徐芸浠一双凤眼完美无瑕,就这么黯然神伤的看着他,萧启靖心头也怪难受的。他哼了声,又调整了一下坐姿,再抬起头来,已经一点诋毁她人的心虚都没有,依然傲慢得跟只孔雀似的,高抬着下巴自以为是的端坐在椅子上,喝着茶等着徐芸浠的回答。
崔正怡急得都快哭了,说来道去只剩下一句:“表哥怎么可以这样说嫂子?嫂子一副真心都在你身上了,你怎么能这么对她……”她哭着就要求萧启靖,却让崔氏给拦下了,又焦急的去看徐芸浠,叫到:“嫂子,你倒是说句话呀。你真心的待表哥好,表哥一定会知道的!”
徐芸浠努力的让自己冷静下来,萧启靖又冷笑道:“你看她,一副油盐不进的愚蠢模样,怎么就真心待我了?指不定是嫁过来之后发现我没有宠着她捧着她,早就怀恨在心,这才推了含儿……”
“表哥你莫再说了!”崔正怡哭了出来:“嫂子是真心待你的,你一次又一次的纳妾她心里虽然难受,可你看她哪次不肯了?还不是任你胡来!她这么宽厚你还这样说她,又怎么能怪她不怨你呢!”
底下的仆妇们又叽叽喳喳了起来,对着萧启靖指指点点的,又惊讶的觉得徐芸浠这般美若天仙,萧启靖居然不懂得珍稀,还接二连三的纳妾!无怪徐芸浠恨她们了,就是她们,也忍不了了。萧启靖被人这么指指点点了一番,心里也急了,梗着脖子瞪大了眼:“我怎么说她了?我刚刚说的哪里说错了?你都说她怨我了,既然怨我,说不定早就在心里想着要怎么报复我呢!”
崔正怡被堵得没话说,只会瞪着眼哭,崔氏坐在主位上,对崔正怡和萧启靖的争辩无动于衷,只冷冷的问徐芸浠:“你可有话说?”
萧启靖因为激怒而口吐真言,那些话就仿似刀子一般,一字一刀,刀刀刺在了徐芸浠的心口上,她在旁听得哀莫大于心死,如果说之前对萧启靖还有点念想,这会儿也全都没了。原还想着,如果那些佞臣的传言是假的,她一定好好经营,慢慢的学着去讨好萧启靖,把日子过好来。可现在,萧启靖这样,她又何必去讨他的欢喜?她有那么下贱吗?
她心里难受委屈极了,抬起头来却没有看崔氏,而是看着萧启靖,问他:“你可有话说?”
没人明白徐芸浠为什么会反问萧启靖这个问题,所有人都以为徐芸浠在萧启靖说出那些伤人的话后肯定会失去了冷静,或是大哭一顿或是大闹一场,哪知她依然冷静如初,一张精致得令人叹服的脸微微有些苍白,盯着萧启靖的凤眼冷若冰霜,犹如高傲的谪仙一般,漆黑的眼仿佛要闪出寒芒利剑来。别说他人了,就是跟着萧启靖见惯了世面的匀书都狠狠的打了个寒颤,默念着:“无怪公子爷不喜欢少夫人了。少夫人这气场,谁吃得消呢!”
一时间,所有的人都是怔怔的看向了萧启靖,萧启靖也不曾料到徐芸浠会有此一招,就连他都以为徐芸浠会让他那些狠话给吓退了,哪知竟反问起他来了,他有些懵,呆呆的看着徐芸浠那双美丽的凤眼。
那一瞬间,他仿佛透过了那漆黑的眼眸,看到了那颗鲜红的跳动着的心。他很快明白了过来。
徐芸浠是在让他还有什么对她不满的,尽管说出来。她是想知道,他还有什么更加下贱的招数在后面等着。于是,他长吸了一口气,冷冷的勾着嘴角嘲讽的看着她:“你觉得我会说什么?你这善妒的泼妇,连亲姑子都敢下手,下回不会是要对我也下毒手了吧?”
伤人的话语一句接着一句,堂下围观着不少别院里的下人,都是没见过徐芸浠这样貌美的女人,之前见着徐芸浠艳色绝世,还以为徐芸浠能有多得宠,上赶着想要巴结一番呢,这回见萧启靖竟然如此待她,一个个都震惊的张大了嘴,呆呆的半句话也说不出来了。
迎欢本被吓坏了胆子,这回也受不住了,哭着爬到萧启靖跟前,就要动手去挠他:“你这混账,我家姐儿到底欠了你什么你要这样侮辱她!我家姐儿千不该万不该就是不该信了你的承诺,嫁到萧家来!”
萧启靖吓得从椅子上跳下来,躲到了匀书身后,伸出脖子朝众人叫到:“你们听听,这泼妇早有了怨艾,说不定夜里都在琢磨着怎么报复本公子呢!”
