与此同时,汉东省京州市,山水庄园内。
一个外表儒雅的中年男人,和一个眉眼精致,神态妩媚中又透着干练的女子相对而坐,正是韩韬刚刚通话的祁学长,和他的红颜知己高小琴。
二人中间的茶几上,是一瓶06年的罗曼尼康帝。如果有知情人看见的话,一定知道这款酒对二人的意义。
谁能想到,两人在一起约会,选择的酒都是那么的良苦用心,因为这款酒是双方因命运走到一起的爱情见证。
但是,因为一个电话,虽然是顶级的美酒和最知心的美人相伴,男人却是眉头紧皱。
高小琴见他撂下电话,半天都沉思不语,开口问道:
“同伟,您怎么了,接了一个电话心情都变了。什么人呀,听您电话里的意思是找您帮忙?”
“嗯,韩韬,跟我关系很不错的一个小师弟。之前也来山庄找过我几次,不知道你还记得他吗?”
祁学长抬头看着女子,轻轻抿了一口酒杯中的葡萄酒道。
女人思索了片刻,点点头:“当然记得,汉东政、法系出去的,却没留在体制内的人太少了,所以我对他印象比较深刻。
以前也没听你怎么说起过他,没想到能让厅长您这么客气,而且是称之为关系不错,是有什么特殊背景吗?”
“这个一句两句讲不清,有时间再跟你说,他倒是没什么特殊的体制内背景,不过小琴,你可不要小看了我这位学弟。
在汉东大学年轻一代里,也曾经是个风云人物,而且品学优良,很受老师和师兄弟门喜欢,但是他却一心奔着律师去了,对进体制不感兴趣。
不过在律师界混得很好,还有很高的商业天赋,家里背景也是商界的。
就是性格太耿直,因此也得罪了不少人,前些天我查过他名下的产业,就连你这山水庄园,个都比不了。”
“这么厉害呀,那有机会可要好好接触一下。听你们聊天的意思,是有什么风声吗?看来,他在京都那边人脉很深啊!”
高小琴好奇的看着他,对他口中这个人产生了浓厚的兴趣。
祁学长摇了摇头,若有所思道:“不知道,我就是觉得他之前的操作不完全是商业上的事,很可能牵扯到了一些体制内问题!”
“会不会是你太敏感了,他又不是体制内的人,可能真的是刚刚接手工作,新官上任三把火而已!”
“可能吧,我就是有一种直觉告诉我,这事透着古怪,好像那里跟咱们有关。尤其是他后来的那一番话,我还需要琢磨一下。”
“是不是老领导要走了,你绷得太紧,有点过于谨慎了!”
“现在这个时期咱们都要谨慎,尤其是山水集团,这几年发展的太快,遭人恨,也招人惦记。
回头你通知一下,把手里的一些项目暂停了,观望一下再说,少赚点没关系,你怕不赔钱就行,先维持着一段时间。
相信我的直觉小琴,它曾经把我从生死线上拉了回来。”
说完祁学长慢慢合上双目,脑海里回忆起这十年的经历,还有血染孤鹰岭的情形。
当时他通过玩命读书考上了重点大学,更是靠努力成为汉东大学学生会主席的,本来自以为从此改变了命运。
毕业时,他也正值意气风发的时候,却因为在学校却被大十岁的女老师梁路相中,逼他就范不成,最后,被分配到山区一无名乡镇当了一名司法助理员,与大学同窗们的前途似锦瞬间形成巨大落差。
偏偏梁路很有背景,父亲是省、政、法、委一把手,可以轻松操纵着自己的前途和命运。
不过他比你没有放弃,他还天真的以为,自己可以通过努力离开这里,为此他不惜掉去了最危险的缉d大队。
他冒着枪林弹雨与歹徒搏斗,身中四枪仍然完成了任务,他也怕死,但是他更想立功,想以此来打破命运的枷锁。
但是,他这个所谓的英雄,在权力面前什么都不是,冰冷的现实再一次击碎了他心中的幻想。
也正是这件事,让他深刻的体会到了什么叫权利的力量。
“同伟,过去的事的是就别去想了,不开心的事永远忘了它,不论什么时候,咱们要往前看才是!”
说着,高小琴指了指灯火通明,璀璨辉煌的庄园,展望道:
“您看看呀,这就是我们靠自己打下的山河,这山这水都是我们一起创造的奇迹,未来会更好的。”
祁学长看了看意气风发,又温婉知心的红颜知己,点头笑道:“是啊,我们要往前看,未来一定会更好的!”
“所以,别在纠结了,你就是受最近的风声影响,太紧张了。
说来也正常,大家都在说,最多两年赵家的定海针,咱们省领导班子的老领导就要在进一步了。
到时候,很有可能会是高老师顶上去,毕竟他有老领导这个一把手的支持,上面也一定要考虑赵立春的建议不是?
如果高老师上去了,那厅长您不也就跟着水涨船高,毕竟汉大帮里您是高老师最看重的弟子,是所有师兄弟们的领头羊。”
祁学长深沉道:“其实这才是我担心的所在,老领导可不是只有高老师一个选择。
你别忘了达康同志这个京州一把手,这个曾经的秘书,只要有一点偏移,现在的政治生态就失衡了!”
“什么意思,高老师才是一把手最信任的人才对呀?”
高小琴不解的看着祁学长,一脸疑问。
祁学长解释道:“一个地方能够平衡,是因为和谐和默契的结果,就怕这份默契因为某个东西被打破,互相打压。
你想,如果人家想给你使绊子,想找你的毛病,你怎么都防不住,谁敢说自己身上没任何问题,最起码告你一个玩忽职守,你就只能捏着鼻子认下。”
“你是说,赵、是老领导这个一把手走后的空白期,因为那个位置,会打破汉东现在的平衡状态?”
高小琴还是很聪明的,一点就透,她一琢磨就明白了祁学长的意思。
祁学长点点头:“上面不会亲自下场,那么博弈的对象就会落到下面,不管你之前怎么样,也不管你认不认,你汉大帮在人家眼里就是敌人,那么你汉大帮的人有事,我和老师能不管吗?”
“就算是您说的那样,也不是一天两天就会出现的,最起码一年内不会有大的变化,以后的事谁又能看清!大不了咱们以后多注意就是了,没必要草木皆兵。”
祁学长点了点头,认同道:“对,咱们提前铺好路就行了,以后的事谁也说不清!”
闻言,高小琴笑了笑,祁学长跟她相视一笑,二人都沉默了,这是他们唯一能做事。
现在这个时候了,只能顺着这条路走下去,因为在他选择向梁路下跪求婚的时候,他就知道,从此就是被权力摆布的命运,宛如巨浪之中的一页扁舟,很多事都由不得他自己做主。
权力可以给他带来他想要的自尊、出人头地,但同时他又无时不刻不在感受着权力对自己的压抑。
因为他知道自己已经身在局中,只是棋子而已,随时都有可能会被执棋的手丢弃。
在外人看来风风光光,但其实其实没什么是他们自己的,一旦丢掉手中的权力,分分钟会被打回原形甚至更惨。
祁学长是这样,高小琴又何尝不是?在外人面前,她是女强人,是高总,但她自己心里很清楚,没有了祁厅她自己到底是什么。
好在老领导还有一年多才能走,她们还有时间谋划,就算走了也是高升,最起码副国、级,传言可能会直接进核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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