画眉见到护国公他们几个将领在巡视,却独独没有见到蒋副将过来,画眉悠悠地叹了一口气道:“唉,男人啊,都是一样的,嘴上说得好听,关键时刻却躲着不见人了。不是说好去给你赎身的吗?怎么这么久了,都没有看到他人过来跟你说已经赎身了?”
凝香白了她一眼道:“也就只有你还对他抱有幻想,我可没有想过他会真的去给我赎身,也就是说说罢了。”
“你真的没有失望?”画眉审视一般的看着凝香。
“没!有!”凝香一字一顿地回答道。
哼,画眉浅笑一声,便也不再说话,静静地守在帐篷外。
夏依依在里面忙活得忘了时辰,伤兵一个一个地抬了进来,又一个一个地抬了出去。那几个大夫在夏依依的指导下,已经能按照夏依依的方法给伤兵缝合伤口了,当然了,一些严重的伤口,还是需要夏依依亲自动手诊治。
凝香撩开帘子进来,说道:“公子,该回去吃中饭了。”
“像昨天一样,把饭拿过来。”
“王爷还等着你回去一起吃饭了。”
“他自己不会吃啊?让他自己吃。”
“可是王爷吃了之后就要去北疆了。”凝香有些焦急,王爷这一去,就有许久都见不到夏依依了,夏依依怎么就不知道抓紧最后一点的时间跟王爷多聚聚呢?
“那就让他吃了赶紧赶路去。我这还忙着呢,没空送他去。”
夏依依眼睛都没有抬起来,用剪刀小心的将歪歪扭扭粘连的伤口分开来,拿着棉签粘着酒精一点一点地清理着患处的脏污。
“挤压肚子”,依依清冷地吩咐道。
那个打下手的大夫连忙双手食指紧扣,按压在患者的肚子上,用力往下一按,一股已经发黑的污血从伤口喷涌而出。
“拭血”,依依再次吩咐道。
那大夫连忙将纱布拿过来,将脏污的血给擦拭干净。
“再按肚子,再拭血,直到肚子里没有淤血流出为止。”
那个大夫忙不迭地按照夏依依的吩咐去做,夏依依看着那个士兵脸色苍白,有些失血过多。依依眸子暗了暗,只怕必需得给他输血了,看来自己想瞒住一些医术和医疗器械是瞒不住的了,自己实在是没有办法见他们处于生命的边缘的时候,而自私地不将自己的东西拿出来,本来能救他们的,结果因为自己的自私和隐瞒,而让他们失去生命。
依依从士兵的身上取了一些血,检测了一下血型,便立即给他输血,依依决定等血浆快用完的时候,就从军队里的士兵身上采血,反正这里人又多又集中,是采血的好地方。
依依忙得连气都喘不过来,根本就无暇理会一直在劝她回去的凝香。
凌轩在帐内等了许久,未见到夏依依回来吃饭,皱了皱眉,起身就跨出了帐篷,来到急诊帐篷,大手撩开了帐帘。
正在努力劝夏依依的凝香回头一看,便瞧见了王爷如黑炭一样的脸,他冷冷的眸子里溢出些许愤怒,紧盯着夏依依正在缝针摸着那个士兵的肚子的手。
凝香被吓得肝颤,就连喏喏的声音也跟着打颤:“王爷……”
“滚出去!”
一声暴怒,好似在这个小小的帐篷里炸了一颗炸弹。
整个帐篷里的人都吓得哆嗦,就连那个被打了麻药处于昏迷当中的士兵的神经都被他震醒了,身子一颤。凝香连忙跟个泥鳅一样呲溜一下就溜了出去。那几个大夫不知道为何王爷会突发怒火,可也皆被吓得不敢出大气,连忙放下了手中的物品,就要出去。
依依刚刚被他下了一跳,手一抖,手上的针就扎歪了,斜斜地深深地刺进了士兵的肚子里。依依连忙拔了出来,重新下针。
依依有些愤怒,刚刚仅仅是缝合伤口,还不至于给患者造成多大的伤害,倘若是自己正在做手术开刀,这被吓一跳,手一哆嗦,还不得将患者的五脏六腑都给划烂啊?