迎欢一听,咬牙切齿的站起来追了过去,一边哭嚷着:“你又胡说,我家姐儿一片菩萨心肠,何曾想过要害人!”
崔氏见厅堂闹成了一堆,总算是开了尊口:“靖儿住口。”
萧启靖还是听他娘的,果真住了口,又见崔氏喝退了迎欢,这才从匀书身后出来,坐回了他的位置,理了理衣裳,又人模狗样起来。崔氏说道:“芸浠,非是我们在诬陷你。只是如今所有的证据都指向了你,你若不能拿出证据出来,又如何让我们相信,你没有使唤迎欢推含儿入水?”
徐芸浠听到这也不由得冷笑出声:“证据?就仅仅只是这丫鬟的一面之词?”
崔氏苦口婆心,当下摇了摇头:“自然不是。若真只有这丫头的一面之词,我们又怎么会怀疑你?你是我的儿媳妇,难道我们会仅仅只凭一个下人的话,就相信是你害了含儿?”
崔氏说得真挚诚恳,言语间一字一句都是对徐芸浠此次作为的失望和悲痛。徐芸浠说道:“不止?那么还有什么?”
萧启靖听到这里,不由又嘲讽一笑:“还啰嗦什么?我看你是一时不知道该怎么狡辩逃脱罪责,想要拖延时间吧?”
没想到这人竟会是如此无赖恶心!徐芸浠微微抬起了头来,原本就站得笔直,这一抬头,尖俏的下巴微微翘起,竟有种睥睨之感,她待萧启靖已经心如死灰一般,这回又被萧启靖刺了一遍,早已经整颗心都鲜血淋淋,没了痛感了。她懒得再跟萧启靖多说,就这么带着鄙夷不屑的目光盯着萧启靖:“你又有什么证据说我是凶手!”
萧启靖让她看得心里起毛,有些恼火起来,心想着他可是个男人,居然让一个女人给吓倒了,说出去可不丢人?于是他也微微抬高了头,扯着嘴角讽道:“原来你跟正怡所说的种子就是紫云英了?买紫云英做什么?讨好我?你觉得有用吗?”
这可算一个有力的证据了,原来萧启靖居然还听到这样一个消息。萧启靖的话音刚落,整个正堂叽叽喳喳了起来。围观的人都向徐芸浠投来了不善的目光,有怜悯的,有嘲讽的。有人推测了起来:“含姐儿一向不喜欢少夫人,我听说含姐儿就曾多次抱怨过少夫人目中无人,待夫人很不孝顺,想来少夫人听后记恨在心了,果然是最毒妇人心啊……”
崔正怡最听不得对徐芸浠不好的话,听到她这么说,不由红了眼瞪着她,泪水都要流下来了:“你莫要胡说,如果真像你说的那样,害含姐儿是因为含姐儿讨厌她,可她买大、麻和罂粟做什么?这跟含表妹落水又什么关系吗?”
那人大概是个管事,虽然让崔正怡瞪得有些心虚,但显然也不是那么怕崔正怡,当下哎呦一声叫了起来,道:“崔姐儿可莫要瞪着老奴,老奴可受不起。”说着又说道:“这还不好猜吗?先前老奴就曾听说过,老奴家乡有户土财主,儿子吃喝嫖赌样样精通,后来不知咋的,就看上了我们那儿的一个寡妇,甚至把全部的家产都捧手相送,最后还休妻把寡妇娶进门呢。可惜,没两年就得了痨病,死了。当时我们都不明白,寡妇也不是那么貌美的人,怎么就值得这短命鬼付出了真心呢?闹到最后才知道,原来这寡妇有一手好厨艺,每天都偷偷的在这短命鬼的饭菜里加了罂粟果的浆汁。加了浆汁的饭菜是真的特别香啊,可惜就是会上瘾,没两天就割舍不了了,一天吃不得都得急得抓心挠肺的。啧啧,这寡妇也真狠,乡里的族老们都说,这短命鬼会得痨病,都是因为吃了这罂粟的浆汁。”
管事的一席话让整个屋子里的人都听呆了,崔氏只要一想起徐芸浠准备拿这些罂粟喂她儿子,顿时骨寒毛竖,她震惊的看着徐芸浠,痛心疾首的道:“她说的可是真的?枉费我之前还说你是个好的,不会真要害了靖儿,就是这些证据摆在我跟前,我也是信你的。可是你为什么要这么做?难道就因为含儿任性不愿叫你一声嫂子?还是我管不住靖儿让他又纳了妾?这都是我的错,你要是心里不痛快,尽管往我身上撒,含儿还那么年轻,你做什么要害了含儿这条命啊!还企图用这些罂粟果子来害靖儿,你好狠毒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