上官琼飞跑了下去,待要靠近志王时,才放慢了脚步,理了理因为飞跑而跑乱了的发丝和珠钗,又抚平了衣服,上官琼深吸了一口气,快步上前,尽量保持脸上惊喜愉悦的神情说道:“志王殿下,好巧啊,今天竟然能在这里碰到你。”
志王一转身,看到了上官琼,根本就没有因为他跟别的女子逛街被上官琼当场抓包而应有的窘迫,志王反倒觉得理所当然,自己身为王爷,身边岂能少了女人,他可是从不介意左拥右抱的,哪怕等会若是要带着上官琼和钟诗彤她们两个女子一起逛街也无妨,就如同元宵灯会上同时带着上官琼和夏娜娜逛花灯一样。这京城里多的是老爷带着一群妻妾上街的,这一点都不稀奇。
志王看到上官琼还有些微微地喘气,怕是刚刚小跑了追过来的吧,还说‘好巧’,志王眼里隐去了一抹讥笑,表情淡淡地说道:“嗯,好巧。”
上官琼这时与钟诗彤不过咫尺之遥,便抬头仔细地端详她,眼前这女子比起在茶楼上看背影,更让人惊艳,碧蓝色衣裙下露出线条优美又颀长的颈项和清晰可见的性感锁骨,那肩胛骨在白色披纱下若隐若现,肤如凝脂,男人若是见了,只怕是会按捺不住内心的悸动想要将那挡人视线碍事的薄纱一把给掀开一亲芳泽吧。脸上的肌肤晶莹剔透,几乎吹弹可破,脸上没有任何一个多余的痘痘或是斑点,娇嫩的玉颜上画着现如今东朔京城贵女中极为流行的桃花妆,更是将那娇嫩的小脸蛋映衬得粉嫩粉嫩的,樱桃小嘴娇艳若滴,就连女人见了那张性感的小嘴都有些心跳加速,果然是个大美人,难怪将志王迷得五魂颠倒的。一双灿然的星光水眸炯炯有神,那神情、那相貌都与皇后十分相像,整个脸上透露出一股神圣不可侵犯的神情。
这钟诗彤浑身上下透露出一股子仙气,高贵优雅,自己这么穿金戴银地站在她的面前,就犹如一个充满铜臭味的乡巴佬。
上官琼暗暗压下心里的嫉妒,假装不认识她,说道:“志王殿下,这位姑娘是?”
“她是本王的表妹,兵部尚书钟达的孙女钟诗彤。”
上官琼用一种审视的目光看着她,朱唇轻启:“钟诗彤?”。
钟诗彤看向她,并没有像夏娜娜初次见她时一样跟她行礼,钟诗彤而是直直地站着,脸上的神色不卑不亢,表情淡淡地朝她点点头:“上官琼”。
她并没有称呼她为琼公主,而是称呼她为上官琼,这是把自己和上官琼的身份并列,或者身份比上官琼高一些。
上官琼听她这么称呼自己,心下有些不悦,这钟诗彤仗着自己的家世深厚,居然不把自己看在眼里,而志王并未纠正她对自己的称呼,可见志王的心里更看中钟诗彤。
上官琼正欲与志王再说话,钟诗彤却抢先一步说道:“我与志王还有事,就失陪了。”
上官琼刚要开口的话就被挡了回去,上官琼吃了一瘪,张了张嘴,顿时就不知道说什么好,眼睁睁地看着钟诗彤挽着志王的胳膊就先走了,上官琼站在原地又不好意思像夏娜娜一样当个跟屁虫死皮赖脸地跟在志王身边,便只得怔怔地站在了原地,犹如一个被抛弃的怨妇一样,在冷风中凌乱。与她刚来茶楼时的那副春风得意的模样截然相反。
上官琼似乎感受到从茶楼上射过来一道嘲讽的眼神,刺得自己的脊背发凉,上官琼抬头往刚刚那个包厢望过去,见原本开着的窗户已经关上了,心里便也知道夏娜娜必定躲在窗户后面偷看。自己刚刚吃瘪的模样定然被夏娜娜看了去,上官琼恼怒地甩了一下手中的手绢,咬了咬嘴唇便抬脚就往轿子上走去,彩琴连忙过去扶她上轿,上官琼烦躁地将她的手推开,径直走进了软轿,重重地将轿帘甩下。催促轿夫赶紧走,离开这个让她难堪的地方。
夏娜娜有些兴奋,见上官琼的轿子走远了,直到消失在街道尽头,这才又坐了下来,好好地享受这一桌子的点心,吃了一会,这才懒洋洋地伸了个懒腰,起身回了护国公府。
李氏见她把首饰又给带了回来,以为巴结上官琼没有成功,忙问道:“怎么没有送出去,她看不上不肯收?”
