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是陈闲在转正就职后的第一次任务,也是有史以来最让他难受的任务。
在之前的临时工生涯中,陈闲早就习惯了独自行动,除了任务的硬性要求之外,他不会与任何人结伴而行,但这次
“老大,以后我可就跟着你混了啊!”鲁裔生坐在驾驶位上开着车,脸上依旧是那副嬉皮笑脸的表情,但跟陈闲说话时,语气还是异常的恭敬,“咱们第一次见面的时候,我有点不懂事,您别放心上。”
“不会。”陈闲坐在后排座位上说道,然后看着鲁裔生嘴里叼着的半支烟,突然间觉得屠森的禁烟条例还是有必要推行,关上窗户开空调在车上抽烟
还没等陈闲说些什么,鲁裔生突然打开了车窗。
本以为他是良心发现自己做的事有点天打雷劈了,但陈闲万万没想到,打开车窗后鲁裔生就把脑袋伸了出去,然后咳tui——
“我算是你的上级对吧?”陈闲不动声色地问道。
“当然啦!”鲁裔生一脸的讨好,“您可是我大哥!一声大哥!终生大哥!”
“那么大哥让你别在车里抽烟你听吗?”陈闲按下开窗的按钮,目光不善的从后视镜里盯着鲁裔生。
说实在的,陈闲还是没有当领导的经验,跟鲁裔生说话的语气完全没有领导的架子,如果这事放在霍胖子身上,估计他已经勒令让鲁裔生停车,把他连人带烟头一块从车里踹出去。
当着领导的面还敢这么嚣张,这不是欠收拾吗?
但有一点不得不说,鲁裔生在车里抽烟还真不是故意的,那是在上车前就点的烟,因为才抽到一半他也舍不得丢,再加上最后跟“偶像”同车共行让他太过于激动,所以他忘了开窗户当然也能说他是脑子缺根筋,其智商应该与木禾是处在同一水平线上。
“哎呀!对不起啊老大!”鲁裔生着急忙慌地打开车窗,将烟头从车窗扔了出去,脸上满是不好意思的表情,“之前我真没注意!”
“没事,下次别在车里抽了,呛得慌。”陈闲叹道,倒也没把这事放在心上,因为他能看得出来,鲁裔生并不是有意的。
别看他平常挺精明挺社会,好像什么事他都门清,其实鲁裔生没什么智商,就是一个脑子缺根弦的异人,指不定还没木禾聪明。
陈闲坐车回了一趟老宅,把放在偏房的锯肉刀装箱拿上,这才踏上赶往城南的路,原本他的打算是让木禾待在老宅里等他回来,但无奈的是这个跟屁虫太厉害,任凭陈闲怎么说她也要跟着,哪怕把她锁在屋子里也不顶用,只要她轻轻一推锁住的房门,下一秒绝对连锁带插销全部崩飞得到处都是
“你就不能听点话么”陈闲坐在车里,侧着头很不友好地看着木禾,语气里透着一种无奈到极致的感觉,“我出去办事你跟着干什么?”
