昏暗的老宅内,呼啸的风从玻璃的裂缝中漏出,发出呜咽的声音,微弱的烛光在房间内闪动,橘色的光晕打在小女孩的脸上,长长的睫毛上还挂着泪珠,眸子里却没有半分悲伤溢出,在黑暗的映衬下,女孩周遭莫名诡异了几分。女孩的面前是一副棺材,棺材不大不小,颜色因为年代久远的原因,泛着看不出材质的黑褐色。
女孩蹲在棺材面前,手里的蜡烛在风中摇摇欲坠,她低头看着自己的脚,嘴里吐出,“他们都死了。”
“是不是……真的是我害死了他们?”小女孩说完,不知是不是因为太冷,小小的身子打了个寒颤。
从她的视线望过去,棺材没有任何反应,只是棺材的周围渐渐泛起了血色的雾气。
“你让我过来吗?可是不行的,奶奶不让我靠近你。”
……
“你不会伤害我吧?”
……
“好吧,那……我只过来一点点。”
……
小女孩摇摇晃晃地站了起来,拍了拍自己有些发酸的小腿,慢慢朝棺材靠过去,忽然一阵风吹过来,女孩手里的蜡烛灭了,最后一丝光线离开房间之前,她看到了一张极其恐怖狰狞的脸张牙舞爪地朝她扑过来。
罗绛紧闭着眼睛,嘴里大叫着救命,但是梦魇好像天罗地网,把她缠得严严实实,让她丝毫逃脱不得,她在挣扎,在翻滚,在拼尽全力地想要从梦中醒来。
在床边的卫霖蔷嘴里嚼着鸡爪,拿手里啃过的鸡骨头捅了捅旁边的丫丫,“丫丫,她是不是做噩梦了?我都还没吓她呢。”
丫丫很是嫌弃地往另一边挪了挪。
“你说……我们要不要叫醒她啊,看她的样子很是痛苦啊。”
你是鬼!不是神仙,没人要你普度众生。
“可是可是……要是她在梦里吓死了,我以后就没有鸡爪可以啃了。”
丫丫翻了个白眼,直接飘走了。
卫霖蔷看着遁走的丫丫,幽幽地吐出一口气,嘴里嘟囔着,“对啊,我是鬼啊,怎么会这么善良?可是……她的尖叫声真的很吵啊。”
为了给自己一个宁静的啃鸡爪的环境,卫霖蔷决定做一次雷锋,她的手伸向罗绛的脖子处,两手掐住了罗绛纤细的脖颈,“醒来吧,醒来吧,我亲爱的宝贝~妈妈的摇篮,轻轻摇着你。”
这样的场景一定很吓人,只见罗绛的身体在床上违反着牛顿定律不停地上下摇晃着,藏在罗绛衣服里的项链也这样被卫霖蔷摇出来了。
鲜红欲滴的项链一下子就吸引了卫霖蔷的注意,她终于放下了自己的魔爪,伸手拿起了罗绛的项链细细端详,血滴一样的造型,在夜里还会微微发亮,卫霖蔷试着把项链扯下,发现项链上还有法咒,一下子就灼伤了卫霖蔷的手。
“妈呀妈呀,这玩意还会咬人,疼死我了。”
被卫霖蔷一番折腾,罗绛终于摆脱了梦魇,安静了下来。
“你欠我的!”
丢下一句狠话之后,卫霖蔷飘到隔壁房间找丫丫诉苦去了。
高冷的丫丫瞪了她一眼之后,冷笑了两声,全身上下写着两个大字,活该!
第二天早上,罗绛被敲门声吵醒了。
来的自然是薛宜。
“红红,今晚我们要去试胆,你准备好了吗?”
罗绛叹了一口气,不知是因为梦境的影响,还是刚起床,她的脸色并不十分好,“小宜,你不觉得这样非常幼稚吗?这世上哪有什么鬼,哪有什么笔仙啊,今晚我请你去吃火锅,咱就别跟着许晶瞎掺和了好吗?”
罗绛这么一说,薛宜就不干了,“红红,话不能这么说,这不是我非要封建迷信,但是许晶她丫的这是在挑战我,你知道吗?她在无视你我的尊严啊,你的尊严也就算了,反正也不值钱,但是我!我是不能忍的,我今晚就要让她知道,我堂堂薛将军的名号不是白来的。”
是了,薛宜如果不说,自己还差点忘记,这货小时候是个孩子王,不仅打遍十里八村无敌手,还自称是薛将军。
“我说将军大人,既然您老这么有名号,就不要与小女子一般见识了好不好,咱喝酒吃肉好生痛快,何必去老校舍,多无聊啊。”
薛宜白了罗绛一眼,“这哪能一样,我这是英雄难过美人关啊。”
罗绛惊得差点合不上嘴,“什么?你说许晶是美人?”
