下去。
齐太太这才转头跟山桃赔不是:“孙大娘子,让你见笑了,我家新月十分喜欢你的花样子,非要求着我做一件,我也没想到你们今日会来,若早知如此,我肯定不会让新月穿这身衣裳的,大娘子莫要生气,等回头,我定当会上门赔罪。”
那齐新月也态度良好,先是给山桃行了礼,又去给琇莹赔不是:“都是我的不是,不跟你们打招呼,就求我娘做了这身衣裳,大娘子,莹莹,你们可别生我的气。”
伸手不打笑脸人,她们母女二人既然赔罪了,山桃也不好说什么,只是心中打定主意,自已家里还是要养几个针线上的绣娘,以后非必要不去齐家裁缝铺子做衣裳。
胡太太根本没发现山桃还在,她一面哭,一面又接过莲房手里的被子,裹在了胡梦蕊的身上:“罢了罢了,这都是前世造下的冤孽,今生我才摊上了你这么个小孽障,赶紧进屋去洗个澡,换身干净的衣裳,再吃一碗姜汤热热身子……”
“我不用你管!”
胡梦蕊将被子一把薅下来,扔在了地上。
“反正你就是不如舅母她们对我好!明明是孙琇莹推我的,你为什么不找孙琇莹算账,为什么还要数落我?”
胡太太已经泣不成声了。
“蕊儿,都到这个时候了,你还不肯跟娘说实话吗?方才那孙琇莹一直坐在亭子里,你推的是齐家的姑娘,那齐家的姑娘今日穿的衣裳与孙琇莹一模一样,身量也差不多,你认错了人,害错了人,那齐家的姑娘说了,是你推人家,人家躲了,你自已掉进去的。”
“所有姑娘都这么说的,只有刘金玲和你一个说法,说你是被孙琇莹推下去的,你叫娘相信谁呢?是相信满嘴谎话的你,还是相信其他姑娘们?”
胡梦蕊愣住了,片刻之后就疯狂大吼:“这不可能!我明明看见孙琇莹穿着蜜合色的小袄,藕粉色的……”
她说不下去了,忽地指着亭子里大喊:“不可能!这怎么可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