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老板,是什么风把你给吹来了,稀客啊。”
林阳一进门,正在拖地的丁小年抬头,调侃道。
“茅台的风把我吹来了。”
林阳的目光一扫,就看到了柜台后面的架子上,玻璃柜子里放着的一瓶茅台:“丁老板也不怕有人来偷,这么放心。”
“谁想偷谁偷呗,反正是空瓶子里面灌的水。”
“偷回去也就只能闻个味道了。”
丁小年放下手中的拖把,洗了手,给林阳倒了一杯茶:“咱们两家开业两个多月了,林老板还是第一次主动上门,喝杯茶的功夫应该是有的吧。”
“吃个鸡肉垫卷子的时间都有,何况是喝茶。”
林阳接过丁小年递过来的茶杯放在桌子上,掏出烟盒,抽出一根:“丁老板,看店里没人啊。”
“自从你的麻辣香锅在县里传开,我家的面馆生意可不如之前了。”
丁小年花了一根火柴,点上烟,吸了口,坐在林阳对面:“林老板进门就看我柜台里的茅台瓶子,这是顶上我们饭馆唯一的一瓶茅台了啊。”
“对咱们来说,一瓶7块钱的茅台不算贵,但想买得有条子。”
“你爹是工商局的副局,想必给你批个条子买个茅台很容易。”
“下午我们公社大队的主任和书记要来饭馆指导工作,总得用一瓶好酒,这不找你来借一瓶。”
林阳笑道。
“咱们这关系…中间隔着韩白雪一家子,还能到借茅台的地步?”
丁小年呲着牙笑道。
“这就要看丁老板怎么想了?”
“个体户的时代快到了,你要是为了韩白雪一家子和我对着干,这不是为难我,是为难你啊。”
林阳说道。
丁小年一听,诧异的上下打量着林阳:“林老板,怪不得你能做生意呢,你这头脑不下海经商真的是浪费了,一针见血啊。”
“不借就买,10块钱的高价买也行。”
“但今天肯定是要从你店里拿走的。”
“咱们成县就五家个体户,第二批好像是下个月。咱们作为第一批的,能报团得到就报团,合作才能发展。”
“以后你的面馆借个酱油啥的,我们肯定不含糊。”
林阳调侃道。
“林老板,你是真会做生意啊。我借的是茅台,你还我的是酱油。”
“要不是改开之后提倡民营经济和资本经济的发展,你这就是正儿八经的走资派啊。”
丁小年说着,起身进了一个小包厢,很快拿着一瓶还包裹着牛皮纸的瓶子走了过来,放在了林阳面前:“正儿八经就这一瓶,还是我的面馆开业的时候,我爹送我的,说是镇店之宝,送你了。”
“送我?”
刚准备伸手的林阳,听到送这个词,收回了手:“丁老板,都是搞个体户的,谁也不做赔本的营生。你有啥要求你就说,别整这一套。”
“那咱们打开天窗说亮话,我是看上你的麻辣香锅的配方了。”
“你的麻辣香锅我吃了,里面肯定有特殊的调料,是我们成县国营饭馆都没有的,而且我好像在和平路谁家吃到过这个味道。”
“豆瓣酱是吧?”
丁小年说着,伸出手:“我要配方你肯定是不给的,不过林老板要是愿意每个月给我们饭馆供应一些豆瓣酱,价格你说了算,这茅台也能免费送,就当是敲门砖了。”
“什么豆瓣酱?我咋不知道。”
林阳说着,从口袋里掏出20块钱放在桌子上,拿起茅台就起身:“丁老板敞亮,我拿三倍的价格买这瓶茅台,先走了。”
对于丁小年的商业敏锐度,林阳是了解的。
否则在前世,丁小年也不可能把餐饮做那么大。
但豆瓣酱,现在还只能供应桂英饭馆。
一旦供应其他的饭馆。
在桂英饭馆还没有推出其他的特色菜,形成核心竞争力的时候,很容易被超越。
林阳是打算搞乡镇企业的,餐饮是重头戏。
企业还没落地,餐饮就被人赶上。
那还玩个屁啊。
“林老板,我话还没说完呢。”
看林阳揣着茅台要走,丁小年迅速挡在了门口:“为了表达我的诚意,我愿意做个不孝子。”
“别。”
“咱们年纪差不多,别给我整这一出,我可没有你这么大的儿子。”
林阳抬手拒绝。
“想啥呢?”
丁小年都被林阳逗笑了:“我愿意拿一个秘密,换林老板的豆瓣酱。”
“哦?”
“那我倒是想听听,什么秘密,值不值得给你供应豆瓣酱。”
林阳很敏锐的捕捉到,这小子应该是知道什么。
刚才说的不孝子,和丁龙有很大的关系。
孔立春现在还没有入土。
难道丁龙已经迫不及待的想要搞些事情了?
“昨晚上回家,我爹喝了点酒说漏了嘴。”
“这几天要组织一场针对个体户的突击检查,你的饭馆是重点关照对象。”
“要查查你饭馆的食材是不是符合安全标准。”
“你要是在防疫站认识人,最好提前打点一下。”
丁小年说道。
“好儿子,还真是大义灭亲,出卖你老子啊。”
听到丁小年的话,林阳缓缓地竖起了大拇指:“你说的我记下了,这份恩情,以后肯定还。”
“别啊,这么大的消息,还不值得给我供应一些豆瓣酱?”
丁小年急了。
“真想要豆瓣酱啊?”
“想,我向教员保证!”
丁小年举起了手。
“想要豆瓣酱,很简单啊,只要你把你的面馆并入我们桂英饭馆,以后就是一家人。”
“抛开你爹和你姑妈这层关系,咱们肯定能成为不错的商业伙伴。”
“好好考虑。”
林阳拍了拍丁小年的肩膀,从他身边绕过,揣着茅台就出了门。
“林老板,并入你们饭馆不可能,我可是要把我的面馆做到成县第一的。”
“我一定会让你给我供应豆瓣酱的。”
回过神的丁小年追出了门,向林阳的背影喊了一嗓子。
林阳没回头,挥了挥手。
此时。
他的脸色已经凝重了起来:“要不是丁小年说,我还真不知道丁龙和韩明竟然这么心急,这是要在孔立春下葬的时候,让我的饭馆陪葬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