不就是没有去吃饭吗?忙着这台手术呢,那能半路跑去吃饭?他就要生这么大的气吗?依依头都未抬,冷冷地说道:“你们跑什么?事情都没有做完就跑,把患者扔在这里不管?”
那几个大夫便有些犹豫不决,看着他们两个斗法,大夫们觉得这个小帐篷里硝烟味太重,不适合他们呆在这里。
“滚!”
那几个大夫终是在犹豫中被轩王的怒吼声消灭了他们最后一点踌躇,连忙拔腿就往外跑,真不知道这个军师究竟怎么得罪了王爷,看王爷这样怒气冲冲的,那军师的下场只怕是很惨。
一瞬间,整个帐篷里就剩下他们两个人,还有一个处于昏迷当中的士兵。
依依连看都不看他一眼,心里也憋着一股怒气,手上动作不停,快速的缝针。
凌轩的呼吸变得沉重和愤怒,“在你眼里,本王还没有他重要是吗?”
“是,我正在医治的病人比任何人任何事都要重要。”
冷冷的声音已经被怒火掩盖,依依一直在忍着,再怎么愤怒,也要将士兵的伤口缝合完。
凌轩上前拽着她的左手,“走”。
依依抬头,愤怒的瞪着他,“不要妨碍我医治,你知不知道你刚刚吓了我一跳,倘若我正在给他做手术,拿着手术刀会误伤了他,甚至会当场将他毙命,这是多大的一场医疗事故?他好不容易从战场活着回来,却因为你而死在了手术台上,你觉得你做得对吗?”
“护国公说得对,非得你来医治吗?那些军医都是死人?不就是缝合吗?交给谁做不是一样的?你就是没有将本王放在心里,只怕如果是许睿来了,你估计会跑得比兔子还快吧?”
凌轩的眸子里有些微红,情绪有些激动,狰狞着一张面孔。
依依皱眉怒道:“好端端的,你提他做什么?不过如果是他,他绝对不会冲进来大吼大叫的阻碍我,而是会等我做完这台手术再来找我。”
“是,他什么都好,你就是看本王不顺眼,本王真不该来这自取其辱。”
凌轩倏地放开了夏依依的手,撩开帐帘转身出去了。飞身而去,坐上了马背就极速地往北疆跑去。
依依皱了皱眉,没有理会他,继续完成手中未完成的任务。
凌轩一个人骑着马奔驰,马已经跑得很快了,可是他却依旧觉得马跑得有些慢,他狠狠的抽着马鞭,他的坐骑“闪电”嘶吼了一声,拼了命的往前奔跑,闪电心里有些纳闷,王爷即便是在战场上,都没有要求它跑得这么快过,即便是后面有追兵,有箭支,王爷都能淡然处之,都能稳稳的坐在马背上快速地奔跑,那仅仅是快速而已,可是现在,王爷似乎是要考验闪电的速度极限一样,即便闪电已经奔跑到最快的速度了,可是王爷那马鞭依旧狠狠地抽在了闪电的身上。
闪电一边奔跑,一边嘶吼着,闪电并没有感觉到周围有危险的存在,不明白王爷为何要这么拼命地赶路,即便是前几天从王府来西疆,王爷也没有要它这么奔跑过,王爷平时都是比较爱护他的爱马的。闪电只知道它要遵从王爷的命令,王爷要它快点跑,它就快点跑。
闪电的急速奔跑带动着周围的空气形成了一股巨大的风,风呼呼地吹过,强劲的风好似刀片一样刮着凌轩的脸,然而他好似没有任何感觉一样,他的脸上紧绷着,双眸里头的怒火喷射出来,拽着缰绳的手紧了又紧,他的手被缰绳磨得有些诶疼,但是他感觉不到。
他只感觉到他的心里传来一股疼痛和酸楚,那股疼痛一直击打着他的心脏,猛烈的往上冲,冲上了喉咙,凌轩眉毛紧拧,在那股疼痛感冲上喉咙的时候,他闷哼一声,继而将那股难受和恼怒发泄在马鞭上。
凌轩快马加鞭的奔跑着,跑着跑着在一条马路的岔路口遇到了三十个黑衣人,凌轩没有叫停马,而是急速地往着那些拦路的黑衣人冲了过去。
一个黑衣人头领见轩王竟然没有像是平时的步骤来,他不是应该停下来问一问对方是何人,有何意图吗?可是轩王现在的就好像一头发疯了的狮子一样往他们这些人冲来。
