英王赏赐的东西实在是太多了,且这些箱笼还不都是赏赐孙家一家的,得分门别类地往镇子上运送。
先前金爷领着人,已经将孙家的赏赐运了过去,三娘子正在镇子里看着呢,剩下的都是贾家的赏赐。
金爷带了三辆大车来,总算把所有的箱笼都运走了。
因贾家要在村里办流水席,村里还离不得人,山桃和琇莹照庆就留在了村里,想着这几日就在家里帮忙。
当然,这里头还有个最为要紧的缘故,琇莹和照庆都想留在村里吃流水席。
尤其是琇莹,这孩子也不知道是中了什么邪,自从上回吃过大柱娘出钱办的流水席之后,就对流水席念念不忘,觉得捧着饭碗和一堆人坐在一块儿吃饭特别热闹。
照庆则是觉得喜乐宝的流水席烧的肯定比村里人自已烧的要好吃,她得留下来吃一顿,要不然,家里的钱就白花了。
姐妹三人在家里也不用干活儿,就卯着劲儿地串草珠子,半下午功夫,就串好了两幅门帘。
箩筐里的草珠子也见了底,照庆就想着再去山上摘一点。
山桃寻思着闲着也是闲着,问了问琇莹,琇莹也想去,姊妹三个就干脆锁了门,背着箩筐往后山走。
经过后头葛东雪家,看见葛东雪家门口围了好多人,就停下来看热闹,这才知道,原来葛东雪嫌弃金花婆子瘫在炕上,啥都不能干不说,还在炕上屙屎屙尿,就把金花婆子扔在后门的猪圈边上,在那儿搭了个小草棚子。
张明有领着儿子们出去做工干活儿了,这些日子都不在家,葛东雪才敢这么猖狂。
今儿个金花婆子实在是饿得不行了,扯着嗓子干嚎,嚎了一天,把旁边猪圈里的猪都给嚎得不叫唤了。
邻居们受不了,就去敲葛东雪的门,叫葛东雪出来管一管,葛东雪嫌弃邻居多管闲事,就跟邻居吵了起来。
“你那么好心,你咋不把这老不死的抬回你家去!倒来敲老娘的门!咋了,老娘是短了她吃的,还是短了她喝的?不就是喂饭喂晚了吗,有啥好嚎丧的!又不是不给她饭吃!猪还没吃呢,她先惦记着吃,真是比猪还不如!”
这话骂得实在是太难听了,邻居家的大娘就气道:“明有媳妇儿,猪一天吃两顿饭,你婆婆这一天还捞不上一顿饭吃呢,她能不饿吗?”
“她吃了就屙屎!屙到裤子上,谁给她洗?那还不是我洗!一个个站着说话不腰疼,敢情你们不用伺候她屎尿!”
大娘叹了口气:“你要是不肯给你婆婆饭吃,我给总行了吧?”
“你敢!”葛东雪立马掐着腰,挡在了金花婆子眼前,“我都说过了,这老不死的吃了就屙屎!你给她收拾啊?你要真的这么好心,那就趁早抬到你们家去养着!我还省心了呢!你要是不能抬走,那就别费这个好心!”
“你……明有媳妇呀,你也有老的那一天!”
葛东雪根本不把邻居大娘的话放在心上,邻居大娘的媳妇儿要把金花婆子搬回家,她又不让了。
“别以为我不知道你们打的什么主意!你们就是想把这老不死的抬回家,然后博一个好名声!叫我当那个不孝顺的恶毒儿媳妇,是不是!我告诉你们,没门儿!”
这也不行,那也不行,只苦了金花婆子一个人,还在葛冬雪身后饿得嗷嗷叫。
可叹金花婆子现在也没法说话了。
山桃一看到金花婆子,就想到了上辈子的贾老太。
万幸贾老太摊上了王素芬这样一个孝顺的儿媳妇,不然,贾老太怕是就要跟金花婆子一样了。
转念一想,想到大冬天里,贾秀莲把贾老太拴在猪圈边上,贾老太一个人叫天天不应,叫地地不灵,眼睁睁地看着饿疯了的猪……
山桃猛然握紧了双拳。
贾老太和王素芬这么恨贾秀莲是应该的,婆媳俩不像她,上辈子已经没有再活下去的念头了,所以是生是死,是怎么个死法,死在谁手里,都不重要。
贾秀莲可真是太恶毒了。
人都是不经念叨的,才想到贾秀莲,照庆就拽了拽山桃的衣裳:“桃儿姐,你看,那不是徐大娘子吗?”
