苏淡云未离开侯府时,因担心不能经常出府,故最开始跟宋季凡商议的是每月只能坐馆三到四日,而手上的新契约则已将这一项改成了每月单日坐馆。
至于复容膏一项,当初她向宋季凡提出的是收益五五分成。新契约上记录的这一项倒是没变,却也同时添加了一条,注明了往后但凡照她方子所制的新药,其收益皆是五五分成。
苏淡云看着,不禁怔住,随之心中升腾起了一股暖流。
其实她今日想找宋季凡谈的就是这往后坐馆时间调整的事,不过她想的是,如果宋季凡要求,她往后每日过来坐馆也无不可,只是每六日给她歇息一日就行,没想到对方却在她开口之前给了她更为宽松的规定。
还有这新药的分成,她其实都还没想好,一直不确定对方是否还能如复容膏那般给她这么多的分成,没想到对方竟也提前考虑到了,还一如既往给她宽待。
她的东家果然是个良心好东家!这样的条约她又有什么好反对的?
苏淡云想着,遂将契约放到桌上展平。
宋季凡见她看完,眉眼含笑问道:“苏娘子对此契约上的条款可有什么异议?”
苏淡云笑着摇了摇头,“东家考虑得很是周到,我并无什么异议。”
“那好。”
宋季凡笑容满溢,又道:“除了这些其实还有一项,我想着先跟你商量,待商定后再行写进这契约里头。”
苏淡云微怔了下,“还有条款?不知东家是指哪一方面?”
宋季凡:“就是每月的月银,之前苏娘子的月银是每月十两银子,既然契约重新签订,又调整了坐馆时间,这月银自然也是要调整的。
只是医馆刚起步,我暂时能给到苏娘子的月银是每月十三两银。我知道新契约里规定的坐馆时间比之前的多了一倍不止,这多加的三两银实在有些不大平衡,关于这点我得先跟苏娘子你说声抱歉。
但是我也在此跟苏娘子你保证,待医馆开业满一年,医馆效益稳定,我会再给苏娘子将月银上调一二,不知苏娘子意下如何?”
其实十三两银子的月银还真不算低了,毕竟在大齐,普通家庭的年收入也就是在十几两到几十两银子之间,这样的家庭还不少,每月十几两的收入对许多家庭来说那可是一笔颇丰厚的进账了。更何况自己还有制药的分成,若是做出一款好药,这每月的收入那是相当的可观。
再说了,就算撇开这些不说,以前自己每月坐馆才那么几次,对方给的十两月银实在是比市场价偏高了许多。人家一开始就这般看得起自己,如此宽待自己,自己又有什么好不满的?
想着,苏淡云便扬起个灿烂笑容,感激道:“东家实在待我宽厚,这条件我没有任何异议。”
宋季凡脸上笑意漾开,满意点头,随之拿过她手上的契约,提笔在上面将方才有关月银商定的内容通通写了进去。双方又在契约上签字画押,又各自拿走一份自行保管,到此这事便算是妥了。
苏淡云拿着新签订的契约,起身朝宋季凡行了一个大礼深谢了一番。
宋季凡忙回礼道:“苏娘子不必多礼,我这医馆往后还得仰仗苏娘子你呢。”
两人又各自谦虚了一通,之后苏淡云便拿上契约别过,下值回家去了。
和上月一样,恒安堂这个月的复容膏也是在初十这日交货,苏淡云复工那日已是初三,虽然她在跟宋季凡请假前已经做好了一些订单,可依然剩下一半需要赶制。
于是接下来的几日,苏淡云都在拼命赶复容膏的订单,每日都天蒙蒙亮就出发去医馆,直到天黑了才下值回家,真是恨不能直接住在医馆里头。如此紧赶慢赶,终于提前在初八这日几乎把所有订单都给成功赶制了出来。
与此同时,初八也是恒安堂发月银的日子。
经统计,上个月恒安堂总共卖掉了大瓶复容膏七十瓶,小瓶复容膏三十瓶,故而刨去上个月的各项成本,苏淡云上月能领到的复容膏纯利润分成竟达到了六百多两的高峰。
这日一早,宋季凡一到医馆便把备好的银子和账册拿给了苏淡云。
苏淡云确认了分成无误,在拿银票时便再次忍不住朝自己的好东家深谢了一番。
宋季凡知道她这性子,也没多说什么,只侧身避开了她的礼,随之便欢喜着真心道了句合作愉快。
今日他约了客户,虽还想多说两句,可时间紧张,给完月银便要急着出门。
苏淡云其实还有件要紧事等着跟他商量,见状也只得将事情压下暂且不提,亲自将宋季凡送出了诊室门口。
待宋季凡走后,苏淡云关上屋门,转身将刚收到的银票照例一挥手交给了锦善保管。
锦善拿着六百多两银子,两眼都在冒着金光。
天爷!她家姑娘这赚银子的速度真是真是太让她崇拜了!