黑衣人头领神色一凛,挥手就招呼那些手下上前去攻击。
凌轩拔出剑就跟他们打了起来,凌轩仿佛跟疯了一样,像是在田野里用镰刀割稻谷一样,一茬一茬地收割着人头,那些黑衣人一旦靠近他,根本就不是被他给刺死的,无一例外都是被他一剑削落了人头。他的目的好像不是要杀了他们,而是要惩罚他们。
凌轩将自己心中积聚的怒火全都撒在了他们的身上,他们看着几近疯了的轩王,有些害怕,不敢再靠近,生怕自己就是下一个要尸首异处的人。那个黑衣人头领挥剑上来就与凌轩对上了,打了几招,黑衣人头领就被打得节节后退,他这才知道不是他的手下无能,一个个的都没轩王给砍了头,而是现在的轩王戾气十分重。
那个黑衣人头领说道:“本王就知道当初在驿站的时候遇到的那个黑衣人就是你,没想到你早已经治好了腿,不过你还真的是厉害,当初你受了那么重的伤,本王来轩王府与你过招,你居然能将本王给震了出去,看来轩王妃的医术还真是厉害。”
阿木古孜以前不相信那个黑衣人是轩王,有很大的一部分原因是他不相信有人能在短短的时间内就治好了轩王的箭伤,能让他安然无恙地出来,还能跟自己对打。可是现在听说夏依依居然治好了轩王的残疾,还在军营里头给那些受伤的士兵治疗,医术比黎大夫还要厉害。阿木古孜这才相信了那个在驿站攻击他的黑衣人竟然是杜凌轩。
“阿木古孜,当日本王饶了你,你竟然与赵熙暗地里勾结,联合起来攻击东朔,今日,本王就要在这里了结了你的性命。”
凌轩恨恨地说道,当初自己考虑那么多,真是失策,完全就应该直接将他这个祸害给杀了。
阿木古孜道:“一失足成千古恨,当初你妇人之仁,如今后悔也晚了,明年的今天就是你的祭日,当然,你若是觉得九泉之下有些寂寞的话,本王就将你的王妃送下来陪你。”
凌轩眸子一冷,心里一震,即便是今天被夏依依给气得不轻,他甚至有想过这一辈子也不要再见到她了,跟她老死不相往来,无论她是生是死,他都不管不问,她的一切,都跟他没有任何关系。
可是现在夏依依被阿木古孜威胁成是下一个死亡之人,凌轩的心里不禁颤了一下,为何会对夏依依的安危依旧如此在乎呢?害怕夏依依真的会被阿木古孜给杀了。
可是凌轩现在也不会像是昨夜在树林里遇到夜羽的时候,夜羽以夏依依为威胁的时候,凌轩以自己是夏依依的夫君的身份怒斥夜羽。可是现在凌轩却没有勇气说出口,总觉得这是一个莫大的讽刺。他对夏依依倾入了那么多的爱慕,可是夏依依却对他视若不见。
凌轩没有回答,而是将自己心中的郁闷全都注入在剑中,挥剑刺向了阿木古孜,剑气中聚集了凌轩的愤怒和不甘。他不甘心自己居然输给了许睿那个手无缚鸡之力的人,他自嘲的冷哼了一声,集中精力变换着招式攻击阿木古孜。
凌轩的出招极很,浑身充满了戾气,阿木古孜不过打了十几招,就已经被凌轩给打得后退了一百来米。阿木古孜嘴角斜斜地泛起一抹讽刺道:“今日轩王的脾气怎么这么暴躁?是不是在夏依依那里受了气了?”
凌轩被他一语中的,身形一震,自己有这么喜怒形于色吗?完全将自己的心思写在了脸上,被别人一眼就看穿了。
凌轩暗暗自嘲,自己还真的是有些被夏依依气昏了头脑,自己的情绪真的被夏依依给影响了。
凌轩没有回话,只是身上的戾气更重,剑尖耍的一阵乱眼,让人几乎看不见那剑究竟是要往哪个方向行刺。
阿木古孜大笑一声,还真的是被自己给猜中了,“没想到啊,轩王这么大老远的特意绕远路到西疆来看夏依依,竟然被人给赶走了。哈哈哈哈哈”
“找死!”
