听苏淡云发问,祈姝兰眸光微闪了闪,把手中端着的杯盏送到唇边抿了一口,随之轻叹了一气,道:“就是三弟的亲事。”
“永定侯的亲事?”
苏淡云挑眉,想到上一世的后续,好奇问道:“姐姐是指抬温姨娘做正妻的事吗?”
祈姝兰摇了摇头,“我不清楚温姨娘会否被抬正,但最近的确来了好些人跟老夫人套近乎,都是为了三弟的亲事上门探口风的。”
苏淡云一怔,终于明白过来祈姝兰口中的亲事的确就是说亲的意思。
上一世贺怀琛在她出意外后不久就把温玉燕抬成了正妻,她本能就没往说亲上想。
只是这一世贺怀琛怎的放着温玉燕不抬,反而说起亲来了?
难不成又是因为她干涉了许多事的缘故,也间接改变了温玉燕的结局?
想着,苏淡云还真对此事来了几分兴趣,接着问道:“听姐姐这样说,永定侯的亲事是快有眉目了?”
“倒也还没有,之前来探口风的人家也就只有一两家,且想说给三弟的姑娘老夫人也没看上,问过便没再走动了。”
祈姝兰说着,不觉轻叹了下,无奈道:只是自我因断亲的事得了圣上恩赏,又突然担了个公主的头衔,结果想要跟三弟结亲的人家就莫名多了起来。今日便有两家不怎么走动的都给老夫人递了帖子,全是奔着这事来的。”
其实祈姝兰知道,她这个三弟年纪轻轻就靠科举入仕,今年又是袭爵又是立功,在京中许多人的眼里可是个难得的青年才俊,本身就挺受欢迎的。只是他从南方带了个表妹回来,宠爱表妹的事实渐渐被一些人得知,这才让他受欢迎的程度稍显减色。
想到最近过来说亲的人家,祈姝兰秀丽的眉头便渐渐蹙了起来,叹气道:“三弟和温姨娘的事情,其实很多人都知道的,真心疼爱自己姑娘的门户肯定是不会把女儿嫁过来的。
可以猜想,如今来说亲的,要么就是那姑娘自己看上了三弟跟家里人说非嫁不可,要么就是见永定侯府最近好事不少,想拿家中不得宠的姑娘作为联姻的工具。
不过老夫人的心思如今怕是已被这一家家给搅活络起来了,还真不一定会支持将温姨娘扶正。若温姨娘本是个安分的,能接受侯府来个新主母还好,就怕她本身就存了心思,往后不知会闹出什么事来。”
说到底,贺怀琛的妻子便是永定侯府的当家主母,这主母和妾士之间如何,会很直接影响到侯府日后的日子会否安宁。她还是希望侯府的日子能平静一些,不至于牵累了自己女儿。
苏淡云听出了祈姝兰话中的担忧,也知道她在担心什么,于是一边听着一边努力回想上一世的情况,试图从中找出温玉燕被扶正前的一些信息。
无奈上一世她出意外后便流落他乡,直到多年后才有机会返回京城,而她当时听到的消息里,还真没有跟温玉燕成为侯府主母前相关的,当真不清楚永定侯府当时有无经历此番热闹。
但不管怎样,温玉燕后来确实是被抬成了正妻的。
可见就算曾经有想要跟贺怀琛结亲之人,那人最后也还是输给了温玉燕。
就是不知这一世的走向会否跟上一世相同
不过祈姝兰自己的结局已经彻底改变,以她目前的身份,不管是谁做永定侯府主母,肯定都不敢对祈姝兰如何,连带着嬑姐儿的情况也必会得到很大的改善,倒是不必太过在意贺怀琛那一房如何。
想着,她便握了握对方的手,笑着安慰道:“我知道姐姐是在担心嬑姐儿,可嬑姐儿虽是侯府的姑娘,但她同时也是你的女儿。
姐姐这回勇敢行事,贤名在京城家喻户晓,又得圣上和太后支持。因您的缘故,大家看嬑姐儿,从前是先想到的是侯府嫡女的身份,此时却是会先想到她是贤贞公主的女儿。