说完,罗绛做了一个自插双眼的手势。
“哪能啊,许晶什么货色,我说的自然是我们貌美无双的小绛绛啦,英雄哥哥这不是在给你出气嘛,叫那小蹄子再羞辱你!”
罗绛赶紧把靠过来的薛宜推开,“得得得,你说什么都行,既然这样的话,姐姐我就把我的传家之宝给你吧。”
“什么传家之宝?”薛宜不明所以。
“先等着。”罗绛卖了个关子,朝自己房间里走了进去。
这时,卫霖蔷突然冒出来了,她看到房子里突然多了一个人,立马就懵逼了。
想着自己昨晚还在为罗绛劳心劳力,手还给伤了,罗绛这丫居然第二天一早就带了别的女人回来,卫霖蔷那叫一个冤屈。
丫丫跟在她的身后,猝不及防地就撞在了卫霖蔷的后背上。
“丫丫,我们好久都没吓人了。”
卫三岁,昨天你还在到处举着丝巾飞来吓罗绛来着,结果她没带眼镜,没看到,你好意思说是好久没吓人了吗?我看该叫你两岁半。
卫霖蔷不顾丫丫的吐槽,脸都不带红一下的,“那都是失误,想想当年还不是靠我吓走了那些租客嘛,看我的吧。”
卫霖蔷猛地掀起了一边的窗帘,巨大的声音把薛宜吓了一跳。
罗绛从房间出来,就听到薛宜惊天动地的尖叫声,她往卫霖蔷那边一瞥,很快就明白是因为什么了。
薛宜看到罗绛,赶紧跑到罗绛身边,整个人变成八爪鱼,双手双脚缠住了罗绛,“艾玛,什么声音,吓死大爷我了。”
罗绛推了推眼镜,笑着把薛宜从自己的身上扒拉下来,说:“还堂堂大将军呢,不就是风吹了一下窗帘嘛,瞧你给吓的。”
薛宜受不得激将法,连忙恢复之前嚣张的气焰,“怪我咯,谁叫你这房子阴森森的,第一次来的时候就觉得阴嗖嗖的。”
“这不是正好吗,夏天就省了空调费,来,把这个东西带上。”
罗绛把手里的项链给薛宜挂到了脖子上。
薛宜拿着项链仔细看了看,“红红,你送我这么个丑不拉几的玩意干啥?”
说完,薛宜很是嫌弃地要把脖子上那个看起来特别像是义乌小饰品批发市场两块一根的吊坠摘下来。
罗绛阻止薛宜罪恶的手,解释道,“这是貔貅,辟邪的,祖传宝贝,传男不传女,今儿个是便宜你了。”
不知道是因为被卫霖蔷确实吓了一跳还是别的原因,薛宜还是把吊坠挂到了脖子上。
“你的意思是我不是女的呗?好啊,小绛绛,三天不打上房揭瓦,看薛将军我怎么收拾你!”
两人说话之间,在卫霖蔷身后的丫丫确是大惊失色。
“怎么了丫丫?”
那个……貔貅……
因为老是看见这些不干净的东西,哪怕知道自己脖子上戴的灵髓已经是最好的辟邪之物,罗绛还是囤了一堆开过光的小东西。
丫丫躲在卫霖蔷身后,显然是对薛宜身上的貔貅有些害怕,卫霖蔷皱着眉头,一想到昨晚上伤到自己的法咒,卫霖蔷有种不祥的预感,“丫丫,你说,这罗绛会不会是什么道门之后吧,咱这次是不是踢到铁板了?”
丫丫不太确定,只是两个眼睛盯着薛宜不敢表态,脖子上的血不要钱的往外冒。
“你瞧你,一言不合就冒血,走走走,咱先去躲躲,等这个丫头走了再说。”
看着卫霖蔷和丫丫消失,罗绛也终于松了一口气,薛宜毕竟是个普通人,这两只鬼虽然不会害人,但是恶作剧的时候也没轻没重,罗绛还真怕给薛宜留下个什么心理阴影。
很快,就到了晚上,距离和许晶约定的时间就快到了,薛宜催促着罗绛赶紧出发。
“走,是时候去炖那两个猪蹄子了。”
罗绛:……
……
据罗绛奶奶说,罗绛脖子上的灵髓是罗家的传家宝,罗绛记事的时候就已经戴着了,小时候罗绛贪玩,嫌脖子上挂个东西累赘,又被小伙伴们嘲笑她戴了个狗链子,有一次她偷偷地取了下,结果被罗绛奶奶发现了,好一顿揍。后来罗绛才知道,那些叫自己把灵髓取下来的根本就不是什么小伙伴,而是一些山里的魑魅魍魉,也幸亏罗奶奶及时赶到才保住了罗绛的小命,那次之后罗绛再也没把灵髓摘下来过,长大后不知是与这东西有了感情还是习惯了,罗绛给项链取了个名字,叫做朱砂痣。摸着垂在心口的朱砂痣,罗绛看着老校舍漆黑的天空,好像也没有那么忐忑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