凌轩狠狠地说道,阿木古孜拦路不可恨,可恨的是他这张嘴。
凌轩嫌弃那些黑衣人在他的身边上下左右前后地帮着阿木古孜齐齐地攻击他,凌轩从怀中取出了一把飞镖,注了内力,如伞骨放射状一样朝四周飞射出去,仿佛都长了眼睛一样朝着那些黑衣人飞去,那些飞镖被注了内力,整个飞镖深深地扎进了黑衣人的身体里,还将黑衣人往后冲击了一点距离,可见这飞镖上的力道有多大。
那些黑衣人的心脏皆被扎中,喷射出红艳艳的鲜血来,刺得阿木古孜一阵肉痛,自己为了对付轩王,特意找了这些武功高强的人一起围攻轩王,没想到居然遇到了轩王心情不好,带着一身骇人的戾气,下手极为狠历,招招致命,这带来的人就只剩下四个在那里强撑着了。
只怕再打下去,他们绝不是轩王的对手,绝对会死在轩王的手下。
战神,名副其实的战神。
以前轩王一蒙面人的身份跟他过招的时候,轩王有伤在身,没有使出真正的实力,如今他的伤势已经好了,这一使出他的实力的时候,他们这些人根本就招架不住。
看来自己一他上次的武功来估计他的实力,竟然估计错了。
识时务者为俊杰,宁当逃兵,也不做刀下鬼。
阿木古孜连忙就策马往后面跑去,那几个黑衣人一见阿木古孜居然跑了,暗道一声不好,若是有阿木古孜在,起码还能抵挡一阵子,可是阿木古孜居然将他们几个人当挡箭牌自己跑了,他们就更是打不过轩王了。
那几个黑衣人也都各自起了心思,都想让别人留下挡着轩王,自己则先跑。
他们几乎都是在同时收了自己的剑往后面跑去,于是出现了没有一个人抵挡轩王的局面。
轩王冷哼一声,杀红了眼的眸子几乎要滴出血来,他扬起剑,平直的横扫一剑,那白色的剑气起了波浪,就像是极热的天气里,路面上那被炙烤得滚烫的热浪一样。剑气急速的向前冲去,横扫在那四个人的脖子上,四个头颅瞬间飞了出去,圆圆的脑袋就像是足球一样飞了极远,砸到地上的时候还向前弹跳了几下,才骨碌碌的翻滚着,翻滚了良久才停了下来。有一个头颅竟然翻滚下了河,被河水给冲走了。那四具残缺的尸体脖颈上像是猛摇了啤酒瓶之后,嘭的一声打开了瓶盖之后,啤酒呼呼地往上冲射一样,脖颈向上喷射出鲜红的血液,四具无头尸体轰然倒在了马背上,在马匹的颠簸中坠落到了地上。
凌轩策马就朝着阿木古孜刚刚跑走的那条路追了过去,凌轩转过了岔路口,远远的便看见了阿木古孜骑着马使劲往前跑,凌轩狠狠地抽了一下闪电的马屁。股,朝着阿木古孜的背影奔驰而去。
凌轩的眸子闪过一丝疑惑,怎么阿木古孜的马似乎变成一匹普通的战马了?根本就不是阿木古孜刚刚骑的那匹千里良驹,现在他骑的这匹战马即便已经拼命地往前跑,它的极限却只能跑出这么一点点速度,凌轩的疑惑就更是放大了,凌轩看着这个背影倒是十分像阿木古孜,只是他身上的那股气质却完全不一样。
掉包了,这个骑马的人根本就不是阿木古孜。
凌轩狠狠地咬了一下牙齿,从腰间取出一把匕首,直直地朝着前面那个人飞去。
前面那人抽出一把刀,转身就将匕首给格挡开来,他的脸转过来的时候,凌轩清楚地看到那个人并不是阿木古孜。
这个阿木古孜似乎早就已经做好了完全的准备了,甚至还做好了失败的准备,安排了老鬼在这个岔路口候着,穿着和阿木古孜一样的衣服,骑着同样颜色的马匹,就是故意要将轩王给引到一条错误的路,只怕这会儿,阿木古孜早已经从另外一条路跑远了,自己从这条路折回去追阿木古孜的话,自己只怕追不上了。
