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开阔地的边缘,矗立着一座坟茔,一座四面无靠的孤坟。孤坟被一大片绿草环绕着,烂漫的野花星星点点,也有的成片成片,五颜六色的散落在草丛中。周边几棵壮实的青杨,那是老婆走后第一个清明节栽下的,如今已经是根深叶茂了。蓝色的小蝴蝶,黄色的花大姐,紫红色上点缀着黑色斑点的花蝴蝶,在花丛中翻飞着嬉戏着。黑色壮实的炭锤子,翠绿柔弱的担杖钩,这两种不同性格的蚂蚱,按照各自的喜好,或者有力地跳跃,或者节奏分明地蹦跶,让本是死气沉沉的坟地充满生气。”
“没有了青纱帐的围堵,坟地里竟然吹过一缕清风,让王继明昏沉的脑袋轻松了些许。回过神来,他才发觉自己稀里糊涂地来到了老婆的坟前,这是当初老婆去世后,他亲自为她选的,也是为自己选的坟地。每年的清明节、七月十五他都要带着孩子们来上坟,除了烧纸上供填坟磕头外,还要修剪一下野草树木,整理一下周边的环境。”
“当然,每年做完这一切后,王继明都要让孩子们先回去,自己盘腿坐在坟前和老婆唠叨唠叨,他的思念,他的孤独,最后不忘记嘱咐她抽空回来看看,他会在每天的惊魂热晌午等着她。王继明的大脑一闪,这才想起,今天是老婆的忌日,怪不得心里老是觉得有什么事,怎么就忘了呢?怎么就忘了呢!”
“王继明想狠狠地揍自己一顿,他攥了攥拳头,胳膊软绵绵的手指软绵绵的。”
“王继明有点虚脱,尽管坟地上的空气清新了许多,可在火盆下炙烤了好几个钟头,对于他这个年近八十的老汉来说,真的是够呛
。他一步一步走到了老婆坟前,想盘腿坐在地上,可连往下蹲的力气都没了。借助于拐棍支撑着身子,他慢慢地慢慢地下滑,然而双腿刚弯曲了一少半,就扑通一声倒在了地上。大脑嗡的一声,眼前又是一黑,王继明就晕过去了。”
“老婆来啦,来了!她从天际飘呀飘呀,飘到了王继明跟前。苦苦等了五十年,终于等到了!两个人相挽着手并肩坐在花草丛中,你看着我我看着你,相视而笑。就像结婚入洞房那一刻,谁也不说话,就那样微笑着,微笑着……”
话音刚落。
弹幕立马就热闹了起来。
无数人投入到弹幕交流中,让我很是欣慰。
“我靠!微笑个毛啊!吓死老子了!”
“说个笑话,我刚转过头去,我对象就对着我嘿嘿的笑。”
“你这个算个屁!上次我起床关灯睡觉,刚关灯,回头就对上笑脸,差点没把我给吓背过去!”
“牛逼克拉斯!”
“希望我不会被这微笑给吓死。”
没想到,一个鬼故事,竟然会炸出这么多的趣谈来。
“咳咳!”
“好了,大家也不用一直交流自己的过往。”
“接下来,我还会讲新故事。”
“翻滚的乌云仿佛不祥的符咒般贴在半空中,整个江南医大的校园就笼罩在这种凝固般的黑暗中。突然,一阵突兀的手机铃声响起,惊醒了熟睡的童小风,他拿起手机一看,是解剖学张教授的电话。”
“张教授告诉他,刚才上解剖课时,自己把钢笔落在停尸房了,让他帮忙拿一下。张教授还嘱咐道:我在办公室等你,你速去速回。我晚上还要写教案呢!”
“童小风听着张教授的话,心里却
暗道:终于来了!”
“自从童小风当上张教授的助手后,便从学长那里得知,每年总有两三个解剖学极其优秀的毕业生被推荐到法医学进修硕士,所以会额外考核一下胆量。考试的题目多是一些稀奇古怪的内容。”
“比如说,教授会半夜突然告之被选中的学生,说有东西落在停尸房了,让被挑选上的学生去拿,而停尸房总是在那一刻无缘无故地停电。”
“于是,考验你承受力的时刻到来了,只有摸黑从停尸房取出东西的人才能够胜出。当然,也只有这样胆大心细的人才适合当法医。而且,据说很多时候,张教授本人会躺在停尸房的一张床上,冒充尸体。当学生刚摸到他身上的时候,他会猛地从停尸床上坐起,借此去考验学生的胆量。”
“童小风的解剖学是公认的全校第一,所以他也做好了时刻接受考核的准备。对于张教授刚才的电话,他根本不吃惊,就在于这一点。”
“童小风带上手电来到太平间门外,下意识地看了看手机,时间已经是夜里十一点五十五分了。”
“童小风走进太平间,关上身后的大铁门,然后拉了拉电灯开关,果然没有电。他打开手电,顺着长长的水泥甬道向前走去,耳畔只听到自己一个人孤独的脚步声。”
“咔嚓!”