夏娜娜嘴角扬起一股讥笑,看了眼李氏那担心的神情,夏娜娜信步走到桌前坐下,给自己倒了杯水,缓缓地喝了一口,这才对着焦急的李氏笑道:“娘,这么贵重的首饰送给她,她也配?如今志王妃这个位置花落谁家,可还说不准呢。”
李氏一听,便以为这夏娜娜依旧是以前那样心比天高,便板下脸来:“怎么?你以为你现在的身份还能当正妃不成?”
夏娜娜讨厌看到李氏这种轻贱自己身份的表情,说道:“娘,你猜我们刚刚看到谁了?”
“谁啊?”
“志王。”
李氏不以为然地说道:“在京城里看到他有什么好奇怪的。”
“看到他不奇怪,但奇怪的是他跟钟诗彤在一起,依我看啊,太后和皇后可是想让钟诗彤当志王妃了。你没看到那钟诗彤理都不理她,话都懒得跟她说,直接拉着志王就走了,志王更是没有把上官琼当一回事,只把那上官琼给气得冒烟,坐上轿子就回去了,哈哈。”夏娜娜越想越开心,那上官琼还想给自己一个下马威,没想到她却被别人给了个下马威。她还不是志王妃呢,居然在茶楼里就像是正妃与侍妾说话的口气来跟自己说话,结果转眼就被打脸了。
李氏一听,两手互相搓了起来,说道:“哦?原来钟家是要把钟诗彤嫁给志王啊,这样的话,我们就不用急了,等着吧,看她们两个斗,最后看看是谁成为志王妃,咱们这首饰再送也不迟。”
上官琼怒气冲冲地回了驿站,冲进了上官云飞的房间里,坐到了凳子上,将手中的手绢狠狠地甩到了地上,重重地用力拍了下桌子,狠狠地咬牙骂道:“贱人,一对狗男女。”
上官云飞见她满脸的怒气,似乎自从上次被夏依依给气了之后,再也没有人能这么惹她生气过了,上官云飞放下了手中的书籍说道:“怎么了?谁惹你生气了?”
上官云飞自然知道刚刚上官琼写信邀了夏娜娜去茶楼,可是以上官琼的脾气来说,夏娜娜在她手里怕是还翻不出什么跟斗来,哪里还能被夏娜娜给气着呢?
上官琼说道:“皇兄,你可知道钟诗彤?”
“知道,兵部尚书钟达之孙女,兵部侍郎钟显之女。”虽然上官琼不会去关注东朔朝廷官员的家庭成员,可是上官云飞却会关注的,自古朝廷官员的后宅都会以裙带关系来影响朝廷里的官员关系,所以他们这些皇子自然是会把朝廷里的主要官员的后宅人员给摸得清清楚楚了。
“哼,我今天在茶楼下居然遇到她和志王在一起,她居然给我脸色看,连话都不让我说就拉着志王走了。”
上官琼一说起钟诗彤就恨得牙痒痒,说这段话的时候,她的两眼迸发出了愤怒的火花。
上官云飞皱眉说道:“东朔这是什么意思?太不把我们南青国放在眼里了,这是打算要立钟诗彤为志王正妃吗?那他们是要将你置于何地?”
