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豪哥,有人找!”一个员工对站在挖机旁颐指气使的中年一声吆喝。
中年回头,也让苏星宇立刻认清了目标。
“豪哥你好,我是……”
“现在人已经够了,不招临时工!”豪哥冷脸打断。
苏星宇被弄得一愣,干笑道:“我不找工作,而是想和你聊聊。”
豪哥眉头就皱得更紧了,把他上上下下打量一遍,直接一甩手。
“我没什么和你聊的,别在这儿碍事儿!”
“你这人怎么这样!”梦欣气不过。
“我这人就这样,不服咬我啊。”豪哥咧嘴嗤笑,满是调戏的口吻。
此话一出,梦欣气得柳眉倒竖,袖子一撸,形欲发飙。
苏星宇赶紧伸手把人拦下,轻轻摇了摇头。
“我希望,工程能先停一下。”苏星宇深吸了口气,耐着性子道。
原本,他应该和村委谈的,但现在也顾不得那许多了。
毕竟,他没村委的电话,也没工夫再下山去交流。
豪哥怔了怔,然后干脆抱着肚皮,拍起了大腿。
“兄弟们,都好好听听,他让咱们停工呢。”
抬手抹抹眼角,豪哥那叫一个前俯后仰,险些背过气去。
不止他,工地上的其他人也都乐开了花,看苏星宇就像看着个傻子。
可能是笑够了吧,豪哥脸色突整,然后一巴掌拍在旁边的挖车上,瞪着苏星宇道。
“你知道这玩意儿租一天多少钱吗?知道这么多人爬到这儿要花多久吗?知道一天不干活,老子得损失多少?不干工,你小子给钱啊!”
一撇嘴,豪哥不屑继续:“就你这样,给得起吗?”
这时,其他人也忍不住了,纷纷开口。
“去去去,玩够了就赶紧走,别看我这样,脾气可一直不怎么好。”
“家里那么多张嘴,我不干,他们你养吗?”
“小伙子真幽默,不过好像把幽默感用错了地方。”
众人七嘴八舌,俨然把苏星宇当成了个取乐的小丑。
还有几个挽起袖子,做出一副动手撵人的架势。
甚至很多都还是本村居民,不过这些人明显没认出苏星宇来。
加上苏星宇和梦欣整一副外地人扮相,就更没人拿他俩当回事儿了。
“狗咬吕洞宾——不识好人心。星宇,我看干脆就别管他们了。”
梦欣明显不怎么高兴,说完,一拽苏星宇的胳膊,作势就走。
“就为了几个钱,丢命可不值当。”苏星宇没动,紧紧看着豪哥道。
哪儿知道他一句话出,立马几个人就提起砖刀站了起来。
似
乎是在保护豪哥,又似乎只是单纯想对苏星宇动手。
“继续弄下去,村里要倒大霉,你们只怕也逃不了。”
苏星宇也知道自己不占理,所以表现得十分冷静,并没冲动。
可对方就不一样了,立马就听豪哥不屑冷笑。
“都什么年代了,还兴旧时那套?不去当神棍,真可惜了你这口条。”
刚说完,对讲机响,从扬声器端传出个沙哑的声音。
“豪哥,准备就绪,炸吗?”
“炸,为什么不炸,所有人准备,马上爆破了!”
招呼一完,豪哥迅速组织人躲避,顺势还瞥了苏星宇二人一眼。
不多时,所有人藏好,紧接着就听轰隆一声。
再然后,便是一阵大地震颤,泥石翻涌。
左侧小山包的脑袋,转眼就被崩得没了影儿。
疾风狂啸,寻常人只听到虎虎之音,但苏星宇和梦欣却还听到了别的。
就宛如压抑许久,终于得以发泄的兽吼,还夹杂无尽的嘤嘤鬼泣。
瞬间,苏星宇的脸色就变了。
没有了刚才的固执和坚持,有的全是无奈,金光灼灼的双眼,倒映的全是袅袅黑烟。
偏偏豪哥还示威一样扫了过来。
苏星宇强吸口气,捡起一根木棍,在地上留了串数字。
“以
后,你们中有人会食欲不振,噩梦连连;还有人会明明没吃错东西便上吐下泻,不出两天就面黄肌瘦;甚至有人干脆就卧床不起。到时可以打电话找我。”
扔掉棍子,他一转身,拖着沉甸甸的脚步,沉甸甸的心情离开。
“我呸,你以为说两句狠话就有人怕了?”
“年轻人啊,还是心性不行,这种诅咒要是能应验,地球早就该没人了。”
“别管他,干活干活!”
一群人全不以为意,反而把苏星宇当成了之后的谈资。
豪哥更背着小手,三下五除二就把地上的数字抹得一个不剩。
然后,大家继续着手里的工作,浑然没注意到,今天的天,比深冬黑得还早。
另一头,苏星宇和梦欣相携下了山。
但并没转到山脚,而是在山腰停下。
住过山村的都知道,山上素来不会有太大的院子,多以家系的形式聚局。
每个院子之间都会有一段不短的距离,中间不是山崖就是梯田。
当然,更多的是独立的房舍,通常就三四进的两层木楼。
祖孙三代同堂,甚至四代都不在话下。
苏星宇的老宅,就是这样的独立小楼。
左边靠近山涧,右边是一大片荒芜的梯田,右下两百米外,才
有个六户人的院落。
因为之前耽搁,他甚至没机会去和乡亲打招呼。
现在饭点都已经过去,他实在不好意思这会儿再去打扰。
所以,他直接回了家。
意外的是,比起想象中的破败,屋子反倒显得相对干净。
就连门锁,也没有多少锈迹,抓在其上,还能感觉到一丝滑/腻。
显然,是被抹过清油。
没有钥匙,他只能破扣而入。
虽然有点冷清,但里面相对还算整洁。
抬头,甚至能看到头顶隔板上新换的木条。
不止如此,电灯的拉线也刚换过不久。
抱着试一试的心态,梦欣就着细线拽了一下,噗噗几下,头顶的灯泡还真亮了。
“会不会是你爸他……”
“可能吧,现在最重要的是解决肚皮问题。”苏星宇干笑了笑。
好在,他们并不是空手上山,包里还有几包方便面和泡菜。
苏星宇料想的最坏情况是在山上打地铺呢,现在好歹有了个遮风避雨的地方。
就着火炉,把锅洗了三遍,然后掺了清水。
趁此时间,苏星宇还去卧室看了看,床到还好,新换的床板。
可这么冷的天,没褥子却是大问题。
正想着,突然咚咚咚,敲门声起,在这清冷的深山,莫名有些惊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