不管日后侯府如何,只要姐姐不倒,嬑姐儿的光芒便也不会被磨灭掉。有你作为她的依仗,姐姐当真无需太过担心永定侯那一房的事情。”
祈姝兰心头一颤,只觉醍醐灌顶,心底的不安渐渐被这一番话冲散。
是啊,她的好姐妹便是靠自己亲手救回了弟弟,将弟弟护在了自己羽翼之下。她也可以像好姐妹那样,做女儿坚实的后盾,为女儿撑起一片天。
她紧握住苏淡云的手,终于释怀一笑,“多谢妹妹将我点醒,妹妹说得极是,我自己的女儿自有我来护着,任其他人大闹天宫也伤不着我孩子分毫。”
见她想通,苏淡云嫣然而笑,接下来便仔细给对方复了诊。
过去数月虽没针灸,祈姝兰却是严格按照苏淡云的叮嘱服药调理,从不敢间断。
这下一诊看,苏淡云很快就惊喜难掩,激动地拉着祈姝兰道:“恭喜姐姐,你的身子已经基本恢复如常,接下来我给你换个方子,姐姐继续补补气血巩固半月左右便可停药了。”
祈姝兰也觉得自己这一两个月来身心轻松了不少,吴太医也说她好了许多,此时听到自己终于摆脱了多年病态,虽早有预料,却也还是忍不住激动得湿了眼眶。
永定侯府,与春阁,温玉燕坐在屋中焦急等待。
忽地,屋门被人推开,温嬷嬷快步走了进来。
温玉燕闻声转身望去,见温嬷嬷脸色难看,心里便猜到了八九分,神色也跟着倏地阴沉下来。
“又是来打探侯爷亲事的吗?”
她咬牙问道。
温嬷嬷沉着脸点了下头,咬牙呸了一口,“真是些不要脸的势利东西,以前一次都不来走动,这下见侯爷即将能得圣上嘉奖,又见大夫人成了公主,便削尖了脑袋过来巴结。”
温玉燕扯着手中帕子,眸如粹冰,“今日又是哪家过来?”
“是武兴伯夫人,替二房的范三姑娘说项。”
温嬷嬷恨恨道。
“武兴伯府范三?”
温玉燕眉头深锁,喃喃念道,明显不甚了解此人。
温嬷嬷倒是打听清楚了的,凑近主子低声道:“姨娘您还记得之前安勇伯府谢三公子的事吗?那个谢三的妻子是个河东狮,娶回来后被妻子管得不敢再做纨绔,当时还在金玉楼大摆了退圈宴的。”
这事京城闹得很是轰动,几乎无人不知,温玉燕以前跟曾氏闲聊时就听曾氏跟她八卦过了。
此时听温嬷嬷说起这事,她深锁的眉头中不禁就又添了几分烦躁,“记得是记得,只是那个谢三跟这个范三又有何关系?”
温嬷嬷听出主子已有不耐,连忙进一步解释:“姨娘您有所不知,那个谢三娶回来的河东狮,正是武兴伯府大房的嫡女,在家中行二,也就是这范三姑娘的堂姐。据说两人只差了一岁,关系一直都还是不错。”
温玉燕听罢,很快就在心中理清了头绪。
她知道谢三的妻今年二十,如此那范三今年便是十九。
京中高门女子十九才说亲的实在不多,且还是个嫡女,莫不是这人有什么问题?
譬如之前退过亲,又或是貌丑体弱?
温嬷嬷摇了摇头,“老奴打听过了,这范三之前并未定过亲,样貌不算丑,身子也看着康健,并无得病之类的传言。
且老奴听说老夫人也是知道这个范三的,今日武兴伯夫人离开侯府后,老夫人说起这事时脸上还带着笑呢。若那范三有问题,以老夫人的性子,怎可能给对方好脸?”
温玉燕一怔,唰地抬起头来。
“你说老夫人如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