“皇兄,我可不愿意当一个侧妃,不行,你得进宫去跟皇上说清楚,我只当正妃,我绝对不当侧妃。”上官琼走到上官云飞身边,求道,上官云飞一向都很宠自己的,只要自己不愿意当侧妃,他一定回去帮自己争取正妃之位的。
“好。”上官云飞即刻就换了身衣服去皇宫找皇上,提起两国和亲之事。
太后自从元宵节之后,就话里话外地跟皇上说要立钟诗彤为志王妃,皇后又暗地里偷偷地跟皇上说要立上官琼为志王妃,其实在皇上心里,这两个人都不是他心里所想要立的。
从太后和皇后这两个女人都是来自钟家的这个教训里,皇上对外戚专权深恶痛绝,钟家仗着太后和皇后撑腰,干了多少坏事,在朝中又笼络了多少大臣,自成一派,根基日益壮大,就连自己对钟家都有些对付不了,有些政策下发了以后,只要钟家不乐意,那政策也就相当于只达到一半而已。
而太后又经常想左右自己的决定,从自己以前还是王爷之时,太后就不同意自己娶曹慧颖,非逼自己钟倩琳为正妃,所以自己当皇上后,才会是钟倩琳为皇后,曹慧颖为妃。她们不仅仅左右自己的婚姻,还左右轩王的婚姻,硬是要自己赐夏依依给轩王。倘若再立钟家的女子为志王妃,只怕钟家更加肆无忌惮了,往后自己这个皇上,活着将来志王为皇上的时候,只怕权利都会被钟家给架空了。所以皇上并不想再立钟家的女子为志王妃了。
而上官琼这个公主也来头不正,这南青国的皇帝原来不过是一个大臣而已,这才谋权篡位两个月,根基未稳,现在各方势力都在找寻南青前朝幼主的消息,企图利用前朝幼主来搅乱南青国,而西昌太子阿木古力之所以过完元宵还未回西昌国,就是因为他还想在东朔找到曾经在东朔出现过的南青国前朝幼主,现在的南青国政权说不定还会被前幼主给夺回来,到时候,现在的南青国皇帝和皇子公主将都会变成阶下囚,那么东朔跟现在的南青国和亲就没有任何意义,只会拖垮东朔而已。当南青国内乱的话,将会把东朔也给卷进去。而且根据大年夜那天的观察,上官琼这个人并没有母仪天下的那种风范,嫉妒,又斤斤计较。
因此皇上心想倒不如从普通的大臣家里选一个贵女为志王妃倒也还好一点,既可以牵制住钟家壮大的步伐,又不用担心南青国的内乱会影响东朔。
因此当上官云飞来宫里提起和亲之事时,皇上便开始打起了太极拳,俨然一个慈父一样,语气沧桑:“大皇子啊,朕跟你说句掏心窝子的话啊,朕虽然贵为皇上,可也是一个父亲。朕上次给轩王赐了婚,朕到现在都后悔啊,明知道轩王不喜欢夏依依,却仍然用朕身为皇上的权利将夏依依赐给了轩王,结果如今弄得轩王生活不如意,二人经常在王府里吵架。上次年夜饭上你也看到了,轩王妃被上官琼轻轻一推就倒地吐血,朕也不怕家丑外扬,朕告诉你,她是被轩王在府里给打成内伤的。所以朕后悔啊,不应该强扭瓜,朕已经决定不再犯这种错误了,朕不想插手志王的婚事了,让他自己做主吧,让他去挑选他自己心仪的姑娘吧。”
上官云飞这才知道为什么上次轩王妃被上官琼推到而已,就会吐血,原来是被轩王给打成了重伤,看他们两个在宴会上的时候倒是装得很恩爱嘛,原来两人早就不和了,不过以轩王的脾气,暴打轩王妃一顿也是正常的。
不过上官云飞也不傻,自然明白皇上这是不想与南青国和亲了,这才找了这个借口,东朔皇上必然是看不起他们南青现在才刚刚掌握政权两个月,觉得他们现在还没有资格跟东朔和亲。
自古皇子公主哪里有什么真爱?哪里能寻找真爱,婚姻不都是政治上用来拉拢势力的手段吗?就像他,身为南青国的大皇子,他自己都不知道他未来的皇子妃是谁,长什么样子,这个他自己都不能做主,只能听从父皇和母后的安排。
上官云飞说道:“皇上果真是个慈父,只是倘若志王殿下喜欢的人与志王门不当户不对,不知皇上可还会同意?”
