燕乘春说着,目光落在舆图某两处红点之上,道:“衔风安排的人已经监视到了一些眉目,如今得了殿下支持,我这一两日便可加派人手协助衔风那边,想必很快就能等到贼人出手,追踪到对方踪迹。
只是李修源已经盯上了你们,我若让你帮着衔风他们,难免会引起对方察觉,所以苏娘子那边还是交给你吧。”
言罢,他收回目光,看向面前人,郑重道:“交给你,我放心。”
望川一怔,内心瞬间被公子这句话点燃,感动得差点儿就要铁汉落泪。
然一瞬的脑热过后,他下意识就把上下文联系起来仔细品了品,突然就品出了点儿别样的意味。
交给你,我放心,这话听着,总感觉公子对苏娘子的关心似乎有些超乎寻常了?
莫不是公子终于铁树开花了?而那开出的花儿长的正是苏娘子的脸?
思及此,望川心下一震,似乎一下子就被打通了任督二脉,将过去种种串联起来仔细琢磨了下,突然便明白了公子为何要派自己随苏娘子回乡,更明白了公子为何让他设法留在苏娘子身边一直做苏娘子的护卫。
原来如此!原来如此啊!
望川越想越觉得是这么回事,登时充满了斗志,拍胸脯保证定会舍命将苏娘子护住,绝不会让苏娘子有分毫损伤。
看着属下这斗志昂扬的模样,燕乘春总觉得哪里怪怪的,不过话说回来,这精神面貌倒是真心不错,想着便满意地点了下头。
说完这事,想到方才望川的汇报,他不禁好奇问道:“你方才说苏娘子做了新药,是用来对付歹人的?”
望川点头,“苏娘子是这么说的。”
燕乘春思索起来,手指在椅子把手上敲了敲,道:“你回去问一下那药具体如何用,若她愿意,我便出银子买走她那些药,这两日便安排人乔装去叶府把药拿走。”
“是!”
望川立即正色应下,连忙领了吩咐回了客栈。
次日一早,望川照常去买早食,待回到客栈,他便去苏淡云的屋子求见,换了副言辞将买药之事转达出来。
听闻望川方才在买早食时被燕乘春的友人找到,还听闻了对方已经有了对付歹人的明确计划,苏淡云满心欢喜。
望川瞅准时机,忙问道:“他们知道姑娘的身份,知道您会做药,说是他们的计划里如果能有些对付歹人的药可能会更容易些,托小的来问问姑娘您手上有无相关的药。若有,他们愿意花银子把药买走。若没有,问可否请姑娘您帮忙做些。”
说实话,他上回就答应了主子不再给公子那边传信,可如今在洛城这种情况下,他似乎真的很难不传信啊。
想着,望川心里就不免忐忑起来,也为欺骗主子而倍感心虚,可这些面上又不敢表露分毫,那份煎熬啊
苏淡云此时已被望川说的话吸引了全部注意力,很快就想到了自己日前做出来的药,思索了下,道:“之前我做的药倒是可以用上,不过人家是为了救我弟弟才这般涉险,我岂能要人家银子?只是我想亲自见一下这位大侠,不知方便与否?”
望川心头一跳,努力维持镇定,问道:“姑娘为何想要见他?”
苏淡云目露期盼,“我想当面跟这位大侠致谢,同时也好亲自教他怎么用那些药。”
望川边听边飞快转动脑子,随即面露难色道:“这位大侠似乎不大想透露自己的身份,只怕是不会同意相见。”
这个苏淡云也有预料,不放弃地道:“你可以先帮我问问他吗?若他不愿再作罢亦可,如何?”
主子这般客气恳求,望川能怎么办?自是只能在入夜后又悄悄去了庆春楼那边一趟。
只是这趟他注定是要白跑的,在请示过后便如意料之中那般,火速带着不方便三个字返回了客栈。
“不方便吗?”
苏淡云失望问道。
望川点头,“大侠说了,姑娘您已被知县的人盯上,在这般关键时刻,着实不宜相见。大侠还说,公子小时外出游历便结识了他,两人可是过命的交情,这番出手也是受了公子所托。姑娘那一声谢,公子已经提前对他说了。姑娘若想致谢,便在回京后直接当面谢公子便可。”
望川顺溜复述完了公子所言,苏淡云听罢,只觉大侠言之有理,便也打消了要在此时见面致谢的想法,将那药的用法跟望川清楚说了一遍,再请望川务必代为深谢大侠相助。
话毕,望川回到自己屋中,不多久便带着主子这最新的吩咐再次连夜赶往了庆春楼,事情便在望川这乐此不疲的飞来飞去间终于有了着落。
次日一大早,苏淡云便去了一趟叶府,亲自跟叶广延交代了下这一两日会安排人过来取药。
正在望川忙来忙去的同时,衔风那边经过几日的暗中巡守,也终于发现了算命先生的踪迹。
那算命先生明显收到了风声,这回出动已然特意乔装了一番,只是那手拿罗盘测算的举动还是引起了衔风的注意。
他一发现这人便开始暗中锁定,随之便见他在测了几个位置后,将目标定在了一处普通院落。
那院落住了一个四口,家主姓陈,在码头做苦力,女主人则在家中负责照顾两个儿子,偶尔也会做些浆洗的活计贴补下家用。一家子虽然清贫,却也过得其乐融融。
两个儿子中,大儿子陈康九岁,小儿子陈健四岁。陈康懂事良善,时常帮着娘亲做家务照顾弟弟。陈建活泼捣蛋,一向最听兄长的话。
衔风亲眼瞧见那个算命先生敲响了陈家人的门,装作路过一般跟女主人讨口水喝。
女主人心善,听了便倒了一碗水给他,那人站在陈家院门处将水喝完,之后以报酬为名给人家算了一卦,还顺带着说了几句吉祥话,把女主人说得很是欢喜,开始和那人闲聊起来。
那算命的便趁机看了孩子面相,谈话间很轻易就套去了两个男孩的出生年岁。如此算完了命喝完了水,那人便客客气气地别过了陈家人到别处去了。
衔风安排了人继续跟着那个算命的,自己则在陈家附近留守。
结果那算命的离开陈家后便去了廛市摆摊,当真给人算起命来,没再出现任何异样。
如此一直到了傍晚时分,陈康照常去码头给自己父亲送晚食,结果半路就被迷晕在了小巷子里,又被男人抱着坐上了马车。
衔风一直跟着陈康,自也撞见了这么一幕,随之就照着燕乘春之前吩咐下的,继续悄无声息地跟在了后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