苏淡云见她望着银子,嘴里的哈喇子都快流到了地上,不禁好笑,却又不得不残忍提醒一二。
她走过去,轻轻拍了拍锦善的肩,语重心长道:“复容膏才推出两三个月,如今受欢迎也是正常。可这复容膏的功效实在太好,再严重的情况抹个几瓶便能全好,等那些有了旧伤疤的人都恢复好了,他们也就不再需要复容膏了。
当然,添置新伤的人还是会有,只是这些人还是占比不算很多。总而言之,往后复容膏的销量肯定会逐步消减,比现在要少上好些,然后又趋于稳定。到那时,咱的收入也肯定会比现在缩减许多,咱这银子是且收且珍惜吧。”
锦善听明白了主子的话,却是直接把小巧的圆下巴神气一抬,满怀信心道:“那不怕,姑娘还能做新药,没了复容膏姑娘还能做出其他,咱这银子照样收得哗啦啦。”
苏淡云见锦善心态如此积极,不禁赞赏点头,“锦善说得对,真是知我者莫若锦善也。”
锦善听不懂这文绉绉的话,却也猜到了主子这是在赞同自己,闪着金光的双眼当即又亮了几分,“姑娘真要开始做新药了吗?什么时候?这个月还是下个月?”
看着她一脸兴奋跃跃欲试,苏淡云只觉好笑,又佯装难过道:“锦善,你变了!”
锦善一怔,脸上的兴奋转瞬成了懵然,低头看看自己,一脸不解,“姑娘,婢子变了吗?哪里变了?是又胖了么?”
苏淡云摇头,“是你的心变了,以前你心里只装着你主子我,如今你却只把银子放进去,把我给赶了出来,我以前怎地没发现你竟是这么个小财迷?”
锦善喊冤:“姑娘,婢子没有,婢子心里一直只有姑娘您!”
而且银子都是主子挣的,她心里有主子,那自然也就有主子挣的银子啊,这没有冲突啊。
苏淡云啧啧两声,摆摆手,“行了,不用解释了,你的言行已经出卖了你的心。”
锦善很懵,苏淡云却是继续戏精上身,长叹一气落寞道:“以前我的锦善见我太忙只会督促我去休息,可如今的锦善却是嫌我不够忙,六百两都还没捂热就惦记着赶我去做新药挣银子。唉,做一家之主,难啊。”
锦善大惊,心道自己竟有这么明显?自己竟然这么过分?
她生出慌乱,忙知错就改,当即郑重道歉:“姑娘,婢子错了,婢子不催姑娘做新药了,婢子只想姑娘好好的,银子不银子的真的不打紧。”
见锦善一脸懊悔,眼眶红红,看着似是快要被自己说哭了,苏淡云终于忍不住噗嗤笑了出来,也歇了自己的恶趣味,笑道:“好啦,不逗你了。新药是肯定会做的,只是接下来我打算回沣城一趟,复容膏恐怕都没时间做了,新药的事还是等我回来再说吧。”
听主子说要回沣城,锦善先是一怔,紧接着便心中大喜,不可置信道:“姑娘当真?咱们真的能回沣城了吗?咱们终于可以看到哥儿了?我们何时出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