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主人?”顾飒心下吃惊,手腕后撤了些,但依旧没有放开小姑娘:“你说君夙折是你的主人?你当着你主人的面给我下药?哄傻子呢?”
“真的,姑娘,适量的枣花有催睡的作用,但是用的多了,就可让人迅速陷入沉睡,给姑娘下药,那都是主人的意思……”
渔娘想到了什么,连忙从腰间翻出一封信,打开后,小心翼翼的放到桌上。
“这是主人给姑娘的信,说是姑娘一看便知。”
信上的确是君夙折的笔迹,他说有事要处理,让她在暗示休养几天,他过几天事情办完了便回来,同她一起回寒汀城。
信笺末尾,又加了一句话,说她若是觉得孤单,就将狼崽子放出来与她作伴。
顾飒明白最后那句话的意思,是君夙折在证实这封信的确是他亲笔所写,不是旁人假冒的。
因为别人不可能知道狼崽子的秘密。
看来,这里真的是君夙折的地盘。
顾飒蓦然松开手,小姑娘哭着跑到渔娘怀中:“娘……”
“别哭,我看看。”渔娘也是满脸的焦灼,连忙检查女儿脸上的伤。
小姑娘家家的,谁愿意脸上有伤疤呢!
顾飒凝眸看着她们,不动声色的将一瓶药放在桌上:“这种凝胶有止血生肌的作用,连续用上半个月就能好,保证不会留一点疤痕。”
顿了下,还是歉声道:“对不起,刚才是我太着急了,手下才狠了些。”
“不怪姑娘,多谢姑娘,”渔娘连连鞠躬,拽着女儿一起行礼:“这孩子腼腆,之前我又交代过,不许在姑娘面前胡说八道,所以她才什么都不敢说,并不是有意怠慢姑娘。”
顾飒挥挥手,让她先给女儿治伤,有什么事情稍后再说。
渔娘千恩万谢的谢过,带着女儿离开。
顾飒跟在她身后出了门,发现不少人在门口偷看,见到她出来,立即做鸟兽散的都散开了。
这些人都是渔民装扮,每个人都晒的黢黑,不论男女老少都是一样的健康强硕。
远处,波光涟涟,想必是她来时的那条江。
顺着江边向上,是混乱搭建的房屋,有的是帐篷子,有的是茅草屋,也有少数几家石头屋,颇有点重庆那种山城的错落感。
顾飒走下台阶,难以想象这个地方竟然是君夙折的地盘。
人们看到她出来,都笑容可掬的点头打招呼,憨厚的模样让顾飒有些错觉,感觉这里不是暗市,而是一个寻常的乡野部落。
“看什么呢?不用做事的吗?”
男人的声音让顾飒觉得耳熟,转身看时,大吃一惊:“臧晨?”
竟然是曾经在京城有过几面之缘的臧晨!
他竟然也在这里!
“顾姑娘,好久不见!”臧晨一瘸一拐的走过来,手里还拿着一个包裹。
“你怎么会在这里?”顾飒的目光落在他的腿上:“你受伤了?”
“一点小伤,断了几根骨头,不要命,”臧晨说着,将手里的包裹抛给她:“君夙折说,你需要一些换洗的衣服,我也不知道你的码数,就随便去给你找了几件,估计你是能穿的,讲究些吧!”
他环顾四周:“这里比不上京城,也就不要计较太多了。”
“你还没说,你怎么在这呢,”顾飒微微蹙眉,若有所思:“不会是小侯爷请你来的吧?”
臧晨挠挠头,看着远处没说话。
顾飒挑了眉:“怎么?是有什么难言之隐?”
“也不算,”臧晨低下头,不看顾飒的目光,装作很是随意的样子:“其实说出来也没什么可丢人的,不过是我在暗市收了伤,差点死了,你男人把我救回来,放在这里养伤……仅此而已!”
“你受伤?还差点死了?”顾飒意味深长的呵呵一笑:“想必你的对手也是挺棘手的了!”
“嗯,是有点棘手,”臧晨咬着唇,“那个家伙你见过,据说也交了手,还受了伤……”
“……”顾飒本来还要调侃的笑容倏然收住。
臧晨有种诡计得逞的小得意,压住嘴角,忍着笑,抬头道:“他叫寿生,顾姑娘想必是记得的!”
