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5章Chapter 25
“没有渊源，一般来巴黎出差我都住这里。”至于言诀，中餐西餐他都可以，但终归是选择西餐多一点，他没有像楚适那样一大早起来吃粉的爱好。因此大部分情况下，言诀的早餐都是烤两片吐司，配鹅肝或者培根煎蛋。
言诀和许轻习惯一致，他也喜欢在早上喝咖啡，只是他不会像许轻那样执着于冰美式，言诀惯常都是拿铁和卡布奇诺换着来。
可能是每次他喝冰美式或意式浓缩的时候，都会想起自己当初躺在医院里被医生恨铁不成钢地叮嘱：“不许再喝浓度那么高的咖啡！好好一个年轻小伙子，胃还要不要了。”言诀自小就是天之骄子，父亲在职时称得上位高权重，母亲又曾是知名外交官，言诀在家族里从来都是众星捧月的存在，哪里被人这么训斥过，一点面子都不留。但那时候的言诀一言不发，只默默地将医生的话记在了心心里。
若非言诀一意孤行放弃从/政，只身闯荡A市商界，又怎么会年纪轻轻就落下胃病。
好在现在情况有所好转，只要他三餐规律按时吃饭，远离对胃刺激性极大的食物，他就可以告别冰冷的住院部和刺鼻的消毒水味儿。
也正是由于言诀自己体会到胃病有多么折磨人，从而当他知道许轻不吃早餐后，言诀对她的任性妄为生出了轻微的不满。
“为什么不吃早餐？”
见她这会儿吃饭时满足的模样，不像是早上起来没有胃口，倒更像懒得吃才干脆忽略。
“阿？”
许轻扯了张纸巾擦擦嘴角，她答道：“以前上高中还是吃早餐的，周阿姨手艺不错，还经常想方设法给我和随舟做新花样。
但是上了大学，可能我们专业课程排得比较满，而且课表时间很变态，大部分课都在早上。大学生赶早八很痛苦的，每天觉都不够睡的，哪里有闲心特地去食堂吃早饭哦。
最开始我都是在宿舍楼下的超市里面买面包，但太难吃了，后来干脆就不吃了。而且………只喝咖啡的话，也没有很饿，所以就习惯了。”
许轻东拼西凑给自己找理由说了一大堆，言诀从中提炼出重点：懒，起不来，所以干脆不吃。
他蹙了蹙眉，只说一句：“我知道了。”
“嗯？”
许轻探身过来，偏着脑袋望言诀，仔细观察他脸上的情绪。只可惜言诀单单说了那么一句「我知道了」就再没有下文，许轻只好又悻悻地坐回去。
她来言诀房间这么久，每次都是她先提起工作，然后被言诀驳回。
于是这次许轻学乖了，她吃饱后就只坐在沙发上，看着言诀叫侍应生来房间收拾客厅，而后垂首坐好一动不动，像是放学后单独被留下来等待班主任训话的三好学生。言诀心知女孩心里藏着事，也知道再不聊工作的话她恐怕要坐不住了，所以言诀翻开文件，主动问：“哪里看不太明白，想问我什么？”
“噢，"许轻回过神来，她指向自己之前用彩色签字笔涂涂画画的笔记，说：“这个条款，还有这几个名字我都不太理解…我上网查了的，但是没看懂。”
她是英语专业的，对金融方面的知识实在知之甚少，在维觉工作了小半年，迄今为止她对维觉的业务仍旧只晓得冰山一角。
不知道她问得这么直白，言诀会不会嫌弃她笨。许轻抓了抓头发。
“坐到我身边来吧，你这个姿势久了脊椎会难受。”两个人面对面坐着，许轻要探直上半身使劲儿往前倾，再扭一扭才能看到文件，这样的坐姿确实不太方便。不管是对许轻还是对言诀都是。
“噢，好。”
许轻站起来走到言诀身边，她在距离言诀一米左右的位置坐下。言诀见状扬了扬眉，问她：“怎么，你是有多怕我，还要跟我隔着楚河汉界？”
许轻顿时羞红了脸，她面上热热的，稍微挪了挪地方，离言诀更近些。
只是离的近了，那股悠然的雪松味儿自在地钻入许轻的鼻息，像滴入气泡水里的柠檬汁，一点点便能快速侵占她的领地。
那是言诀身上的清香。
它明确地提示着许轻自己眼下离言诀只有咫尺距离，而这方寸之间轻而易举地圈住两个心思各异的灵魂。许轻的心扑腾扑腾跳得极快，她要使劲掐一下自己的掌心才能逼迫自己不去想言诀，而是努力把注意力集中在茶几的文档上。
言诀倒是没想那么多，女孩愿意坐过来了，离他离得这么近，言诀心下满意不少。
许轻原本还担心言诀给她讲的东西太过深奥，她甚至做好了不懂装懂只记重点等回到房间再查百度百科的准备，没想到言诀像是有意照顾她，他把每一个许轻不理解的地方都讲得十分透彻。