本来前面这个老鬼并不是阿木古孜,不过就是一个小人物,凌轩都不屑杀了他,可是现在凌轩心中的怒火无处可发,他便策马向前追去。
那个人没有料到轩王都已经知道他不是阿木古孜了,竟然不折回去找阿木古孜,反倒紧咬着他不放,那个人连忙使劲抽马要马快点跑,可是这匹马哪里跑得过闪电,渐渐地便听到了闪电奔驰过来的脚步声越来越响,那个人将手中的刀紧紧地攥在手上,做好了跟轩王决一死战的准备。
那人一听见背后传来了剑气身,连忙转头就用刀对上了轩王的剑,而他只是一个二流功夫的人,只一下,刀和剑碰在一起的时候,那个人便觉得虎口一瞬间被震裂开来,连带着整个胳膊都被震麻了,他手中的刀已经被凌轩的剑给劈成了两截,飞了出去。
他在一瞬间便变成了手无寸铁的人,他眼眸中闪过了一道白光,他惊恐的看着那道白光极快地闪过来,眼睛的惊恐还未来得及扩散到嘴上,嘴巴都没有来得及惊讶得张大,也未来得及发出任何惊恐声,那声还未来得及发出的声音从已经断裂的咽喉处被风吹散。
那个人倒地之后,他的马被吓得急速往前跑去,逃命似得奔跑,奔跑的速度比刚刚还要快。
凌轩飞奔过去,一剑将马儿给毙了命。
凌轩心里的戾气这才稍微消失了一点,策马往回走,从另一条路往北疆赶去。
西疆大本营里,依依忙完了这一批重伤的士兵,这才擦了擦手上的血迹走出了急诊帐篷。
一出来便见到凝香一脸的不高兴,嘴巴高高的撅着,眼睛里写满了不满,她看见夏依依出来,凝香并没有像往常一样欢喜雀跃地迎上去对她嘘寒问暖,也没有问她辛不辛苦,手不手酸。反倒从鼻孔里不悦地哼了一声,不言不语,跟在夏依依身后,脚步也不像平时那样轻盈,而是重重地踩踏着脚下的路。
依依知道凝香定然是在气自己没有跟轩王一起吃饭,也没有送轩王去西疆,依依也没有打算要安慰凝香的意思,凝香要生气就让她生气好了,自己还不至于因为凌轩和凝香的想法就放弃了还躺在床上的病人。
依依慢慢走回自己的帐篷里吃饭休息,一走进去,帐篷里摆着两份伙食十分丰盛的饭菜,想来是凌轩特意要伙房做了美食,这些饭菜还没有动过一筷子,而这饭菜早就已经凉了。凝香没有像以前一样体贴地将饭菜先去热一下再拿过来给夏依依吃,而是冷眼站在一旁生闷气。
依依瞧着这屋里的一切摆设依旧没有任何变动,那只凌轩为她梳头的梳子也安安静静地孤独地摆在桌子上,上面还缠绕着些许黑色长发,依依走过去,用手指腹抚摸了一下那把梳子,她叹了口气,没有拿起那把梳子。
她坐了下来,随便拿了其中一份已经冰凉的饭,便开动筷子将饭菜扒进了肚子。整个帐篷里十分安静,没有凌轩那戏弄她的声音,也没有她恼怒地回骂的声音,依依的嘴角泛起一丝苦笑,自己与他从一开始见面,自己便认定了他们二人绝无可能,自己想尽了一切办法要逃离王府,逃离凌轩的掌控。可是现在,凌轩这一走,可能真的二人再无见面机会了,依依的心里不知不觉升起了一丝空落落的感觉。
但是依依并没有后悔自己没有去找凌轩,自己既然从一开始就已经放弃了凌轩,而且依依坚信自己爱的人是许睿,就不可以脚踩着两只船,自己既然要跟许睿在一起,就不能给凌轩希望,还不如就这样,让他绝然而去的好。