“身后突然响起了一声极轻却极清晰的声响。”
“尽管事先已有所准备,可是他仍然被这突如其来的声音吓得够呛。”
“童小风拿起手电朝发出声音的方向照了照,黑漆漆一片,手电的微弱光芒在黑暗中变得若有若无了。”
“童小风叫了一声:谁?谁在那?!”
“没有人回
答。”
“四周静极了,静得都能听见自己的心跳声。他硬起头皮,转身又朝前走去,心里却在骂道:这死老张,搞什么鬼东西?死人都快被吓活了!”
“这时,手电突然暗了下来,童小风停下脚步。一阵阴冷的风从他身边掠过,他全身汗毛都竖了起来。童小风使劲拍了拍手电,还好它又亮了,不然,他真的只能落荒而逃了。”
“小风。”
“一声轻轻的叫唤,把童小风吓得浑身一哆嗦,他转过身,手电光柱下现出一个熟悉的身影。”
“童小风有些惊喜:张奚!你怎么来了?”
“张奚说:我在爸爸办公室帮他整理资料。你知道,他的身体现在很不好,劝他休息又不听,我只能尽量帮他做点能做的事。刚才,我听见他打电话给你,我又担心你,所以就来了。”
“童小风拉着她的手一起向前走,停尸房那厚厚的大黑布帘终于出现在了前方。”
“他们走进停尸房,从进门的第一张床上开始寻找。童小风拉开盖在尸体脸上的白布,一张惨白的脸暴露在手电光柱下。”
“这是具新鲜的尸体,在福尔马林溶液中浸泡的时间还不太长,那张毫无生气的脸在黑暗中发出刺骨的寒气。虽然童小风热爱解剖学,但也不想在这个时间、这个地点和他做一次深刻的对视。他用手电迅速扫扫白布下的尸床,什么也没有,于是拉上白布,朝右边的第二张床走去。”
“二、三、四、五、六,一直找到最右边的第六床,什么也没有发现。童小风怔怔地站在过道中央,有些泄气。就在此时,又是咔嚓一声轻响,从最左边的墙角传来。”
“张奚举起手
电朝那边照过去,什么也没有发现。两人小心翼翼地绕过一张张停尸床,朝左边走去,一直走到左边的第六张停尸床边。”
“童小风举起了手电,雪白的裹尸布下隆起一个人形轮廓。他有些惊讶地说:这里怎么也有一具尸体?我记得原来不是这样的啊!”
“今晚,本来是毕业考前的最后一课,张教授却安排了在停尸房里上,而且还把时间安排在晚上八点钟,当他上完课已是十点钟了。课后,是童小风整理的停尸房,他清楚地记得这里有十二张床,十具尸体,最左边的两张床都是空的啊!而此刻,怎么会多出了一具尸体呢?”
“莫非是张教授扮的?童小风伸手猛然拉开了遮尸布。映入眼帘的却是一张非常年轻、非常陌生的脸──阴白阴白的,仿佛是在水里泡得太久了。那种白是死人才有的白,连耳旁青紫色的血管都清晰可见。童小风向下照去,却见尸体上穿的衣服是他们医大的学生才有的那种白大褂,而大褂的口袋里赫然插着一支钢笔,正是张教授的。”
“童小风从尸体身上抽出了金笔,只见上面刻着张士德三个字。这正是张教授的名字。童小风盖上遮尸布,和张奚一起离开了停尸房。”
“张奚和童小风在张教授的办公室前分手,童小风敲门进去,张教授正在伏案写着什么。”
“张教授,您的笔……”
“张教授头也没抬,说:哦,我已经找到了,忘在我的包里了,害你白跑一趟。”
“童小风感到有些惊奇:我是说,我找到了您的金笔。”
“说着,他上前一步把笔递给张教授,说:是在停尸房一具尸体上找到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