折腾大半宿,什么时候睡着的不知道,第二天早上醒过来,将近辰初三刻。
糟了,差点误了大事。
崔平不敢怠慢,催促娟儿抓紧帮他梳头,撕了半只鸡撒腿就跑。
在门口撞见菱儿。
那丫头扯着雏鸭嗓,正在拍手欢呼。
顺着她手指的方向,白姨策马扬鞭,正好从草丛后面绕过来。
崔平不由得眼前一亮,好家伙,弱不禁风的大白妞竟然会骑马。
“六少爷起啦?白姨让你多睡会,她骑马送你去。”
原来如此,真是太好了,正愁不会骑马,没有交通工具。
崔平双挑大拇指,白姨催马近前,招呼他上去。
从后面抱住美人的感觉太爽了,特别是马屁股往上撅的时候,软乎乎,香喷喷,云蒸雾绕。
恨不得一辈子坐在上面不下来。
如此一来,看门的贾弇冯彭再也不敢小看白姨,西院的丫鬟婆子们更是亮瞎了眼。
“小坤,快看,白虎精骑马呢。”
二小姐崔芸娘,一大早便来到凌云阁。
听说三弟遭了蛇毒,做姐姐的能不着急吗?
此刻,她做足了姐姐的样子,端着青瓷碗,手里拿着小银勺,正在喂崔坤喝粥。
因为激动,小勺子差点扎进崔老三的鼻孔眼。
崔坤不耐烦地嚷嚷说:“姐,能不能稳重点?我都受伤了,三个月不能吃肉。”
“知道了知道了,让你起来看呀,白虎精骑马,带着小贱种。”
“怎么起?你把位置占了,也不过来扶我一把。”
姐弟俩叽叽歪歪,崔芸娘放下碗勺,过来抱崔坤,蹭到他后脖颈上的伤,疼得崔老三一个劲地吸凉风。
崔老二这才意识到不对劲,换了个姿势,让崔坤勾住她的肩膀,趴在窗台上。
顺着她手指的方向,就见崔平搂着白姨,顺着青石小路,从边门出了崔府。
“哼,有什么稀奇?过几天,我去弄匹比他好的。”
崔坤往外面啐了一口,瘦家丁麻五正好仰着脸,准备喊三少爷。
吐出来的东西赶巧落在他的喉咙口。
“咕嘟”
咽下去了。
恶心想吐,未曾想底下的动静惊动了楼上的崔坤,崔老二隔着窗户喊了声:“麻杆,是你吗?”
“哦,三少爷,对对,是我。”
完了,囫囵吞枣,咽下去了。
崔坤问:“让你查的事情,有没有进展?”
瘦家丁哭丧着脸,往外面走了两三步,仰着脸回答他的主子。
“别提了,三少爷,刚在城北西大街碰见大少爷,差点打我。”
“不会吧,我哥不打人。再说了,他也不可能这么早出府。”
两个人一上一下,开始高海拔对话。
可怜的麻五,吃了不该吃的东西,水都没得喝。
他只知道赵小已住在城北东大街,离郡尉府不远,没想到大清早,会在那里遇到崔家大少爷。
把他喊过去好一通训斥,让他别跟三少爷胡闹,要想办法让崔坤读书。
三少爷是读书的人吗?
五年打跑十九个私馆先生,害得四少爷没法在家里读书,被老爷送去九原。
“崔乾疯啦?这么早就往外面跑?”崔芸娘也把脑袋探出来。
“是啊,好像昨夜没回来,跟贾老爷一起的。早上路过致远堂,大少奶奶哄不住厚泽少爷,孙少爷哭得好揪心哦。”
“这个崔乾,连孩子都不管了。哼,肯定是想着纳妾呢,不行,我得去看看。”
崔芸娘放下青瓷碗,提着裙子往下跑。
“哎,二姐,你别走,再走,我从这里跳下去。”
崔坤发了急,扒住窗台,就要往底下跳。
吓得崔芸娘赶忙跑回来,照着他就是一巴掌:“没出息,三个月不吃肉,能把你饿死呀。”
望着弟弟可怜的模样,崔老二心软了,气哼哼端起青瓷碗,继续喂崔坤吃粥。
再说崔平,因为有了马的缘故,辰正一刻,终于赶到郡尉衙门。
赵小已和荆无疾,还有吴阿四他们早就在了,赵元化的女人两眼通红,估计昨天夜里没能睡好觉。
“别难过,赵家嫂子,我一定有办法,把赵大哥和老陈弄出来。”
“嗯,大家一口咬定,我们囤积硫磺,是为了进山剿匪。”白姨冷不丁说了句。
惹得大家眼前一亮。
吼,六少爷身边的美女真多啊。
昨天带出来的丫鬟眉清目秀,今天这位美娇娘,比画上的美人还要好看。
担心白姨害羞,崔平忙着介绍。
几个人凑在一起,把白姨想的主意牢牢记在心里。
赵元化的女人更是感激涕零,拉着白姨的手,一会儿看看鲁翠花,一会儿又看看手里的美人儿。
“谢谢,谢谢,我替元化谢谢大家。”
“客气什么呀?都是自家人。”
就在众人商议的时候,荆无疾喊了声:“哎,那不是崔家大少爷吗?他也来帮我们说情啦?”
“想得美,他怎么会想到我们?”崔平不耐烦地撇了撇嘴。
就见崔家大少爷满脸赔笑,又是鞠躬,又是作揖,请送他出来的贾士彟留步。
转身的一瞬间,却变得面沉似水。
走到崔平身边时,狠狠甩了甩袍袖:“多此一举,本来贾老爷出面,这件事差点就要成了。”
嘿,跟我发什么火?
崔平纳了闷,想要问他怎么回事时,崔家大少爷迈开大步,头也不回上了马车。
后面跟上来的家丁冲着崔平鞠了个躬,麻溜地翻身上马,追赶马车而去。
望着马车的影子逐渐消失。
崔平心想:难道我错怪他了?
看那马夫风尘仆仆,车辙上沾满黄土,他不会昨天夜里一宿没回,去高柳接了贾士彟,替我来郡尉衙门打点的吧?
哼,这家人有这么好心吗?别自作多情了。
就在崔平胡思乱想的时候,有个衙役高声喝道:“兀那堵在门外的鸟人,可是南城火案的元凶吗?”
窝草,成元凶了。
怪不得崔乾的脸色难看至极。
崔平紧走几步,冲着那衙役一拱手:“在下崔平,乃昨日所毁酒馆的店主,特为南城起火案而来,恳请郡尉大人秉公执法。”
那衙役盯着他看了几眼,从鼻子里哼了声:“统统押进去。”
上来四名衙役,清一色挎着环首刀,服饰打扮、以及气质气势、跟县衙门明显不一样。
“不用押,我们自己走!”
崔平朗声喝道。
吴阿四跟着喊了起来:“对,我们不是纵火犯,凭什么押我们?我们自己走。”
“我们自己走。”
“自己走。”
众人像是打了鸡血似的。
鲁翠花的嗓子特别尖,配上吴阿四的粗嗓门,一下子将附近的邻居,和过路群众吸引过来。
押人的衙役准备拔刀,郡尉府里出来个主簿模样的山羊胡,扬起手里的令牌喊了声。
“郡尉大人有令,公开审理南城起火案,公堂设在府门外。”
话音刚落,在场所有人俱皆大惊。
郡尉大人竟然要在府门外当场审理?让所有人都可以看见,这可是破天荒头一次。
要知道,郡级衙门不比县大堂,那可是皇帝直接任命的封疆大员,掌管一郡生杀大权的将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