依依吃着眼前这丰盛的美食,自己的嘴还似乎残留了凌轩的印痕,她如今不得不相信,凌轩的心里确实是喜欢她的,不然,凌轩不可能千里迢迢的在去北疆之前绕远路来西疆见她一面,更不可能一晚上仅仅只是抱着而睡,并没有趁着她入睡而抢占了她的身子,只有因为凌轩爱着她,才不会突兀地伤害她。
但是依依只能将凌轩的喜爱放在心里了,自己努力不要去招惹凌轩,若是自己也在他的面前表露自己喜欢他,到那个时候,自己难以做抉择的时候,不仅仅伤害了许睿,还伤害了凌轩。
只是也不知道许睿究竟考虑得如何了,自己这跑得远远的,正好给了许睿一个安静的思考空间。
凝香见夏依依一口一口地将冷饭冷菜咽进了肚子,凝香终是有些不忍心,凝香脸上的不悦微微下降了一点,但是语气仍旧有些生硬:“公子,我去给你把饭菜热一下吧。”
依依淡漠地说道:“无妨”,一口接着一口地往自己肚子里吞。
“公子”
“没事,我以前经常这么吃的,我没有那么娇气。”
凝香忍了一会儿,终是按捺不住自己心里的话,就要开口说,画眉连忙给凝香使眼色,要她闭嘴。凝香哼了一声,开口说道:“公子,王爷特意过来看望你,你怎么能这样对王爷呢?王爷特意安排伙房做了你喜欢吃的饭菜,你居然都不过来陪他吃,他要走了,你也不去送送他,你知不知道你这样的做法真的很伤人的。”
依依抬眉瞧了她一眼,“嗯”了一声。
凝香跺了跺脚,说道:“公子,你的心怎么就这么狠啊?我都看得出来王爷真的十分爱你,你怎么能这么伤王爷的心呢?”
依依道:“怎么?王爷伤心了,你就心痛了?”
“我哪里心痛了,我是为王爷不值,心痛的人应该是你才对。”
“不值?”
“就是不值,王爷哪里比不上许睿了?”
凝香在急诊帐篷外可是亲耳听到了凌轩那充满了愤怒的声音对着夏依依说他比不上许睿,凝香当时就气愤不已,现在凝香就更是被夏依依这满不在乎的态度给气得胃疼。
依依说道:“不是比不比得上,而是两个人之间的感情并不是因两人的能力来决定跟谁相爱的,而是两个人在一起的感觉和兴趣爱好。我跟凌轩之间合不来,你也看见了,我跟他一旦在一起的时候,我们两个人就是不停的吵架,生命不息,战斗不停。”
“可是王爷……”
“没有可是,我们之间没有可能,既然如此,又何必执着于此呢?也许,他放开我以后,他能找到一个更好的,再说了,贤贵妃不是一直想将曹若燕嫁给凌轩的吗?凌轩身边并不缺女人,你也不必为他忧心。”
“你也说了,两个人在一起并不看他们的能力,而是看两人的感觉,可是王爷对曹小姐并没有感觉,他只对你有感觉啊。”
“凝香,你还不懂,等你遇到我这种情况的时候你就知道了,就像你现在有你喜欢的人,而蒋副将却喜欢着你,他为你默默地付出,你是选择蒋副将,还是选择你的心上人?”
“这,我的情况跟你这不好比,我们都还是自由之身,而你和王爷却是夫妻。”
“除了这一点,并无二异”
“你难道就没有一点点心痛吗?”
“行了,要割舍就不能这么拖泥带水的,否则,只会让他伤得更重。好了,这件事就别说了,感情的事情勉强不来,若是有缘,不管怎样,两人最后都能走到一起,若是无缘,两人即便现在绑在了一起,终究还是要分开的。”
依依不再与凝香争执,自己便三下五除二地将饭菜都吃进了肚子里,就又往急诊帐篷跑去了。
凝香在后面暗暗诅咒道:“我就诅咒你和许睿两个即便现在绑在一起,将来还是要分开的。”
东朔京城静苑
站在静苑里的许睿忽然觉得自己的心口有些疼,他似乎被人诅咒了一下?
