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氏摇了摇头,面上更加疑惑,“没去,那花园里有池子吗?我怎地没有印象?那池子是出了何事,为何要重新修缮?”
苏淡云眉眼含笑,“有池子,就是位置有些偏,大嫂没印象也正常。”
说着,她端起晚霁方才端过来的一小盘剥好的橘子,递到江氏跟前。
江氏拿了其中一瓣,放进嘴里慢慢嚼着,一副等着苏淡云往下说的模样。
苏淡云放下盘子,娓娓说道:“大嫂不知,那池子之前蓄满了清水,清澈见底,我每次路过花园都喜欢过去看上两眼。可当初建时,这池子并没建成水能流动的模样,结果那池子因为没有活水进去,里头的水又不能往外流,时间长了,池子里的清水就成了污浊的死水。那死水继续拘着,就发了臭,我之前路过看见,也是吓了一跳。”
江氏露出讶色,“竟有这等事?”
苏淡云点了下头,又道:“后来管事的就把这事给报了上去,侯爷听说了就给出了方案,让人把花园的池子重新改造了下,在那池子两端挖了条沟,将那池子里头发臭的水引了出来,又不知从哪里引了活水进去,之后就将池子的水弄成了可以循环流动的。”
说着,苏淡云朝江氏欢喜一笑,“结果经这么一改造,池子的死水被引了出来,又注入了新的,循环往复,池子便重新恢复了生机,看着还比之前更有灵气了。此时那池子附近已经养了好些绿植,还盖了凉亭,平日咱们都喜欢去那边坐坐。”
引出来,注入新的
江氏心头一震。
她没去看过那花园的池子如何重获生机,但面前人的改变,她却是亲眼瞧见了的。
她记得以前苏淡云就似方才说的那一汪死水,那眸中了无生趣,可如今却是眉眼身心无一处不焕发着生机。
她之前并没深想苏淡云为何能改变如此之大,此时却忍不住比对了下面前人以前与现在的样子,忽地就明白了什么。
是的了,苏淡云以前说什么做什么都只是为了自己夫君,可她似乎已经很久没听到这个弟媳提起三弟了,如今的苏淡云似乎只做自己喜欢的事,并越发地乐在其中。
所以,面前人之所以能改变,难道也如方才说的那般,把旧的引出来,不断注入新的?
江氏想着,拉过苏淡云的手,眉眼染上笑意,“三弟妹,多谢你,我明白要如何做了,我会努力试试看的。”
她眼睛你渐渐重新聚拢了光,虽只是淡淡的光亮,却也足矣让她整个人看起来多了许多生机。
候在一旁的晚霁见了听了,两眼唰地就亮了起来。
太好了,主子终于想通了!只要主子愿意坚持好好治疗,就一定会好起来的!
晚霁越想越是激动,真心替主子高兴,转瞬就落下泪来。
江氏知道晚霁一直都在担心自己,想起晚霁曾苦苦劝她,她不由得就朝晚霁歉意一笑。
晚霁连忙擦了眼泪,朝主子露出一个大大的笑来。
江氏很是欣慰,随之又转过来看向苏淡云道:“三弟妹,上次你说我的病可以多管齐下,不知具体要如何治疗?”
苏淡云见江氏将自己的话听了进去,心里也很是欢喜,她想了想,道:“可以先试着针灸和汤药一起。”
想到什么,又不由得面露几分难色,“不过吴太医那边一直给大嫂您定期复诊,如果我这边开始给大嫂您治疗,只怕这汤药的药性会有所相冲。”
江氏了然,想了想,道:“三弟妹不用担心,日后我找个理由,暂时歇了吴太医那边便好。”
苏淡云却是有些犹豫,“歇了吴太医看诊,老夫人那边能同意吗?”
江氏温和一笑,眼神笃定,“无妨,老夫人也是担心我的身体,这才希望吴太医定期过来复诊。只要我精神有了好转,吴太医不来母亲也不会说什么的。”
苏淡云明白是这么个理,便也没再就这个问题深谈。
想到治疗的方案,她又斟酌了下,补充道:“不瞒大嫂,最近我一直在翻阅医书,想为您研究一套更为稳妥的治疗方案,故而还需些时日再斟酌一二。
不过大嫂既觉得着这两日针灸之后精神好了不少,说明这套针法对大嫂您还是很适用的,我可以先给大嫂您继续用这套针法治疗试试。
汤药方面,大嫂这段时间还是可以继续服用吴太医的药,待我研究出合适的方子,您再停了吴太医那边的药即可,如何?”
江氏自是没有异议,笑着点头道:“这样很好。”
苏淡云感谢笑笑,转念想到日后打发曾氏的说辞,又道:“大嫂,届时您跟老夫人说的时候,可以只说是吴太医的方子让您有了好转吗?”
江氏一怔,“这样会否太委屈了你?”
苏淡云明白江氏的意思。
其实她给江氏治病主要就是为了贺知嬑,只要贺知嬑能避开上一世的痛苦,她便是达成了所愿,至于治病的功劳归给谁又有什么关系。
再者,就算是让大家知道她治好了江氏,以曾氏的性情,只会觉得她是应当应分的,甚至会变本加厉地使唤她,她才不要给自己揽这样的麻烦。
想着,她朝江氏坦然一笑,道:“大嫂的意思我明白,只是我给您治病的事,还是希望大嫂能一直替我保密。”
江氏听了,很快反应过来。她十分了解苏淡云在侯府的处境,便也没再多说,只紧紧握了下她的手点了下头,又怜惜道:“三弟妹,真是辛苦你了。你对我和嬑姐儿的好,我全都记下了,这辈子是绝不会忘的。”
苏淡云听着,心里颤了颤。
上一世江氏一直对她淡淡的,最后江氏病重,自己想要帮忙也只能屡次被拒之门外。
真没想到,这一世自己和江氏的关系竟能有如此大的改变。
想着,她心里不禁百感交集,眼眶也有些发涩。
江氏再次紧紧握住她的手,两人相视一笑,只觉彼此之间较之前又近了许多。
与此同时,温玉燕刚从荣安院那边回来,一踏进与春阁,脸色就沉得能滴出水来。
她疾步走进屋里,温嬷嬷跟在身后,飞快将屋门关上。
她不敢摔杯盏摔瓷瓶,以免惊动旁人传到曾氏耳里让曾氏厌恶。
她就那样一直憋着,知道进了内室,这才走到床边一把抄起床上的软枕狠狠扔到了地上。
只是这样犹不解气,遂又快步走到美人榻旁,将上头的几个软枕通通甩落在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