木禾似乎知道陈闲的心情不大好,所以就直接不说话也不解释,只像个小猫似的紧紧抱着陈闲的胳膊,小脑袋也在他衣服上一蹭一蹭的,似乎是因为陈闲满足了她想跟着
他出门的好奇心,所以她一直都显得很开心,哪怕被陈闲絮絮叨叨地说了半天,脸上也依旧挂着好看地笑容。
就像是一只从主人手里吃到小鱼干的猫,一双可爱的大眼睛都笑得弯成了月牙。
“老大,你带着嫂子去出任务会不会不太好?”鲁裔生坐在前面开着车,不时从后视镜里看一眼,细声提醒道,“那地方有点危险啊。”
“别瞎叫嫂子。”陈闲皱着眉说道,然后看了看女孩,说话的语气非常无奈,“她脑子不太好使,把她丢在家里容易走丢,既然她想跟着就让她跟着吧。”
闻言,鲁裔生也不再多问,安安静静地开着车,只是时不时会偷看陈闲他们一眼,似乎还是很想八卦陈闲与木禾的关系。
当陈闲一行人赶到城南的事发地,天色已经暗了下来。
霍胖子跟后勤科长赵嵩很早就到了,看见陈闲下车,他们都露出了一种如释重负的表情,纷纷往陈闲这边走来。
“不好意思霍叔,我来晚了。”陈闲说道,指了指手里提着的皮箱,“之前回家拿工具去了,不然还能早点过来。”
“没事。”霍胖子摇头,嘴里叼着半根正在燃烧的香烟,脸上的表情很难看,“这边已经被封锁死了,只要不进入前面的房区就没什么危险。”
出事的地方是在城南的老竹南道,与宁川市中心的距离大概有四十公里,虽说这里算不上荒无人烟,但不可否认这里确实非常偏僻,住在这一片老式房区里的大多都是外来务工人员。
此时陈闲眼前的这片房区已经被全部封锁,所有能够出入的道路都被摆上了路障,四面八方全是穿着制服的宁川分局工作人员,仅是能够一眼看见的都至少有两三百人。
陈闲把分局派发的证件从兜里取出来,规规矩矩地将挂绳挂在脖子上,随后便跟着霍胖子走进了一旁搭建的简易帐篷里。
“死了多少人?”陈闲在进门时忍不住问了一句,因为他发现空气里弥漫的血腥味重得刺鼻,或许已经达到了普通人都能分辨出来的程度。
陈闲可以肯定,这些血腥味的源头应该是在房区里面,而这里距离房区最近的屋子也有四百米左右在这么远的距离都能嗅到如此刺鼻的血腥味,可想而知那片房区里的死难者绝对不是少数。
“就我们目前能够确定的,加上咱们调查科牺牲的同志总共死亡人数应该在七十人左右。”霍胖子说到这里,脸上的表情又阴沉了几分,声音也变得低沉起来,“这里都是出租房,而且入住率不高,只死这么些人已经是不幸中的万幸了,如果这次的案子发生在宁川闹市区,可能死亡人数还得翻倍,甚至是几十倍。”
闻言,陈闲瞳孔一缩,眼神变得凝重了些许。
仅是确定的死者就有七十人,那么不确定的又该有多少人?
说话期间,陈闲已经跟着霍胖子走进了帐篷,刚一进门他就闻见了帐篷里弥漫的异味,像是某种纸张发霉后的气味,但比起书房里的那种味道又有点不一样,隐隐约约还散发着一种组织液的味道。
没错,就是那种人类皮肤组织受损后流出来的那种透明液体的气味,白细胞与少量的血细胞再加上水那种味道很独特,闻起来是类似于脂肪的味道,此时弥漫在帐篷里的霉味之中就夹杂了这种气味。
帐篷内部的面积很大,约莫有三十平方米左右。
此时除了跟随霍胖子进门的一行人,这里还有许多穿着白大褂的“医生”,他们正站在一张可移动病床前忙活着,正在给躺在床上的病人做检查。
“你过去看看吧。”霍胖子突然止步,似乎不想再继续往前走了,也像是不想再面对躺在病床上的那个病人,表情难看到了极点,“尽量不要触碰病人,否则你们会被传染的,明白吗?”
听见这话,陈闲跟鲁裔生眼里都浮现出了一抹凝重,特别是鲁裔生,本来话多还问东问西的他,此刻也免不得沉默了下去。
“你别过去,乖乖在这里待着。”陈闲低声对木禾说道。
木禾倒也听陈闲的话,点点头就乖巧地站在了霍胖子身边,并没有跟着他们过去。
越是病床靠近,空气里弥漫的异味就越刺鼻,待他们走到床边的时候,已经没办法再进行正常的呼吸了,只能本能地屏住气,不让那些奇怪的味道窜进自己的肺脏里。
病床上躺着一个已经失去了人形的人类,当然,从病人的形状姿态来看他或许已经很难与人类两个字联系上了。
如之前鲁裔生在分局里所说,这个病人已经在某种程度上变成了“纸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