皇上打了个哈哈说道:“哈哈,同意,怎么会不同意,志王的眼光向来就不会差,他看上的姑娘必定是极好的。”
上官云飞只能说道:“那是,那是。”
上官云飞出了皇宫,重重地啐了一口骂道:“老匹夫,有朝一日,你想来跟我们南青和亲,我们还不愿意。”
上官琼得知上官云飞竟是无功而返,这才深深地知道原来自己这个南青公主在东朔的眼里,根本什么都不是,难怪今天钟诗彤竟然敢如此无视自己,给自己难堪,原来就连钟诗彤都已经知道了皇上的想法了。可笑自己今天竟然还约了夏娜娜出来,在夏娜娜面前摆谱,如今反倒是被夏娜娜给看了笑话去。
上官琼的气性也高,说道:“既然他们东朔看不起我们南青,我们也不必在这里热脸贴冷屁股了,我堂堂一个公主,难道还嫁不出去,非得黏着他志王了?天底下这么多的皇子王爷,我害怕嫁不出去?”
这驿站隔壁房间那不是还住着一个西昌太子嘛,这志王将来能不能当皇上,那可还说不准,不过西昌太子,将来当皇上,那可是板上钉钉的事情。
上官云飞一把将上官琼拉住,说道:“你小声点,当心隔墙有耳。”
上官琼不服气地说道:“大不了,我就回南青去招驸马,日子照样过得舒舒服服的。”
“别胡闹,且留在这里过段时间在做打算。”上官云飞有些愠怒,无论如何,上官琼必须得跟东朔和亲,如今南青国局势未稳,父皇还需要东朔的帮助,倘若不跟东朔和亲,稳住了东朔,万一东朔野心大一些,想趁着南青政局动荡,举兵南下,灭了南青,那自己这个大皇子也当不成了。
上官琼有些生气,怎么大皇兄就是不同意她回南青?:“还留这干嘛?东朔皇帝都不同意和亲了。”
上官云飞说道:“他东朔皇帝之前北疆那边打败战,倒是还有些想跟我们和亲,如今夜影在那边打了胜仗,东朔皇帝腰杆子又直起来了,他以为东朔依然可以不用依靠别人帮忙,就能把北云国赶出去了,所以他也不稀罕跟我们和亲,不过,倘若北云国要是派出太子赵熙活着司马栋过来应战夜影的话,以我看,夜影可打不过他们两个,届时,他东朔皇帝还能再像今天这样用一个慈父的形象来给志王一个他喜欢的婚姻?呵呵。他若是有这觉悟,就不会因为夏依依惹恼了他,他就又给轩王赐了两个侧妃,十个侍妾了。慈父?哼,鬼才信。你等着看吧,我一定要让东朔皇帝求着我们南青跟他们和亲。”
上官云飞将一串通透的翠绿手珠捏在拳头里,眼眸里迸发出阴狠的光芒,咬牙,表情狰狞,拳头紧紧地握着,咔嚓一声,手珠被他捏得粉碎,碎裂的手珠割破了他的手掌,鲜血顺着手掌滴了下来,他张开手,碎裂的手珠粘着些许鲜血散落倒了地面。
上官琼有些吃惊的看着上官云飞那张表情狰狞恐怖的脸,不禁打了一个冷颤。以往,她总觉得大皇兄亲切温和,可是自从父亲当了皇上以后,她就觉得,父亲和大皇兄都有些变了,似乎变得陌生了一些,大皇兄似乎也不再是以前那个宠着她的大哥了,自己总觉得他变了,可是又说不上哪里变了。特别是来到东朔以后,大皇兄的变化越来越明显。
今天,她似乎有些明白了,大皇兄变得比以前阴狠了,更看重权利和了。以前的大皇兄他正如阳光的外表一样光明磊落,可是现在的大皇兄,具有阳光的外表和阴郁的内心,自己已经捉摸不透他的心思了。
北云国
当战败的消息传到了北云国朝廷上的时候,整个朝野都震惊了,北云皇帝十分震怒,好不容易才往南扩疆了一点领土,这才一天又回了解放前,而且还损失了两名副将和数万兵马,这一下,之前那些想把自家闺女嫁给司马贺的大臣内心又开始打鼓了,这司马贺还真的是蹦达不了几天,这就掉下来了。原本来来往往络绎不绝的媒婆,现在也不来了,司马府又变得冷冷清清。
司马栋更是心痛,他痛失了一名爱将,郑彪与他同生共死多年,两人感情深厚,情同兄弟,没想到上次送他去司马贺的军营里,此去一别,竟是永别。
有些人一个转身,就是生离死别。
而司马贺又受了重伤,只是司马栋要坚守自己在西疆的营地,轻易不能私自离开营地去看望司马贺。不过身为将军的司马栋,自己本身也受过不少伤,也不过就是担心了一下司马贺也就放下心了,只要他还活着就好。
只是司马贺家的那些奶奶、母亲、姐妹这些女人却在家里哭得死去活来,一个劲地悲叹司马贺的命不好,冲了太岁,竟被夜影那贼子给伤了。
北朔的东宫,一片寂静,宫里的宫人很少,都安静地站着岗,书房里,一个身材高大魁梧的男子抽出一把剑,拿着剑在眼前一挥,指向了东朔北疆的方向,国字脸,铜色肌肤,脸上的肌肉菱角分明,看得出来十个练家子,他双眼如鹰,犀利有神,缓缓说道:“夜!影!”
