明蕴被不断响起的通话提示逼的,不得不脱离游戏。
看着光脑再次响起,颇有一种你不接我就一直响的气势。
明蕴翻了个白眼,不用看她就知道是谁打来的。
接通后,果不其然,明夫人那熟悉的声音响起,上来就劈头盖脸的辱骂:“你疯了吧明蕴,你知道你花了多少钱吗!你是不是在转移财产?我告诉你你做梦,明家的钱你一分都别想染指!”
明蕴无语:“我的消费账单你不是一天看八回吗,还来问我干什么?”
她语气轻蔑:“怎么,堂堂上将府,连一个孤女都养不起了?”
明夫人气急:“小兔崽子你诅咒谁呢!我们还活的好好的。”
她翻了个白眼:“果然,让你上大学真是白上了,连最基本的礼貌都不懂吗?”
“呵”,明蕴冷哼:“不是你篡改了我的志愿,从机甲设计改成了植物学吗?怎么,在外人面前的贤良淑德装不下去了?”
“还有”。
明蕴的眼神冰冷,一瞬间脱去了那副软绵绵的样子,变得锋芒毕露:“当初我妈给我留下的家产和基金,别以为我不知道有多少,你凭什么说是明家的钱!”
别看明蕴当时小,可因为从小寄人篱下的生活,让她早就学会了自保,隐藏住自己的聪慧。
也因为她的表现,让明夫人放松了警惕,这才让明蕴打探到。
原来她那个一心迷恋星际冒险,把她丢给她渣爹的生母,也并不是完全的无情,而是给她留下了将近百亿的存款,就是为了明家能善待她。
可她未成年,根本无法取出存款。
而这笔钱,必须在她父亲,也就是明上将的同意下才能取出。
在这十几年的运作下,明家说是养着她,但其实一直在不着痕迹地转移她名下的财产。
现在应该不剩多少了。
明蕴眼含怒火地看着明夫人那张华贵的脸:“你们都做了什么,我一件件都记得清清楚楚,总有一天,一定百倍奉还。”
明夫人先是一惊:“你竟然知道?”
接着她就笑了,是那种从小明蕴见多了的,无论她想学什么,都会被毫不留情的拒绝的,轻蔑而嘲讽地笑。
她慢条斯理的理了理自己的头发,“可是你知道了又怎么样,你马上就满十八岁了,到时候你就会像一只小老鼠,灰头土脸地给我滚出明家。”
“到时候你就会和那些下层贱民一样,在贫民窟里艰难求生,找一份低贱的工作,嫁一个低贱的男人,再和你那个妈一样,生一窝低贱的孩子。”
“哦对了,你学的是古地球植物学呢”明夫人捂住嘴做作的惊讶道:“那你岂不是毕业就失业了,哈哈哈哈哈哈。”
“你就给我乖乖的,饿死在臭水沟里吧!”
明夫人趾高气扬地挂断了通话。
明蕴狠狠掐住自己的手掌,半晌无力地倒在床上。
她知道为什么明夫人这么说。
如今的星际人,其实都是从亿万年前,古地球大灾变中活下来的地球人,他们进入了星际时代,并淘汰掉人形,进化成了人和兽两种形态。
可是随着进化,星际人爆发了一种基因病,就是等级越高的星际人,越容易精神狂暴,会慢慢变成一只只会杀戮的野兽,再也变化不成人类。
而经过科学家的研究,发现能够解决精神狂暴的东西,就是古地球上,随处可见的花卉植物。
可是星际开不出花朵,也长不出绿植。
到处都是冷冰冰的钢铁森林,以及用能源矿的边角料宝石,雕琢成的假花假树。
明夫人之所以给她报名这个专业,就是打着这个念头。
让她即便再努力,也无济于事。
可被明家握在手里,还没有成年的明蕴,根本无力反抗。
大床上白发金眼的少女,慢慢变成了一只白毛金瞳的小狐狸,蜷缩成一团沉沉睡去。
就在众人抓紧时间吃东西补充体力,并且将物资搬到仓库里时,裴野拿着一个水果罐头,走到了基地操场南边。
那里有六个小小的小土包,上面都插着一面鲜艳的旗帜。
裴野在小土包前坐了下来,将水果罐头放在最小的小土包前。
微风吹过裴野的头发,让他想起了一个月前,从队伍里出发救援时,整整齐齐的十六人。
当时的他们拍着胸脯:“保证完成任务。”
可是谁都没想到,丧尸的进化会这么快,一只巨大的丧尸拦住了他们的队伍,那有五层楼高的腐臭身躯,以及打空了弹匣,却还是造不成伤害的躯体,让所有人都绝望了。
为了掩护民众撤离,五名战士死在了丧尸手下。
然后为了保护他们,最小的战士,那个被所有人寄予厚望的狙击手,从楼顶一跃而下,死死抱住丧尸的头,引爆了炸弹。
裴野至今还记得那血的灼热,他无力地抱住只剩半边身体的战友,看着他在自己怀里没了生机。
而他最后一句话,就是在怀念,“俺今年,吃不到俺娘做的黄桃罐头了…”
裴野26年来执行过无数任务,每一个都是火里来雨里去,游走在生死之间,从血色漩涡里拼杀出来。
可是他只在那一刻,控制不住自己双手的颤抖。
他不知道自己是怀着怎样的心情,收拾好战友的尸体,把他们一一安葬。
小战士的身体甚至找不齐,只能埋下一个小小的土包。
裴野记得小战士临死前的遗言,所以在看到黄桃罐头的一瞬间,就想到了他。
“吃吧”,裴野低声:“愿你的来生光明灿烂。”
微风掀起他的衣领,露出他颈项上用黑色链条穿着的一个小布袋。
裴野抚摸上自己的胸口,那个小小的布袋里,装着六名战友们的军号。
而在这一刻,他知道了自己的决定。
无论那道声音是不是神明,他都会将他当作他裴野此生唯一的信仰。
他祈求她能够垂眸,看看这个星球上挣扎求存的人们。
为此,他哪怕献出自己的生命为代价,也甘之如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