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光大亮时,王菀姝方才心满意足的睡下。
但她睡下后不到半个时辰,就被巧碧唤醒。
王菀姝眉心紧皱,带着不悦,“何事?”
巧碧跪在床榻边,垂着头小心翼翼道:“主子,宸王殿下要见您。”
王菀姝的睡意被惊走,猛地坐起身,撩开帐幔盯住巧碧,“事情暴露了?”
她的语气带着几分阴冷。
巧碧身子微颤,将额头紧紧贴在地上,犹豫着道:“应、应该没有,奴婢瞧宸王殿下的脸色还好,不像是已经知道了什么的模样……”
王菀姝眼中闪过一抹厌烦,起身下榻,“给本郡主梳洗,去见一见表哥。”
……
宸王等在待客的前厅。
惠城县的杨县令在一旁诚惶诚恐的伺候着,生怕怠慢了王爷。
等了两刻钟,门口才有了动静。
杨县令看着宸王温和的侧脸,心里悄悄松了口气。
这位宸王看着像是好相与的人,可莫名的,待在他身边,会让他心中十分忐忑不安。
看见天音郡主款步走来,杨县令像是看见救命稻草一样,急忙迎上去:“郡主,王爷等您许久了。”
王菀姝给了他一个眼神,直接越过了他。
宸王坐在主位朝她招手,“天音,过来坐。”
“可用了早膳?”他温和的笑着,指了指手边的几样早点,“你不是喜欢吃这些新奇的吃食吗,表哥特意给你买来的。”
王菀姝坐到他身边的空位,看向他指的几样早点。
都是卖相粗鄙的路边小食。
十几岁的她的确很喜欢这些吃食,可现在的她……只觉得吃这些东西会拉低她的身份。
并未直接表露出嫌弃的情绪,王菀姝用帕子轻轻擦了擦嘴角,笑着道:“表哥待我真好,时时都记着我,但我方才已经用过了,所以来的迟了些。”
“我现下吃不下,可惜了表哥的一番心意。”
“我将你当亲妹妹,自然会时时记得。”宸王笑着摇了摇头,“无妨的,既然表妹吃不下,就赏给县衙的下人们吃,也不算浪费粮食。”
王菀姝娴静的笑了笑。
杨县令很识趣的退了出去。
宸王抬手示意屋内的下人也都退下,连巧碧和明威都被赶了出去。
王菀姝眸光微闪,攥紧了手里的帕子。
她没有先开口,端着茶杯小口小口的抿着茶水。
宸王看着她,许久才道:“天音,你那日见崔齐贤,只是听他弹曲吗?”
王菀姝愣了下,疑惑的看着宸王,似乎是疑惑他为何这么问。
“当然只是弹曲。”她红了红脸,垂眸小声道,“莫非表哥还以为我对他有……”
宸王打断她:“本王不是这个意思。”
他看着王菀姝的表情,“你没有吩咐他去做什么事吧?”
王菀姝将茶杯轻轻放在桌上,面上眼中满是疑惑,“表哥,我能与他说什么?我与他聊了些琴艺上的见解,崔公子虽然文采不出众,但在琴艺上见解独到,我与他也算相谈甚欢。”
她神色认真,脸上也没有丝毫紧张,看不出半点撒谎的模样。
宸王垂眸喝茶,轻轻叹了口气,“难得表妹遇见一个与你兴趣相投的才子,可惜了……”
王菀姝有些疑惑,“表哥为何可惜?”
“今晨惠城辖下的石家村村民前来报案,说有人意图谋杀白鹿书院院长的亲传弟子云觞的家人。”
“本王派人去查了,查到了崔齐贤身上。”
“怎会如此?!”王菀姝惊愕的掩唇,脸上满是震惊还带着些后怕,“此事当真是崔公子所为吗?”
“我那日还与他聊了许久……没想到他竟是这般残忍之人。”
宸王道:“知人知面不知心,许是他出身世家,却被出身寒门的云觞处处压制,心生怨怼,一念之差才犯下此等恶事。”
“本王已经命人将他关了起来,等再寻到确凿的证据,再让他接受律法的惩治。”
王菀姝后怕的点头,“是该如此,他用心如此险恶,定要严惩于他,按大昭律,让他以命偿命。”
宸王动作一顿,扭头看向王菀姝,“以命偿命?”
“何来的以命偿命?”
对上宸王带着疑惑的双眸,王菀姝心里突然生出不妙的预感。
她有种强烈的、她方才可能说错话的预感。
王菀姝笑了笑,露出些羞愧之色,“表哥,我对大昭律不是很了解,总之便是要严惩恶人。”
宸王看着她点头,缓声说:“严惩是必然的,但崔齐贤毕竟出身世家,虽然只是旁支,但只要没有闹出人命,按律,崔家是可以用银子偿还的。”
没有闹出人命……什么意思?
难道虞晚没死?!
想到这个可能,王菀姝眼中控制不住的暴露出一丝杀意。
宸王没有错过她任何表情变化,嘴角往下抿紧了。
王菀姝没有察觉。
她满脑子都是方才宸王那句“没有闹出人命”。
所以……虞晚可能没死?!
这怎么可能!
王菀姝用力绞紧了手帕,抬眸,故作若无其事的问:“如此说来,云家人都平安无事?”
宸王看着她点头。
他说:“云觞的母亲沈氏、妹妹云曦,还有他的妻子虞氏,都性命无忧。”
“撕拉——”
王菀姝手里的帕子突然发出刺耳的破碎声。
布帛破碎的声音让两人都受到不小的惊吓。
王菀姝意识到她暴露了什么,急切的找补:“表哥、表哥我只是替云公子高兴……”
剩下的话,她说不出口了。
因为宸王正用复杂的眼神看着她,仿佛看透了什么。
王菀姝心如擂鼓,完全不敢看他的眼睛,垂下头。
她死死捏紧了裙摆。
听见头顶宸王的声音响起,“天音,云家纵火一案与你可有关?”
他问的太过直白,王菀姝一时惊愕,暴露了一丝情绪。
再想挽救时,已经迟了。
宸王不傻,“天音,你让本王说你什么好?”
“如今连本王也看不明白,你到底想要什么?”
“为了一个已经有妻子的男人,你教唆旁人纵火杀人,天音,往日里你可是了连一只兔子也舍不得杀。”
“为什么会突然变成这样?”
“你真的太令本王失望了。”
听到这些话,王菀姝的理智被燃烧殆尽,她猛地抬头,红通通的眼中满是恨意,“他是我的,云觞是我的,我才是云觞命定的妻子!”
宸王惊愕,不敢置信,“你说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