再加上言诀的声音本来就很好听，十分具备魅惑力，许轻情不自禁就沉浸其中。她一边点头，一边用笔飞速地在笔记本上写着什么一一正是之前言诀给她拿的那个本子，上面还有顾唯和言诀的签名。
许轻不管走到哪儿都带着这个笔记本，她翻开扉页看到顾唯和言诀的名字，一个娟秀清雅，一个潇洒磅礴。看到顾唯，许轻会有油然而生的敬意与崇拜；而视线再挪到言诀的名字上，许轻就会开始心猿意马。比如现在。
“想什么呢？”
言诀用圆珠笔的另一端轻轻点了下女孩白净的额头，问她。
“阿，对不起，我刚走神了。”
许轻垂着眼，有些心虚。
她刚才忽然觉得自己和言诀现在这幅样子很像大学里面一起约着下课后去图书馆的小情侣，午后的阳光拂在宽大的自习桌表面，图书馆里混合着翻页的沙沙声，还有pencil在屏幕表面敲击的噔噔声响。
她听着言诀悦耳的嗓音，感受着男人略带温度的呼吸，思绪不由自主地飞向远方。
“这个地方还有什么问题吗？”
言诀指着被红笔圈出来的地方，问。
许轻来来回回把那两行字扫了三遍，硬着头皮和言诀道歉，“对不起，我……我走神没注意听。”“没事。”
言诀倒是无所谓，“那我再说一次，这次不许分心了，？”
“好。”
许轻点点头，乖乖坐直身子。
中午的时光就这么不知不觉轻擦而过，等到许轻彻底理解整份文档都已经是下午两点多了，她本来在低着头写写画画，拿起手机随便看了眼时间。
“阿，都两点半了。”
许轻蓦地抬头。
“嘶。”
却不小心撞到了言诀的下巴。
“对不起对不起，你怎么样啊？”
许轻看着言诀那片明显被自己撞红了的肌肤，脸上浮现一丝心疼和着急。
但又不太明白言诀为什么凑得那么近，不然怎么会撞上的。
言诀揉了揉下巴，摇头，“没事。饿了吧，出去吃还是叫他们送到房间？”
许轻抱着文件，咬了下唇才说，“还好，早上吃的比较多，这会儿不是很想吃东西。我想先回房间了，还得再消化一下这些文档呢。”
“可以，”女孩一上午都在他的房间，这会儿言诀也不好再挽留她，遂送许轻到门口，看着她的眼睛，“有任何事直接联系我，想出门逛的话跟我说一声，在这儿你不懂法语容易吃亏。”
“噢，好。”
许轻愣愣地答应，随后歪了歪脑袋，用笔指着自己脸上同一个地方，问：“但是真的没事吗?我看它好像有点……红了。”
“没关系，回去吧。”
“那拜拜。”
“嗯，拜拜。”
许轻回到房间，把自己往床上一扔，呈大字型躺在床上，盯着天花板琉璃剔透的水晶吊灯发呆。她长长地舒了一口气，把笔记本搁在床头柜，抱着枕头闭上眼睡觉。
昨晚上思绪交加，夜里睡了又醒醒了又睡，断断续续的，几乎就没进入过深度睡眠。上午又一直和言诀待在一起，生怕跟不上言诀脑子转动的速度于是她尽量保持精神高度集中的状态。
此时松懈下来，没一会儿她就睡着了，且睡得很沉，连随舟给她打的电话都没接到。等许轻再睁开眼睛，外面已然圆月高悬，天竞是又彻底黑了。
许轻摸到床头的开关，打开灯，看了眼手机。她同时收到了来自三个人的问候。
阮允：「出差第一天，感觉怎么样，有没有和你们大帅哥老板擦出什么爱的火花？」
随舟：「小轻，你还在A市吧？」
言诀：「晚上记得吃饭，别饿肚子。」
许轻摸摸鼻子，不知道随舟问的这句话是什么意思。她随手回复道：「你最近怎么患得患失的？总是问些奇奇怪怪的问题。」
许轻伸了个懒腰，洗漱完出来才接着回复另外两个人的消息。
「什么爱的火花，我是和言总来巴黎出差的！你就别打趣我了，后天就是会展，我都快紧张死了，哪儿还有心情想别的呀。」
至于言诀的消息，许轻瘪瘪嘴，决定如实告知：「知道啦。下午睡着了，才刚睡醒。」
哪儿曾想她的消息刚发过去，言诀电话就打过来了。“醒了？”
“嗯…刚睡醒。”
女孩的声线夹杂着一丝慵懒，的确是刚睡醒的迷糊模样。
本来因为某个被下属搞砸的项目而眉头紧蹙的总裁大人顿时又软和下来，透明的玻璃映出他眸中温润的笑意，整个人的轮廓柔和不少。
“饿不饿？”
他问。
许轻此刻也站在巨大的落地窗前，她第一次欣赏巴黎的夜景，没有A市那么灯火辉煌，但多了几分暗夜缱绻的缠绵。
“有一点。”
“不过我刚刚叫吃的了！我让他们送到房间来。”许轻又立即补充。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