进屋后,苏淡云锁上门,把白日锁进柜子里的那瓶虚息丸拿了出来。
虚息丸便是那秘制的药丸,当年她脱口而出起了脱身丸这么一个名字,那名字惨遭师父嫌弃,最终他老人家亲自操刀,给药丸定了虚息丸这么一个药名。
苏淡云记得师父只做过一回虚息丸,而她自己也只跟着师父做了那么一回,说实话,她也不知自己这次单独做的药丸功效如何,会否和师父做的有所区别。
只是贺怀琛已经回来,她也没时间再三试验,不管药效如何都只能先试一试了。
想着,她不再耽搁,打开瓶盖,往掌心倒出一粒药丸,随后端起一杯温水将那药丸仰头吞了下去。
荣安院中,晚膳已经结束,贺怀琛和温玉燕陪着曾氏说了一会儿家常,之后便双双朝曾氏行礼告辞。
两人迈出屋门之时,曾氏深深看了温玉燕的背影一眼。
今早她把温玉燕叫来说了下碧浔居的事,之后便顺带着提醒了对方记得劝贺怀琛圆房。
当时温玉燕应得倒是温顺,就是不知临到头会否真如她保证的那般行事。
朱嬷嬷觑着曾氏面色,多少猜出了她的心思,遂宽慰道:“老夫人也不用太过担心,温姨娘向来温顺,老夫人您亲自发话,她即答应了老夫人您,想必是不敢不从的。”
“不敢不从”这几个字正说到了曾氏心坎,闻言不禁神色稍松,叹道:“唉,但愿吧,这府上还真是没一个能让人省心的。”
这话朱嬷嬷自是不能直接接了去,便转了弯笑道:“老夫人可是侯府的定海神针,咱们可都要依仗着老夫人您呢。”
曾氏就喜欢定海神针这么个词,听了就似刚喝了一杯热乎乎的蜜水,心里越发舒坦起来,只是面上却依旧装作不在意地道:“什么定海神针,这府里怕是只有你一人会这般想了。”
朱嬷嬷见她眉眼难掩笑意,便知主子心里正高兴着,遂笑着又恭维了两句。
曾氏心情大好,朝朱嬷嬷伸了伸手,“好啦,扶我起来去院里走走吧。刚见着琛哥儿吃得这般香,我也跟着多吃了几口,这会儿还真是有些撑了。”
朱嬷嬷立马笑着应了声是,小心扶着曾氏从椅子上起来,又陪着一同在院里散起了步。
同样在散着步的还有贺怀琛和温玉燕两人。
方才出了荣安院,贺怀琛便牵上了温玉燕的手,一路沿着小道走着。
青柏和兰香刚开始便被两人遣到后头远远跟着,没了下人在旁,两人也就更加没了什么顾忌,一路边走边互诉着相思说着腻人的情话。
贺怀琛虽然也能言善辩,在男女事上却是个比说更喜欢动的,于是这一路的情话里,自然多半就出自温玉燕的口。
两人说着走着,见今日月色晴好,两人便穿过花园,拐道去了湖边,一直沿着湖边又走到了水榭,终于在水榭的凉亭处停了下来。
见主子在水榭歇了脚,青柏和兰香便远远站在通道口守着,以防不知情的人走过去冲撞了两人。
守在远处的兰香时不时好奇往水榭那边偷看,也不知那边两人说了什么,忽地就看见贺怀琛一把将温玉燕拽进了怀里,转眼就粘在了一起。
兰香从未见过两人在外面这般,脸当即就烧了起来,连忙尴尬转过身去垂下头,再也不敢回头多看一眼。
青柏站在入口的另一侧,见兰香这般,早就对主子的事见惯不怪的他不禁轻笑了一声,笑声里明显透着揶揄。
兰香听着,知道青柏是在取笑自己,原本就烧着的脸当即就似真着了火般,头不由得就垂得更低了些,下巴几乎都要贴到了胸上。
与此同时,水榭里的两人已经相拥着走到了凉亭里头。
凉亭里放着桌椅,还摆了屏风,整个凉亭南北通着,东西两侧立有两堵墙,墙上设有花窗。
此时温玉燕正被贺怀琛压在了东侧的墙上,也如兰香那般两颊绯红。气息交缠间,感受到贺怀琛的手正往腰带处去,她身子一颤,一把按住了正要扯开自己腰带的宽大手掌。
贺怀琛被突然拦住,不禁一怔,遂睁开眼,缓缓站直身子。
方才一番动作,温玉燕的樱唇已经微微有些红肿,一双桃花美眸更是氲满了水气,模样娇艳似盛放海棠。
见贺怀琛看向自己,她娇羞回望,眸里情意绵绵似糖做的丝线。
贺怀琛见着,眸中的不解便被温柔取代,他将按住自己的那只小手反握在了掌心,又将那手拿到唇边轻轻一吻。
“抱歉,我太想你了,一时间都忘了还在外头。”
他柔声道,言罢又把掌中小手凑近自己唇边亲了亲。
温玉燕一直做娇羞状,顺势靠在贺怀琛怀里,用另一只手轻轻环住了贺怀琛的腰,娇滴滴道:“妾身也很想三郎,每时每刻都在想。”
甜香阵阵钻入鼻孔,念起方才滋味,贺怀琛只觉浑身的血液当即就燃烧起来。
他深呼吸了一口,将人从怀里扶起,“咱们回与春阁吧。”
说着便拉着温玉燕的手往外走,却发现对方竟站着一动不动。
他满心不解,站定回头,“怎了?”
想起方才两人走到这水榭里的初衷,遂犹豫着道:“燕儿是还想在这里赏月吗?”
温玉燕垂下眼眸,脸上露出难过又羞愧的神色。
贺怀琛怔了怔,只得暂时压下心中念想,重新站回到了温玉燕跟前,扶住她的肩头,面容关切,“怎地突然难过了?是发生什么事了吗?”
温玉燕抿着唇,忽地,一滴眼泪从眼角滴落。
贺怀琛心头一颤,当即正了神色,“到底出了何事?”
温玉燕没有马上回答,她拿出丝帕擦了擦眼角的泪,随即露出羞愧神色,哽声道:“三郎,燕儿对不住您。”
对不住?
贺怀琛愕然,转念想起今日刚回府时母亲对他说过的话,遂恍然道:“你是说大嫂那边的事吗?”
温玉燕睫毛颤了颤。
曾氏果然跟贺怀琛说了。
方才晚膳时曾氏只一直问着贺怀琛在行宫的情况,别的什么都没说,当时她便已猜到了。
只是以贺怀琛方才对她的痴缠来看,贺怀琛应该并没把那事放在心上。
自己果然还是贺怀琛最在意的一个。
想着,温玉燕心里不禁就得意起来,只是面上依然露出十足羞愧的神色。
她微微点了下头,难过道:“以前在南方时,娘亲听了那两首曲子明明精神安稳了许多,我这才禀了老夫人去碧浔居那边弹奏,我真的没想到大夫人听不得琴音。都是我办事不够周到,我理应多了解大夫人的情况,不该这般着急行事,都是我不好。”
说着又吧嗒吧嗒掉了几滴眼泪,那眼泪渐渐连成了串,顺着两颊滑落,真是我见犹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