主院正厅里。
夜庚新正接待着丞相夫人冯氏。
厅堂里除了冯氏的丫鬟外,还有一名媒婆。
冯氏道明来意后,与夜庚新笑说道,“将军,首辅大人可是很有诚意的。您看,媒婆我都一并带来了,如果将军对这桩婚事无异议,今日我保媒,就如此说定了?”
夜庚新为难地叹道,“承蒙首辅大人看得起犬子,是犬子的福气。只是夫人您也知道,内子去世早,几个孩子都无人管教,特别是次子时竣,从小就顽劣不堪,让他上阵杀敌兴许还有几分拼劲,让他成家……谁做他媳妇恐怕都少不得委屈。”
冯氏不以为意地回道,“将军过虑了,所谓成家立业,成家成家,男人嘛,再不懂事,一旦成了家,自会成熟稳重的。二公子能常年在边境戍守,不说建立多少功勋,就说边境那种苦寒之地,就足以证明二公子意志坚挺,品行斐然,哪有您说的那般不堪?”
夜庚新板正的脸色渐渐有了垮塌之兆。
丞相和首辅都是太子党。
今日丞相夫人如此高调来给首辅的女儿保媒,若说其中没猫腻,鬼都不信!
可若是直接拒绝,必然会得罪这两家。
正在他苦恼着该如何是好时,夜时珽进了厅堂。
“时珽拜见丞相夫人。”
“大公子来了?”冯氏看着他,立马换上了一脸温慈的笑容,“大公子快快免礼。几年未见,大公子意气风华,更是出类拔萃了。”
“夫人谬赞。”夜时珽浅浅一笑,随即问道,“听闻夫人要为顾首辅的千金保媒,不知夫人保的是哪位小姐?”
“顾家次女舒雅。”
闻言,夜时珽微微侧目,似是在努力地回想什么,接着他问道,“夫人,听闻顾首辅有两位千金,大小姐至今也未婚配,为何顾家不考虑为大小姐说亲,反而先为二小姐说亲?”
冯氏微愣,一下子有些哑然。
顾家长女乃顾勇原配所生,原配死后,顾勇立马续弦,顾家长女从此便处处受冷,她们这些朝臣命妇闲聊时都少有提及顾家那个长女,没想到这夜大公子竟然对顾家的事如此了解……
这夜家大公子果真非泛泛之辈!
夜时珽似是随意提问,并没有要为难她的意思,随即便作揖,认真说道,“夫人,虽说儿女婚嫁需父母之命媒妁之言,可愚弟实在顽劣,家父不敢冒然替他应下这门婚约。依时珽之见,不妨挑个时日,先让顾家二小姐与愚弟相看,若是二小姐真看上愚弟,再说亲事也不迟。”
夜庚新在一旁听着儿子的话,两眼顿放光亮,赶紧附和,“是啊,夫人,我家时珽说得没错,还是让他们相看相看吧,若是顾二小姐真一眼看中了我家时竣,咱们几家再商谈婚事也不迟。”
幸好有大儿,不然今日他真不知该如何是好!
冯氏能说什么?
总不能拿剑逼着夜时竣娶妻吧?
既然他们要非要相看,那也只能让顾诗雅和夜时竣先相看。反正有她保媒,她不信夜家能明目张胆地拂她面子。
“将军和大公子所言极是,那便由我安排,让二公子和顾家二小姐相看一面。三日后护城河边举办花灯节,不如就定在那日,让他们一同去赏花灯,不知你们意下如何?”
夜庚新看向大儿子。
夜时珽含笑点头,“那就有劳夫人告知顾二小姐,花灯节愚弟定准时赴约。”
谈妥后,冯氏也没多留,带着丫鬟和媒婆离开了将军府。
夜时珽将她们送出大门。
等他返回厅堂时,夜庚新赶紧问道,“时珽,你说他们这是要做什么?”
夜时珽‘呵呵’一笑,“还能做什么,自然是派个人来我们家做内应,说不定哪天就在我们将军府搜出通敌卖国的罪证,然后把我们一家连根拔除,同时再给承王殿下安个同流合污、狼狈为奸的罪名,将承王一起除掉。”
夜庚新脸色唰青。
同僚中相互陷害的事他没少听说,可拿自己女儿做棋子,他是想都不敢想!
虽说这只是大儿子的猜测,但这种事关家族存亡的事,谁敢去赌?
夜时珽安慰他,“爹,放心吧,此事我自有主张,夜家的大门不是什么蝇营狗苟都能进的!”
夜庚新张嘴还想说什么,但看着大儿子沉冷的眼神,又不由得把话吞回了肚里。
他知道大儿子的秉性,既然他提出让兄弟与顾家二小姐相看,那必定是有把握让这桩婚事成不了。
罢了,随便他们如何折腾,最多就是得罪人,那也总比娶个‘细作’回来强!
……
承王府。
丞相夫人去将军府说亲的事很快便传到了夜时舒耳中。
听说对方是首辅二小姐顾诗雅,夜时舒直接冷了脸,满眼都憋着仇恨。
尉迟凌温声道,“这桩婚事成不了,你犯不着为此置气。”
夜时舒道,“我小时候跟顾诗雅一起玩过,有一次她的丫鬟把花瓶打碎了,当时只有我一人在场,她当着我的面斥责丫鬟,并说会亲自向主人家赔礼,结果转头她就跟那家主人告状,说是我打碎的花瓶。从那以后,我再没跟她说过话,也不太喜欢跟其他夫人小姐往来。”
尉迟凌没想到她与顾家小姐还有这样的仇怨,眸光轻闪后,他安慰道,“就你二哥那直爽的性子,应是最不喜那等搬弄是非之人,若顾二小姐真嫁给你二哥,说不定一日能挨三顿打,岂不是替你出气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