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殿上的大臣们都在私底下谈论着,萧启靖是怎么着了崔正怡,才惹得人家一个女孩子竟然这么恨他,要在大殿之上指认萧启靖一家。
萧启靖不急不缓的,这时候开口说道:“我不知道,我哪个地方对不起你了?”
崔正怡一双眼睛瞪得老大,眼里全是红血丝,她疯了一般的哈哈大笑了起来:“你是没有对不起我,可你们萧家呢?杀我父母兄弟,最后还骗我要把我当童养媳呢!”
大殿顿时交头接耳了起来,就连夏德坤也“哦”了一声,惊讶的问道:“原来崔大尚书是被萧墉明给杀的呀!”
萧启靖倒是不慌张,上前一步道:“还请圣上迟些时候再下结论,我父亲并不曾杀人。”
这话可大不敬了,但夏德坤这些日子东躲西藏的早已经被磨得没了脾气,他慵懒的靠在椅背上,看着萧启靖:“哦,那你又怎么说?”
萧启靖看着崔正怡:“这是崔尚书告诉你的吧?既然你信了,那么证据在哪里?”
崔正怡被萧启靖盯得后退了一步,她哈哈大笑了起来:“你别把什么都推给我二叔!我二叔说得不错,你们一家都是虚情假意之辈!之前姑姑说,她会让你娶我,可最后呢?你娶了徐芸浠!后来她要让我嫁给萧启章,可结果呢,萧启章也要尚郡主了!你们一个个都拿我当傻子玩呢!还说什么养大了我,那又如何?养了我我就得感恩戴德吗?你们当初为什么不一把掐死我呢,就跟当初掐死了我哥哥姐姐一样!”
萧启靖根本不理会她前面那些乱七八糟的话,他只是深深的看着她:“你是说我父亲当年掐死了你的哥哥姐姐?你亲眼所见了?”
被问到是否亲眼所见,崔正怡便含糊了起来,她吞吞吐吐了好一阵,才鼓起了勇气一般的道:“就算没有亲眼所见哪有如何?我二叔不会骗我的!”
萧启靖扯着嘴角笑了起来:“你二叔就是崔以仁。”
崔正怡愣了愣。一句崔以仁却在大殿上炸开了锅。如今大殿之上被分为了三个派系,一方是崔以仁的,一方是萧家和廖家的,还有一方站在中立的位置上,正等着观望。此刻萧启靖一句你二叔是崔以仁,所有的人便都明白了,这到底是怎么一回事。
大殿之上叽叽喳喳的声音都指向了崔以仁。但这些都不是最重要的,如今谁不知道崔以仁的打算呢?
崔以仁此次会来这么一招,说到底还是怕了史官手中的笔,到底是留名青史,还是遗臭万年?说到底谁都想留个好名声。所以崔以仁不敢举兵,为的其实还是这一点。也所以,他要让崔正怡上大殿来,指证萧家和廖家。
崔正怡到底就是个女孩子,一个被崔以仁欺骗了,被爱情蒙蔽了双眼的女孩子。萧启靖并没有太多的去在意她。他说完,便看向了崔以仁,嘲讽的笑了起来:“敢为崔尚书,你如何说?”
崔以仁一副正人君子的模样,毕恭毕敬的朝夏德坤躬身行了一礼,这才向萧启靖说道:“萧大公子的意思是说,此次的事情是我在陷害萧家?”
萧启靖似笑非笑的看着他,不说话。
崔以仁卖了个惨,朝夏德坤跪了下来,一副忠臣嘴脸的说道:“圣上明鉴,老臣这一辈子不敢说为国为民,但却敢向天起誓,老臣从不曾冤枉陷害过什么人。如今萧大公子这么说,可是在说我大哥的死,是我所为?且不说那是我的大哥,便是那一家子老的老小的小,我怎么可能下得了手?”
崔以仁这话,谁都明白,听听就好了。
所以,夏德坤听完并不开口。倒是崔正怡盯着萧启靖,冷笑了起来:“你是不是以为,当年的事情你父亲做得很隐秘,没有留下半点证据?”
萧启靖看向了她:“那你倒是说说,又有什么证据证明,是我父亲所为?”
徐芸浠突然紧张了起来,长公主一把握住了她的手:“来了来了!我倒是要看看,崔以仁这个阴险狡诈的家伙,为了嫁祸萧大人,又准备了什么‘证据’来!”
崔以仁一脸的不忍,装模做样的看了崔正怡一眼,崔正怡显然是早就准备好了,她从腰间摸出了一封信来,说是崔以德当年所留,是崔以德写给了崔以仁的。
有太监在旁候着,这时候下来领了信,递给了上面候着的太监,那太监便远远的,拿给夏德坤看了。
夏德坤居然也不动手,就这么让太监靠前一些,由太监拿着,远远的看了一眼,然后点头道:“不错,确实是崔大尚书的字。”
崔正怡顿时得意了起来:“你要怎么说?”
萧启靖笑道:“圣上,臣可否看一眼?”