山桃一抬头,就看到贾秀莲静静地站在人群里,盯着嗷嗷叫的金花婆子,不知道在想啥。
贾秀莲也真是奇怪,怎么见天儿地往村子里跑。
“照庆,贾秀莲跟徐光宗和离了,以后可不能叫她徐大娘子了,叫一声钱大娘子吧。”
照庆吃了一惊:“钱大娘子?桃儿姐,她怎么又嫁人了?这可真够快的。”
山桃抿嘴一笑,可不是快么。
贾秀莲肯定是不想嫁给钱大柱的,可谁叫她成天和钱大柱厮混在一起呢?
孤男寡女成日在一块,不被人说闲话才怪呢,山桃要做的,就是把这个闲话做实,叫贾秀莲以后有苦难言。
这还是上辈子跟徐母学来的招数呢,没想到这辈子用到了贾秀莲的身上。
“钱大娘子”这个称呼一旦传出去,就会一发不可收拾,人人都知道,贾秀莲已经是钱大柱的人了。
等贾秀莲再想嫁一个好人家,身上背着“钱大娘子”这个名分,再好的人家也不会再要她,何况她现在肚子里还揣着一个孩子,正经人家谁还会要她。
贾秀莲这两辈子的心愿都是嫁进高门大户,或者嫁给徐光宗这样将来有出息的人,可惜呀,她的心愿注定实现不了了。
等摘完草珠子,回到家时,只有贾老四一个人在。
山桃就很稀奇地问贾老四:“爹,不是说时安哥跟你一块去喜乐宝了吗?怎么只有你一个人回来了?”
“王爷赏给咱们家的房子好倒是好,一应家伙事也都是齐全的,可就是后院需要捯饬捯饬,我在镇上也不认识人,这都得叫时安去收拾,我就寻思着,让时安留在镇上,领着你娘和你奶他们,先把东西归置归置,把家里的房子捯饬捯饬,我这几天就留在村里,等流水席办完了,咱们再一块儿回镇上去。”
山桃心里微微有些失望,但又不好表现出来,就笑道:“爹,其实你们何必急着搬走呢,就在镇上,咱们在一块儿住着多好呀。”
“柳荫胡同跟魁元巷离得又不远,再说了,那总归是王爷赏赐的宅子,要是老放在那儿空着,不过去住也不像话,再说,有两进的小院子呢,我可去看过,比魁元巷的宅子还要宽敞不少。”
山桃愣了一下,比魁元巷的房子还要宽敞?
那贾家就这么几个人,住着不空得慌?
“你娘的意思是,让士敦和友福一块住,叫莹莹跟照庆也搬过去,你们小两口就还在魁元巷住着,你们现在不是在修理西边的宅子吗?要我说,等徐家从魁元巷搬走,你们干脆把徐家的宅子也买下来,把那边宅子也修一修,这样住着更宽敞,将来孩子多了,家里也不挤得慌。”
山桃忍不住笑:“爹,你敢情是昨儿个吃酒还没醒呢,我家里能有多少人,要住这么大的地方?要按照你这么说,我还不如把赛老板的宅子和胡老爷家的宅子都买下来呢,到时候整个魁元巷都是我们一家的,岂不是更好?”
说者无意,听者有心,贾老四竟然真的寻思了起来:“桃儿,你还别说,这个法子可行!”
山桃愣了愣,忙劝贾老四:“爹,我就是随口一说,我们在县城还有一幢宅子呢,没必要在镇子上修房子了。”
贾老四却摆摆手:“有必要,很有必要!桃儿,你想不想发个大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