等我再回头看向老爷子的时候，他的眼中，已经默默多了无数黯然神伤。
仿佛他刚刚讲的一切，都让他自己带入了其中。
见他如此，我也没有打扰，连神明来到这里，都要感叹一番，心中有着松动，这地方还真是有意思。
我就这么站在他的身边，看着这忘川河中的一切。
无数的冤魂在那下面，不停的挣扎，想要伸出手，将这忘川河上，踏上奈何桥的亡魂，拉下去。
这也是一道考验，只有通过了，才能够重新为人。
其实我也想过，要不要这么麻烦呢？
想想还是要的吧？
如果没有这么麻烦，又该用什么来替代呢？
不以规矩不能成方圆，这是从古至今的道理。
这就如同一个人得道成仙一般，若是不经历磨难，又怎能升仙？
他们只不过是在为自己争取罢了，为自己争取一个好一点的来世。
如果我是个凡人，我想，我也如此。
良久之后，我轻声笑道。。
“你说，如果我只是个普通人，就这么掉下去了，我会记得你吗？会记得这发生过的一切么？”
嗯？
这是什么问题？
一时之间，他给愣住了，因为他不知道，该怎么去回答。
老爷子沉思片刻，叹息一声。
“你问本帝这
种问题，就是在为难本帝，你记不记得本帝，本帝不清楚，毕竟这忘川河的洗礼，过于强大，你若是想要坚守千年，很不容易。”
“但本帝敢说的是，本帝会来看你，只不过，即便看见了，也无法带你出来，这是规矩，就算我是冥帝，也不可逾越这等规矩。”
“所以，可不能开这种玩笑，忘川河，可不是你该掉下去的地方，你明白么？”
话落，我突然一笑，摇头说道。
“我现在可没有这个想法，我想要做的事情还有很多。”
“要是就这么掉下去没了命，那我想做的事全都落了空，吃力不讨好。”
“何况，你也不会让我死。”
嗯？
“脑子转得这么快，是好事。”
“行，你明白就行。”
“既然如此，那本帝就给你说说这奈何桥吧。”
“走过奈何桥有一个土台叫望乡台，望乡台边有个老妇人在卖孟婆汤，忘川河边有一块石头叫三生石，孟婆汤让你忘了一切，三生石记载着你的前世今生。”
“走过奈何桥，在望乡台上看最后一眼人间，喝杯忘川河水煮，‘今生有缘无份’又何必强求。”
“此桥为界，开始新的一个轮回。”
“青石桥面，五格台阶，桥西为女，桥东为男，左阴
右阳。”
“谁若九十七岁死，奈何桥上等三年。”
“千年的回眸，百年的约定。也许这一世的夫妻情缘，开始于斯，恩断于此。”
“奈何桥下几千丈，云雾缠绕，等待来生的是什么道，谁也不知。来生的约定，只是此生的一种后续，喝过了孟婆汤，已经把所有忘却，来生的相见，只是一种重新的开始。”
“奈何桥，奈何今生的相见，无奈来世的重逢。”
“这便是那奈何桥，一旦踏上奈何桥，便是和过去告别。”
“你一辈子的情丝，在你踏上奈何桥的那一刻，便是已经在尽数斩断。”
“唉，这地方，也是万千红尘中，有情人最不愿意踏上的地方。”
“人死后，三魂七魄为一体，所谓的亡魂，还存于前世的记忆，有着前世的念想和所爱之人，谁都不想这么轻易的忘记一个人，可踏上这里，一切便都变了。”
“想要不忘记，那是不可能的，你看见了么？”
“这奈何桥上，站着一白衣女人，在世人看来，奈何桥上站着的孟婆，都是一个老婆婆，可并不是，真正的孟婆，美若天仙，根本就不老。”
“在人间来说，孟婆就是天上月老的老婆，因为某些原因，两人只能分隔两地，一人掌
管天下姻缘，一人让人忘却红尘。”
“那孟婆汤，一种喝了可以忘记所有烦恼、所有爱恨情仇的东西，当人离开凡人来到地府的时候，它被端在孟婆手里，奈何桥前。”
“人生在世，多苦多难，这一碗下去，是种释然，彻彻底底地与前世做了一个了断。”
“在凡间，也有人说，这东西，是孟婆用自己的眼泪熬制的，也有人说，是孟婆用冤魂的眼泪熬制的。”
“其实都不是，这东西，是对面彼岸的彼岸花熬制而成的。”
“奈何桥和孟婆汤，缺一不可。”
其实在听他介绍这奈何桥和孟婆汤的时候，我心里并不是滋味。
其实我也看得出来，老爷子心里也不是滋味。
因为我曾在苏家古楼里看见过一本古书，讲的就是现在的九幽地府。
我想，那本书应该也是老爷子放在苏家古楼的，为的就是提醒苏家后人。
九幽地府的改革并没有多久，还远远没有达到那所谓的千万年，他刚刚说的一切，不过是以前的阴曹地府罢了。
不过现在的九幽地府，也改革成了如此，甚至还完善得很好，也没有什么差别。
唯一的差别就是，九幽地府的孟婆，并不是那传说中掌管姻缘的月老的老婆，而是他……
冥帝的老婆。
尤其现在老爷子看她的眼神中，多了几丝柔情。
但凡是个有脑子的人，都能够看明白这是怎么回事。
我想，她本应是在九幽地府，和众人一同快乐的那一个。
只可惜，阴差阳错下，和老爷子就这么没了姻缘。
我不知道他们之间以前发生过什么，但我知道，以前的事情，毁了这个曾经差点成为我奶奶的人。
我想老爷子也想要尽可能的挽回一切，拯救一切的关系，可到头来，这不过都是痴心妄想。
不是所有的关系，都这么轻松挽回的。
有的东西，心有余而力不足。
就如同老爷子现在想留下我一般。
我想老爷子让她成为孟婆，那也是无奈之举。
因为只有这样，才能让她感觉到，她在进行自我救赎，让这一切，都在恢复平静。
最难过的是，孟婆和月老，明明就是幸福的一对，却因为某些原因不得不分开，两人从此就化身为了世界的极端。
一人撮合姻缘，一人毁了思念。
这种悲剧，比比皆是。
只不过他们，更为悲伤罢了。
尽管如此，老爷子还是一脸笑意，指着奈何桥旁的一块大石头，笑着问我。
“这个呢？你都介绍了这么多，不如把这个也介绍了吧！”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