“记得!之前我差点死在他手上,”顾飒此时也明白臧晨的意思:“你这是挖个坑,等我跳下来,再嘲笑我吗?”
“没有,不敢,”臧晨连忙道:“我是想着怎么说才能不丢人,不被姑娘笑话,毕竟……我终究是男人,受伤总是丢人的。”
“所以,你就故弄玄虚,好让我回味一下寿生的厉害?”
“主要是想让姑娘同病相怜一下,免得笑话我,”臧晨指了指屋子:“不请我进去坐?”
顾飒请了臧晨进屋,有找了半天,想要找个茶壶茶叶什么的,招待一下客人。
但是忙忙碌碌的转了好几圈,也没找到东西。
看着她这忙碌的样子,臧晨忍不住问道:“顾姑娘,我就是坐一会就走,你这来回转圈的什么意识?莫不是怕和我在一起时间长了,有人说你的闲话?”
“我没你那么多的心思,我是想着哪里有杯子,给你倒杯水喝,好歹也是待客之道,不算怠慢……”
话没说完,就见臧晨走到一个柜子那边,打开,拿出干净的杯子茶盏。
见顾飒错愕,颇为得意道:“你若是在找这些东西,那就早说嘛,不止是这些,其他的东西我也知道在哪,你倘若有需要,可以问我!”
那眼神,那语调,当真是茶里茶气,有几分显摆的意思。
顾飒白了他一眼:“我是当真没想到,你会对这里这么熟!”
“自然是熟的了,我被救出来之后,就一直住在这里疗伤,也就是你来了,君夙折他重色轻友,把我给赶走……”
臧晨一边说,一边想到了什么,蓦然看向外面。
“不对啊,二丫头呢?怎么来了这么一大会了,也没见到她?”
“……二丫头?”
“一个小丫头,在这里照顾君夙折的饮食起居,我来了之后,也是她一直照顾的,十二三岁,这么高,黑瘦黑瘦的,”臧晨一边说一边比划:“君夙折把你放下后,就让留在这里照顾,让我去给你找衣服,还让我早些回来陪着你,说咱们俩终究是见过的,是熟人……”
蓦地,他一愣神,若有所思的看向顾飒:“二丫头的脑壳是有点不好使,但是人傻实在,做什么事情都是规规矩矩,不耍鬼的,君夙折让她在这里照顾你,她就必定不会离开半步……如今她不再,莫非?”
顾飒听到这里,很是不自然的揉揉眉心:“我也不是故意的。”
“你杀了她?”臧晨蓦然一声大喝。
“没有,你胡说什么呢,”顾飒连忙拦下他的脑洞:“我是那种滥杀无辜的人吗?我只是……在之前她没说清楚,我着急君夙折的下落,所以就下手重了点……”
“下手,重了点?”臧晨听出了不寻常:“能被小夫人你下手重了点的,只怕伤的不轻吧?”
顾飒指了指自己的脸:“就是,弄个伤口,不致命……我已经道过歉,也给过药了,放心,不会留疤。”
“小夫人的医术我是有所耳闻的,你说不留疤,那就肯定不会留疤,那就好,”臧晨明显松了一口气:“你是不知道,二丫头也是个可怜的,她……算了,不说她的事了,说说你把,你怎么也到暗市了?之前君夙折说你在寒汀城啊!”
“我的事情也没什么可好的,倒是你,说说你的伤吧,要不要我帮你看看?”
臧晨立即笑了:“你若是能出手,自然是好的,说实话,君夙折那家伙的医术我是不相信的,我这腿都十多天了,还是能用力着地。”
他挽起裤腿,露出半截小腿,小腿上捆了固定木板,用布条捆了个结结实实。
顾飒不好给他做x光透视,只能完全凭手感。
好在,她的医术也不是白学,再加上小腿的胫腓骨没有多少肌肉覆盖,即便没有x光打辅助,她一摸也摸出了端倪。
“你这是粉碎性骨折的,没有手术能复位成这个样子也算不错了,要不然,必定要残了一条腿不成。”
臧晨的小腿皮肤上还有需要红色的疤痕组织,这都是旧伤留下的痕迹。
就单单的只是看这些伤痕,顾飒就能猜测到他的腿断到了什么地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