他倏的将剑往身后掷去,头也不回地就大步走出了房间,身后那把剑稳稳当当地飞入了挂在墙壁上的剑套里,发出清脆的响声,剑套微微摇晃了一下,剑柄上那条殷红的穗子摇摆了起来,穗子上还串了一块小小的白色玉佩,那狼形玉佩的影子在墙壁上微微荡漾着。
他径直走进了皇上的御书房,皇上正在跟几个大臣商量,该派谁前去应战,他上前说道:“父皇,儿臣愿意前去。”
“太子?”那些大臣看着来人,他那古铜色的脸庞上写满了坚毅。
皇上转头看向他,皇上这一天下来,为了这个事情似乎老了许多,他这毕生的愿望就是要南下扩疆土,可是以前他跟东朔的皇帝打斗了一辈子,也没有打赢他,后来他老了,东朔北疆又一直是轩王驻守,就更是打不过去了,可是好不容易趁着轩王残疾了,派了青年才俊司马贺前去,连着攻陷了几座城池,北云皇帝似乎又看到了希望,觉得自己垂暮之年可能真的能实现自己的梦想,拿下东朔。可是这个梦想才刚刚开始半个多月而已,就这么快的破裂了。他知道,夜影,可是轩王的得力手下,在东朔,武功仅次于轩王,司马贺输给他,也不算丢脸,可是自己却依旧不甘心。不甘心自己这辈子都踏不上东朔的土地。
皇上看着眼前这个年轻的面孔,他最得意的儿子,他具有自己年轻时的勇敢、机智的优点,皇上脸色的皱纹加深了一些,紧皱着眉毛说道:“熙儿,可是,你的病。”
赵熙说道:“这点病,怎么也治不好的,再说了,这个病也不妨碍儿臣上战场杀敌。儿臣天天养在这东宫里,越养越病,倒不如出去活动活动筋骨。”
“熙儿,算了,父皇打算派司马栋前去。”
“不可,父皇,司马栋在西疆看守边防,那一边可是和西昌国接壤,西昌狼子野心,屡次进犯,倘若司马栋将军离开西昌的话,西昌势必要攻打我们,届时,我们可就腹背受敌了。”赵熙阻拦道,赵熙扬起他那坚毅的脸庞,眼神灼灼:“父皇,儿臣知道你担心儿臣的身体,可是儿臣不仅仅是你的儿子,更是北云国的太子,儿臣不能在北云国有难之时,却只顾着躲在东宫里享乐,不上阵杀敌,那儿臣这个太子就有愧于北云的百姓和战场上杀敌的战士。”
北云皇上有些犹豫,赵熙的本领,确实是可以与夜影抗衡,甚至比夜影更胜一筹,派他去,确实可解决燃眉之急。但是赵熙有病在身,每天都得服药,倘若他要是被困在战场上十几天没有药医治,那他的身体哪里能熬得住?
