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胆南云!自坠泥淖不说,竟敢对飞熊卒出手!本都督必杀此贼,方才泄我心头之恨!来人啊!”
“在,都督!”
“集合兵马,与我攻上去,杀了南云,活捉姚腾!”
“是,都督!”
连统赶忙拦在马前:“不可,姚腾素来奸诈,只是几百人就敢留下,必有后手,如今之计,应当先回防后方保护粮道为上。”
贺平冷呵呵的笑:“保护粮道?在连将军眼中,区区粮道还不如姚腾小儿重要么?若非是连将军迟疑不前。两个时辰前,本都督已经攻上去活捉了姚腾小儿,又岂会让这么多飞熊卒的兄弟白白送命?”
此言一出,郑泰看连统的眼神也不对劲了。
他重重哼了一声,虽然没说什么,但任谁都能看出郑泰的不满。
“既然连将军这么担心粮道,那连将军就率本部兵马回防吧。本都督与郑都尉亲自上山,活捉姚腾小儿!”
言讫,贺平催马向前,大声下达出击的命令。
一时间,三千精锐并数千杂兵,上万人齐齐向葫芦口山崖之上进发。
山坡之上,听到动静的姚腾回头笑着冲南云毛错一行人道:“如何,我说过,他们肯定会忍不住的。”
说着,姚腾就注意到往自己身边凑的张夫之,立刻一副被踩了尾巴的猫似的惊乍表情:“滚,你离我远点!”
张夫之一脸委屈:“师父,为啥啊。我那不也是为了给你治伤么。”
姚腾懒得搭理张夫之,回头喊来王玄敢,问他南边的情况。
“张三刚传回来的消息,高鼎父子预计最快明天下午抵达葫芦口。”
“很好,一切都在按照计划进行。二叔,去,通知前线的薛仝方截哥俩,不用留手,火力全开的招呼贺平。必须将他的火气给我打出来。”
姚庆答应了一声,立刻下去吩咐去了。
至于其余人,则是让姚腾留下作为预备队,一来是看着后方,二来则是随时可以与北边前线的薛仝方截随时换班。
各方面安排已必,山崖上的数千名义军纷纷不装了,开始运转起来。
由北边官道上葫芦口的必经小路上,方截背靠着二十架巨型连弩,兴奋的搓着手:“来吧来吧,大爷我升官发财,可就全靠你们了。”
话音刚落,就见到前方跑来一名夜不收成员,大声呼喊着敌军已到的消息。
闻言,带队的薛仝立刻挥舞令旗,二十架坐落在各处形成交叉火力的巨型连弩立刻上满弦。
负责更换箭矢与后勤的士兵也都打起十二分的精神。
这是他们第一次与正规军接战,内心忐忑的同时又是激动。
说不害怕那是假的,但激动也是真的。
毕竟看着同伴跟随着太子殿下百里诱敌,谁不羡慕?
去时还是目光中透露着清纯的同伴,回来时宛若重生,各个杀伐果断。
北地民风彪悍,谁又不希望自己成为这样的战士?
以至于,当黑暗之中的小路上出现敌军的影子与马匹的嘶鸣声时,所有人的内心都提到了嗓子眼上。
月光如练,如瀑布一般落在前排的边军身上。
薛仝静静的等着,一直是等到了边军进入射程之后,这才重重的向下挥舞令旗,下达攻击的命令。
一时间,箭如飞蝗。
数百名义军疯狂扣动手中的连弩,只是眨眼之间,便清空了一个箭匣。
林间躺满了哀嚎的边军与被射成刺猬的尸体。
“都不要慌乱!山字营向前,给我架盾向前!”
贺平在战阵之中穿梭大呼。
他命令才下达,山字营三千名重装步兵便齐齐出列,替换下来前军,手持牛皮巨盾,望前推进。
义军连弩加大火力,可连续清空了两个箭匣,也根本起不到任何有用的伤亡。
见此情形,贺平得意的大笑:“任何奇技淫巧在绝对的实力面前都是笑话。就这样,给我推上去,活捉小儿姚腾,生擒叛徒南云!”
夸夸夸。
每一次山字营向前推进时那铠甲所发出的沉重摩擦之声,都让贺平信心倍增。
林间那些有着奇怪弩箭的叛军似乎也被这一幕吓到了,他们的攻击不再是整齐如一,偶有零星箭矢射出,打在山字营的巨盾与铠甲之上就被弹飞,像极了此时惊慌失措的叛军。
贺平更加得意,他仿佛看到了胜利在向自己招手。
负责北边防御的薛仝也更加得意,这些重装步兵距离自己更近,待会儿他们哭的就更惨。
百步,八十步,五十步。
当山字营的重装步兵走入五十步之内时,甚至前线指挥的薛仝都能看到他们隐藏在巨盾之后的面容。
如此近的距离,薛仝再无保留,一招手,准备许久的弩手迫不及待掀开了巨型连弩上面罩着的幕布。
一时间,小儿手臂粗细的狼牙箭头在月光下排列成行,闪烁着森森寒芒。
不知为何,前排的山字营士卒突然就觉得浑身一阵恶寒。
没等他们反应过来怎么回事,便听到前方敌军军阵之中一声暴喝:“放!”
下一秒,空气中簌簌爆响。
那是箭矢破空时的动静。
前排持盾的重装步兵突然就感觉到一股滔天巨力袭来,牛皮硬木做成的巨盾连一秒都未曾坚持,便轰然破碎。
没等他们意识到问题的可怕,下一秒,便感觉到腹中一空。
低头一看,边军花费重金打造的重铠被击了个对穿,被铠甲保护的腹部,直接被搅出来了一个血肉模糊的窟窿。
透过窟窿,还能看到后排同僚惊恐的神情。
扑通,扑通。
无数跪倒的声音传来。
只是瞬间,山字营前排士兵尽皆战死。
观战的贺平被吓了一跳。
黑暗中,他根本看不清楚发生了什么。
但前方那催命的战令还在继续。
又是一声放。
那花费重金打造,无数次生死恶战洗礼出来的重装步兵,就宛若是田里的粮食,被无形的镰刀疯狂收割。
前,左,右三个方向,都有攻击袭来。
士兵一排接着一排倒下,甚至他们身上的重甲都起不到任何防护的作用。
很多时候,都是连人带甲,被生生洞穿。
眼看着不断的有士兵倒下,贺平慌了,这不是炮灰步兵,这是精锐主力。
如今被人当成粮食割,别说贺平,就是梁师满来了,他也得心疼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