许睿看着在厨房里忙忙碌碌地炼药的师徒二人,许睿已经在这里站了一上午了,许睿的嘴皮子都磨出泡来了,他们师徒二人也没有透露夏依依究竟去哪里了。
“谷主,我求求你,你就告诉我吧,夏奕究竟去哪里了?为什么我来了几次,你都给我挡了出去?今天我好不容易挤进来,却发现夏奕已经没有住在这里了,她究竟去哪里了?”
鬼谷子胡子一翘,嘴巴一扁,说道:“她一个大活人,她要上哪儿,老夫怎么知道?”
“不可能,她要是远走的话,一定会跟你交代清楚的,夏奕从来就不是一个瞎胡闹的人,”
鬼谷子生气地站了起来,说道:“是,她不是一个瞎胡闹的人,可是也禁不住别人胡闹啊。”
“谷主这是什么意思?”
“什么意思?你自己心里清楚,自从夏奕跟你说了她是私生女的身份,又要求你今生只娶她一个的时候,你就龟缩起来不见人了,你连给她送米都不敢亲自前来,你觉得你没脸见她是不是,所以才派小厮送米过来,可是夏奕是个有骨气的人,她宁愿每天吃土豆充饥,也不愿意跟你这个负心人这里拿米吃。”
“谷主,你误会我了,在下那个时候是在跟我的父母商量,但是没有得到同意,我才不敢来面对她,我是觉得愧对于她,可是我从来没有变过心,更没有说不要她,我不是个负心人。只是我需要时间而已。”
许睿说话之间有些着急,他前段时间感觉夏奕简直就是把鬼谷子当成她的家长一样,一直将鬼谷子推出来挡着他,许睿觉得夏奕应该很听鬼谷子的话,所以许睿连忙急着跟鬼谷子解释。许睿的语气着急且无辜,说话的时候觉得自己跟鬼谷子隔得比较远,为了能更真切地表达自己的诚恳,他向前走了两步,眼神无比诚恳地盯着鬼谷子那双有些浮肿通红的眼睛。
鬼谷子已经连续几夜都在加班加点的熬夜炼药了,本来他是打算让严清独自一人加班炼药就行了,可是当他得知轩王居然跑到西疆找夏依依去了,鬼谷子就气愤不已,这个轩王,他不是绝情吗?自己为了救夏依依,求到轩王的面前,轩王都不肯派人去保护她,非得要自己出了药,他才肯派人去救夏依依,既然轩王这样无情,他还装什么多"qg ren",去西疆找夏依依,还说的好听,特意绕了个远路去西疆见夏依依之后才去北疆。
鬼谷子听到轩王去西疆的消息的时候,鬼谷子狠狠地啐了一口,骂道:“装什么大尾巴狼。”
鬼谷子这才急慌慌地想将药赶紧炼好,赶紧去西疆,跟夏依依说明情况,告诉夏依依千万别相信轩王的谎言,别被轩王的话蒙蔽了。
鬼谷子熬了几夜,双眼里已经充满了血丝,眼袋也高高地肿起了,他的脸色有些苍白,他已经几天都没有喝酒了,现在每日里都用炼药来麻痹自己的神经,这样日子才过得快一些。
鬼谷子现在一看见这些心口不一的男人就厌烦,现在他看着眼前的许睿便热情不起来,鬼谷子瞪着许睿说道:“没说不给你时间啊,可是给了你多少时间考虑啊?你考虑清楚了吗?你去求你父母同意,你父母同意了吗?你现在回答老夫。”
“在下,在下……”
“哼,你还没有考虑好是不是?”
“不是,我已经考虑好了,我宁愿这辈子只娶她一人,不娶别人。”
鬼谷子进一步逼问道:“那你父母同意了吗?”
“还没有。”许睿的声音有些不自在。
鬼谷子再往前面走了一步,紧盯着许睿道:“你父母又不同意,那你怎么娶她?”
许睿被鬼谷子的气势给压了下去,“在下会想办法的。”
“想好了吗?”
“还没有”,许睿的神色暗淡了下来,那种内疚感再次袭上全身,他叹了口气,语气也没有之前那么正气了,他有些请求地说道:“不知谷主能不能给我们想个办法,若是能成,在下必定重金酬谢。”
鬼谷子盯着他看着,突然,鬼谷子那双通红的眸子溢出了极强的星光,他捋了捋自己那把白花花的胡子,有些审视又带着一些考验,说道:“私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