夏德坤也无所谓,摆了摆手让太监递给了萧启靖。萧启靖看了看,便笑了起来:“圣上,这字确实是我舅舅的,不过这信,似乎是新的。”
这是做旧了的书信。朝堂之中并没有精于此道的,但萧启靖早有准备,他从外面带了个人回来,禀了夏德坤,便将人带了进来。他很聪明的,并没有让人直接鉴别那张信,而是让夏德坤找了几封书信来,让那人一一说出了信的年份,居然全部都对了。
夏德坤心服口服,整个朝中的大臣也有惊叹于来人的厉害。那人不卑不亢,谢过了众人的夸奖之后,便开始对崔正怡带来的信做了鉴别,结果那信居然还真有些年份了。
崔正怡正得意着,那人却又说,信是五年前写的。
五年前。
这就不对了。
崔正怡愣住了,看着那人,嘶哑着嗓子吼了起来:“你别乱说!这信怎么可能是五年前写的!五年前我看到这封信的时候,它已经很旧了!”
那人一板一眼的说:“确实是五年前所写。”
崔正怡怒极了,就要冲过去厮打他,却让大殿两旁的侍卫拦住了。夏德坤面无表情的说道:“孤相信先生的能力。”
这也就是说,他信了萧启靖,崔以仁这是在说谎了。
萧启靖叩谢了夏德坤,又命人拿出了一封信来,让人递给了鉴别信件的人看过之后,又仔细问了年份。那人道:“这信,该是十五年前所写。”
十五年前!
那就对了,那就对了!大殿一时又议论纷纷起来。
崔以德不正是死于十五年前吗?既然这份信是他所写的,那么就该是十五年前或者更长得岁月所写的。什么五年前所写,五年前崔以德要是投胎转世的话,那都有十岁了,怎么可能还是他写的呢?
这么说,这份信,萧启靖拿出来的才是真的了?
那么,这份信写的又是什么?
大家都着急着想要看信,萧启靖却不慌不忙,又问那鉴信的人:“那敢问先生,这信上的字可否出自同一个人?”
这怎么可能是同一人所写?除非信上的字不是崔以德所写!
那鉴信先生果然摇了摇头,说不是。
众人松了口气,萧启靖却又找夏德坤,跟他要了一份崔以德以前所写的奏折。这有些难,但夏德坤如今正在兴头上,便让人去找了。
十五年前的奏折了啊,这有些难找。大殿上一时等得哀声哉道起来。可碍于现在是非常时刻,并没有人敢有什么怨言,或者急于回去而插手。
没有人敢对此发表任何的言论。等太监找来了崔以德的奏折,萧启靖也不接着,直接让人递给了鉴信先生,先生接过看了后,萧启靖便让他对比信件,找出真正由崔以德所写的信来。
崔以仁已经不耐烦了起来,当下冷笑道:“萧家小儿何须多此一举,这是你带来的人,最后的结果会如何,还用得着说吗?”
萧启靖淡笑道:“尚书这句话的意思是说,这一切都是我安排的吗?这么说你是不信他的鉴信能力了?”
崔以仁正要说不信,即便他有辨别能力那又如何?两封信在他的手中,他要怎么说,岂不是随他?
哪知,夏德坤却冷哼道:“事实不如你愿,所以你有意见了?”
崔以仁吓了一跳,连忙叩首道:“臣不敢!”
这时刘将军也站了出来,说道:“一封十五年前所写,一封五年前所写,确实不用再多次一举了,萧侍郎,我们都信你。”
这是说他们信萧启靖的话了。夏德坤的态度已经表明了,对比萧家,他更不信任崔家。一时,人人都出声表示他们都愿意相信萧启靖手中的信才是真的。
夏德坤挥手让他们安静了下来,便让身边的太监去找萧启靖拿他的信,他倒要看看,十五年前崔以德写了什么给萧墉明。
哪知,这一看,脸色顿时铁青,他抖着手,大喊大叫的让人将他的玉玺拿来,又嘶吼着,让盛大将军将崔以仁拿下。
崔以仁也不知道信写的是什么,他一直都戒备着,等着见情况不对便开始动手。在听到玉玺的时候,他就知道大事不好了。他慌张的后退了一步,将手中的芴板狠狠的砸了出去。
他跟崔朗之崔成之商量好了,等芴板落地,就举兵。
盛大将军已经冲了出来,但崔以仁却不害怕,他甚至哈哈大笑的站在了当地,等着盛大将军冲过来。
盛大将军冲了出来,却让人给拦住了,那是侍卫大年。他还未呵斥那侍卫,便又听夏德坤大喊救命,他又掉头往回冲,大太监财喜和田安二人已经手持匕首朝夏德坤冲了过去。盛大将军连忙去救驾,这时崔以仁已经冲了出去。
萧启靖也出手了,不但是萧启靖,大殿的武将全部都动了起来。
这些年崔以仁也不是没有拉上几个武将,满朝文武,至少有一半的人是听命于崔以仁的。好几个忠君的文臣见崔以仁动了起来,也急了:“崔以仁,你这个欺君罔上祸国殃民的奸佞之辈!”然而这时候崔以仁已经什么都不怕了,刚冲了出去,便又带了一大队兵马冲了进来,得意洋洋的朝夏德坤笑道:“圣上年纪也大了,三皇子励精图治、节俭爱民,将会是个勤政爱民的好皇帝的。”
夏德坤气得浑身发抖,指着崔以仁破口大骂了起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