赵熙猛地跪了下去,说道:“儿臣求父皇成全。”
一个老臣说道:“皇上,举国上下,能抗衡东朔夜影的,也就只有司马栋和赵熙二人,可是西疆和南疆,都不能缺人,以老臣之见,不如让司马栋将军去南疆,他们父子二人共同对抗东朔,我们再增派两名副将过去补缺。让太子殿下去西疆,有太子殿下坐镇,西昌自是不敢贸然进犯,没有战事,太子殿下也就无需上阵杀敌了,可以在军营里养身体。”
皇上思考了一下,这个办法确实是好,由司马栋去南疆对付夜影,而赵熙去西疆对付西昌,只要在边疆驻守就行了,不需要上阵杀敌。皇上说道:“爱卿所言甚好。”
“不,父皇,儿臣愿意去南疆迎战东朔。”
“熙儿!”皇上看着一脸倔强的赵熙,这孩子,向来都是不愿认输的,自从前年犯了病以后,便终日郁郁寡欢,有志不得申,如今他执意要去南疆,只怕是他很想通过赢了东朔,来证明自己的实力吧,证明自己不是个废人吧。
皇上犹豫了一下,终是下了决心,叹了口气说道:“既然你执意如此,那么父皇就让你去,不过父皇会派太医跟你一起去,随时为你医治。”
“好,儿臣即日就启程。”
赵熙转身出了御书房,皇上看着他的背影有些心酸,倘若赵熙没有生病,那该有多好啊。
赵熙正在东宫收拾行礼,皇后急匆匆地赶了过来,见他已经脱下了宫装,穿上了战袍,皇后连忙跑过来拽着赵熙的手,哽咽地说道:“熙儿,你这是何苦呢?”
“母后”赵熙有些动容,看着眼前这个已经步入中老年的妇人,她昔日的美艳已经被岁月的沧桑磨平了,眼角已经有了鱼尾纹,脸上甚至已经有了一些老年斑,只不过是被厚厚的脂粉给遮盖住了。三千青丝里已经掺夹着灰白的发丝,她的脸色有些憔悴,自从几年前自己患病后,母后就每日忧心忡忡的,茶不思饭不想,到处为自己寻医问药。几年下来,消瘦了不少,也老了不少。
赵熙似乎下了很大的决心,说道:“母后,儿臣已经决定要去了。”
皇后看着眼前这个男子,一脸的倔强,很无奈的摇了摇头,有些悲戚,抽泣的说道:“熙儿,是母后不好,母后没有给你找到一个好大夫。”
“母后,你不要自责这是孩儿的命。”
“母妃听说医术天下的鬼谷子现在在东朔轩王府上,要不母亲派人去将他请过来给你治病?”
赵熙摇摇头:“不必了,现在去请,也请不到,东朔不会放人的。再说了,鬼谷子不是那么好请的。”
“可是你的病……”皇后一脸的哀伤,她实在是受不了每天受这样的煎熬,数着赵熙的生命倒计时过日子。
“母后,你照顾好自己,不必再为儿臣担忧了。”
赵熙收拾好东西,就取下墙壁上的那把剑,立即出宫往军营里去纠集兵马开复南疆。
皇后往前追了几步,刚追到房门口,赵熙的身影就已经消失在了东宫宫门外,皇后扶着门框,落下了泪来,喃喃自语:“熙儿,母后对不起你。”
江学镇,与前天欢腾的场景不同,将士们都已经平静了下来,受伤的战士在军营里养伤,伤兵帐里一片此起彼伏的呼痛声,其他的帐篷里的战士正在梦乡里,在一片黑漆漆的帐篷堆里,唯独一个帐篷里亮着灯光。好似这个军营里一盏指路的明灯。
帐篷里,夜影还没有睡,他正在翻看这几日整理出来的兵员死伤报告。夜影越看,心里越是一阵难受。虽然那天打了两场胜战,可是这胜利却是用数万人的性命和伤残换来的。不仅仅是那些普通的士兵有伤亡,就连从轩王府带来的一千精兵,如今也就剩下八百人了。
这人数少了,又有伤兵,短时间内那些伤员也不能再上战场作战了,只怕会大大降低作战能力,所以短期内得休整下兵马,不能去攻打北翠县。
不过现在就是要担心北云国派兵过来,以北云国好战的风格,势必不会轻易善罢甘休的,他们好不容易才攻占了几个城池,现在又连着丢了两个城池,只剩下北翠县了,当然,北翠县比仓山和江学镇合起来的地域还要大,所以北翠县,他们是绝对要派重兵过来驻守,死守最后这一块肥肉。
