山桃越说越兴奋,简直都想跳起来转圈圈。
若余牡丹真的是个窑姐儿,徐光宗的身份就有意思了。
到时候把此事宣扬出去,书院兴许不会把徐光宗如何,京城的敬国公府可就坐不住了。
再加上徐光宗本身也是个死要面子的人,不用别人赶,他自已就在书院待不下去。
山桃跟徐光宗过了几年,知道徐光宗到底读书如何。
上辈子在书院,徐光宗就不是读书最好的那一个。
他天资一般,但还算刻苦,再加上有先生的点拨,才考上了秀才。
若是离开书院,自已在家中读书的话,也不知道要多少年才能考上秀才。
贾秀莲的官太太梦,就到此为止吧。
“不用那么麻烦,还得花钱,”贾老太沉着脸,想了想,“这事你们别管了,我有认识的人,我去托人打听打听就知道了。”
山桃都差点忘了,她奶可卖过傻大柱,还认识刘豁嘴这样的拐子。
但今时不同往日,贾老太死过一回,现在再跟那些人牵扯不清,就有些白死了。
山桃只得出言提醒:“奶,咱们仨既然都是重活一次,有些话我可得说到前头,以前你干的那些乱七八糟的事,今后就别干了,你不是总说赎罪吗?你要是接着干,你这罪啥时候能赎得清啊?”
贾老太还在装不明白:“你这孩子说啥呢?什么乱七八糟,什么赎罪,素芬啊,我咋听不懂?”
王素芬不知道贾老太卖了傻大柱,就也一脸疑惑地看着山桃。
山桃只好挑明了说。
“傻大柱跟刘豁嘴的事,奶,你别以为别人不知道,我早就知道了,傻大柱不管是没傻还是傻了,都总欺负我,他被你卖了,我一点都不同情,可你要是卖那些无辜的良家子,可就太过分了,从前的事情我不想追究,往后,你要是还敢沾染这些东西,我就给你下砒霜,毒死你!”
贾老太的脸色越来越难看,听到山桃要毒死她,气得抓起扫炕笤帚,照着山桃的胳膊敲了两下。
“臭丫头,你要毒死谁呢?我就卖过俩人!一个是傻大柱,另外一个是……”
贾老太却忽然不说话了。
山桃摸着胳膊,疼得眼泪汪汪的:“还有一个是谁呀?你咋不说了,还就卖过俩人,俩人还少呀?”
贾老太阴着脸不许山桃嚷嚷。
“这都多少年前的事了,我都记不得了,反正我跟你说了,你也不信,我当时要是不卖那个孩子,那个孩子就得死在别人手上,我卖了她,那是救了她。”
山桃不信贾老太的话,她奶这张嘴,没几句实话。
哪有卖人是为了救人的?
真是好笑。
“反正你以后再也不许干这样的事了,我把话摆在这里,你要是再敢沾手,我就……”
“你就拿砒霜毒死我!”
贾老太把扫炕笤帚丢到一边,气冲冲地哼了两声。
“行了行了,我知道了,我不会干这样的事,我也没有老糊涂,如今有吃有喝,日子过得好好的,我去干这样的事干啥?先前卖傻大柱,那不是因为被你大姐蛊惑了么?”
山桃暂且相信贾老太。
这种事情交给贾老太认识的那种人去打听,的确会更容易一些。
天色渐渐黑了,男人们吃完酒,便都洗洗睡了。
孙时安拉着山桃说了几句话,山桃就让他先睡:“你明儿个还要早起上山去,先歇着,养养精神,我和娘她们还得先把你们的行囊再检查一遍,看看有没有遗漏的地方。”
孙时安知道山桃说得有道理,就不跟山桃争这个,忙抓紧时间歇下。
灶房内,坐了一屋子女眷,友福今晚暂且跟着琇莹睡,其余几个人,上到贾老太,下到照庆,都在抓紧时间烙大饼、蒸包子。
这个天,大饼放的时间长,先叫孙时安等人吃包子,包子吃完了,再就着肉干咸菜等物吃大饼。
最后再吃点心。
照庆不会包包子,就负责烧火,山桃和贾老太包包子,王素芬负责烙饼。
几个人忙活得热火朝天。
刚过五更,孙时安便起来了。
他照旧先扫了院子,又去前头铺子喂了牲畜,打了一套拳,耍了一阵刀,再回到家中时,贾老四和王登云也都起了。
郎舅两个洗漱好,正在检查行囊,顺便叫孙时安也自已检查一遍。
“再看看有什么要带的,别到时候在山上想起来缺啥,那时节谁能给你变出东西来,宁愿现在多检查几遍。”
贾老四一面看着孙时安检查,一面又提点孙时安,到了山上要注意些啥,看见猎物要打什么手势,吹什么口哨。
山桃就静静地站在灶房门口,倚着墙根,看着贾老四嘱咐孙时安。
“桃儿,看啥呢?”
王登云喊了一声,两个男人才停下来。
“本来要喊你们吃饭的,看你们说得正高兴,就没打断你们,快进来先吃饭吧。”
贾老太和照庆撑不住,早就去睡了。
都这个点了,山桃和王素芬也睡不着,母女二人索性就坐下来一块吃饭。
贾老四有操不完的心,都要上山了,还絮絮叨叨地嘱咐王素芬,什么村子里的东西太多,她们几个妇人搬不了,等他回来再搬家,什么山上垒猪圈的事多听听李三和秦宝山的,甚至还叫王素芬夜里一定要仔细闩好前后门。
“镇子上不比咱们村里,这里啥人都有,咱们又都不怎么熟悉,旁人知道咱们家里的男人都出去了,怕是会来闹事,你们娘儿几个可千万要注意,人家来闹事,你们就先忍一忍,好声好气,给些银子,把他们打发走,凡事都等着我们回来。”
这都是贾老四的老习惯了,每回出去打猎之前,必定要把方方面面都考虑到,才会放心。
天边隐隐发白,男人们才背上行囊,约上金爷,往春风居而去。
山桃舍不得孙时安,一直跟着孙时安,跟到了巷子口。
她前些日子一直悬着心,真到要走这一天,反倒没那么担心,可不知道为啥,这鼻子就一直发酸。
“桃儿,回去吧,”孙时安摸了摸山桃的脸,“看好咱们的家,替我照顾好莹莹,铺子里还有一头猪,好生喂着,可别饿瘦了它。”
山桃的眼泪唰的一下,便落了满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