夜影推测着,北云可能会派司马栋过来,司马栋的得力副将郑彪死在自己和丁大力手上,他儿子司马贺又被自己重伤,自己与司马栋算是结下大仇了,以司马栋有仇必报的个性,只怕他一旦过来,就绝不会仅仅是守住北翠县了,他一定会来攻击江学镇,并且誓要杀了自己和丁大力才会善罢甘休的。
而司马栋这人,战场经验丰富,又善于用计,又十分沉得住气,不会像司马贺这种毛头小子一样不知天高地厚,不知人外有人,天外有天。司马贺之前之所以输了,就是因为他赢了几场战事,又斩杀了孙将军,被北云国一时之间捧高了,他就迷失了自我,被胜利冲昏了头脑。
司马贺焦躁,自大,狂妄,刚愎自用这才导致他遇到了比他厉害一些的夜影后会以惨败收场。
只是夜影虽然打得过司马贺,却打不过司马栋。虽然论武功来说,夜影的武功比司马栋的武功高,而且司马栋年纪大了,无论是力道还是反应力都会有所下降,若是夜影和司马栋单枪匹马打斗的话,司马栋可占不了什么好处。
但是两军作战,讲究的是个整体实力以及排兵布阵,司马栋这人老谋深算,善于用计,只怕自己会陷入他的阴谋当中,毕竟自己在谋略上还是差一些。
以往与轩王一起打战的时候,排兵布阵,阴谋阳谋都是轩王出的主意,白澈头脑也精到,经常出谋划策的,唯独自己,在他们两个面前,自己的智商仿佛不够用的,只能事事听从他们两人的安排,他们安排好了作战计划,自己只管执行,带兵出去打就行了。
以前的自己总是躲在轩王的背后,并不知道作为一个主将要担负起多大的责任,要考虑多少问题。以前的自己就是轩王的一只手臂,不用思考,只用执行。可如今,自己这只手臂也要开始思考了。
夜影努力回想以前跟着轩王打战的时候,轩王所用过的那些计策,耳濡目染了十几年,也还算通透人,一看就能明白那些计策的奥妙之处。只是接下来要对付老谋深算的司马栋,自己这点脑容量怕是不够用的。
如今已经不能仰仗轩王能来这北疆带兵打战了,他坐着轮椅,若是被北云人追杀,怕是跑都跑不动。
轩王不能来,不过白澈那个小子还是可以把他诓过来帮助自己,虽然白澈就是一个书生加商人,不会武功,但是他出谋划策的头脑还行。当然了,他的商人头脑更胜于书生头脑,在钻进钱眼里这方面,他对钱的痴迷程度仅次于轩王妃。
一想到轩王妃,夜影就想起临走前,轩王妃还给了自己一些上战场急用的东西,不过,上次打战还没用上。轩王妃似乎人挺好,虽然说她对王爷冷冰冰的,与王爷不和,不过在大义面前,她十分的热血。夜影又想起那次去出城去救王妃的时候,在田庄上自己从屋顶瓦片往下看到了轩王妃沐浴的情景,雪白的肌肤,线条优美的身形,胸前的美好,夜影的脸色不禁又有些微红,他的内心有些悸动,有些燥热。
他使劲晃了晃脑袋,不行,自己怎么一直忘不了那一幕呢?自己不可以对王妃存有非份之想的,她是王爷的妻子,虽然王爷与她分居,两人并不和睦,可她终究是王爷明媒正娶的轩王妃,自己作为王爷的属下,怎能肖想轩王妃呢?那就等同于背叛了王爷。
夜影有些烦躁的将手中的伤兵手册推开,起身走到洗脸架前,把脸埋进了洗脸盆里冰冷的水中,良久,他才抬起头来,用毛巾擦了擦脸上的水,转过身来继续坐在桌案前,他的脸色已经恢复如初,再次一脸肃穆的投入工作当中。
仁寿宫的清晨,鸟语花香,空气清新,整个仁寿宫静悄悄的,只听见太后念经的声音。邓嬷嬷正在给太后沏茶,太后则坐在椅子上闭着眼睛,手里捻着一串佛珠,所有的宫人走路都蹑手蹑脚的,做事也轻手轻脚的,生怕打扰了太后念经。
这时,外边一个一等宫女翠竹走进来,看了眼正在念经的太后,犹豫了一下,还是福身轻声报道:“太后娘娘,永福郡主来了。”
太后被打扰了念经,不但没有生气,反倒是睁开了眼睛,放下了佛珠,面带笑容,有些急切的说道:“还不快些请郡主进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