男子一开始还在拼命挣扎,在听到村长这番话后老实下来,躺在地上,任由棍棒落在身上,却一声不吭。
陈墨眼见火候差不多了,起身将村长拦下。
“好了,我这不是没事吗?老人家你消消火,端杯水来。”
村长扑通一声跪倒在地,陈墨赶忙伸手去扶,眼见扶不起来,直接跪在地上。
“陈先生你起来,我孙子虽然不孝,但他是我燕家唯一的独苗,老朽只能斗胆请你放过他这一次,我保证他今后绝对不会再犯。”
“老人家,你快快请起,你不起来我也不起来。我要是想处置他,你就见不到他了,这件事可大可小,理应受些惩罚,而您是最合适的,我这才派人将你请来。”
“家里出了这样一个人,真是愧对列祖列宗啊。”
“村长,我倒是觉得他很不错,再说他这次出来也是为了救你,出发点是好的,你也教训了他一顿,这件事就到此为止吧。”
“你原谅他了?”
“没有什么原谅不原谅的,他出发点是好的,就是脑子不好使,你也教训了他一顿,我相信他会终生难忘,今后做事就不会如此莽撞了。”
“多谢先生大恩。”
“不敢当,不敢当,老人家你还是起来吧,不然我也起不来啊。”
再将村长搀扶起来后,陈墨这才从地上爬起。
“在大阳律令中,杀人未遂也是要付出代价的。你本领不错,但想要活下来只有本领是不够的,希望你能认识到这次的错误,不要成为别人手中的工具。”
“多谢陈先生大人有大量,老朽感激不尽。”
“老人家客气了,这是上好的金疮药,回去给他伤口涂上,养一段时间就好了。”
“不用了,村子虽然简陋,但金疮药还是有的,不敢劳烦陈先生了。”
“没有什么劳烦不劳烦的,他也受到了应有的教训,这件事就到此为止吧,今后谁也不准再提。时候不早了,我派人送两位回去。”
“不敢,不敢。”
“无妨。”
派人送两人离开,江楚楚噘着嘴走了过来。
“你倒是大方,那可是我亲自制成的金疮药,连我老爹都没给。”
原本还风度翩翩的陈墨顿时换了一份面孔,赶忙凑到江楚楚身边:“媳妇,我这是千金买马骨,要不你再给我一些普通的,不然没效果啊。”
即便两人已经结婚圆房有段时间,但江楚楚还是很害羞,这才是正常女子的模样。
“好了好了,我不怪你了,回头我再给你一些金疮药,我不是怪你,就是有些心疼。”
“理解理解,我不是知道媳妇你温柔漂亮可爱大方体贴,所以我才敢这样做吗?”
江楚楚没忍住笑出了声,白了陈墨一眼说道:“不理你了,你就会拿我开心。”
嘴上这样说着,但脸上的笑意却是无法隐藏的,就连脚步都轻快了几分。
小张村。
一个平平无奇的小村庄。
被送回来的两人回到家里,点燃了昏暗的油灯,空气中弥漫着一股焦味。
“对不起,阿翁,这次是我莽撞了,我想读书。”
村长眼里露出欣慰的神情,虽然这次孙子差点闯下大祸,但能知错能改善莫大焉。
“好,阿翁支持你。”
“阿翁,我父母真的死在山贼之中吗?”
村长沉默了,思绪仿佛又回到了那个大雨瓢泼的夜晚。
那晚在家里的他坐立难安,因为根据行程推算,他的儿子儿媳今天就要回来了。
但下午一场突如其来的暴雨让道路变得异常险峻,一个不小心就有生命危险。
着急等待到深夜,他实在等不下去了。
于是穿上蓑衣出门寻找,在村子周围发现了身受重伤的夫妻两人,还有他们怀里奄奄一息的孩子。
只剩下一口气的夫妻两人将孩子递给老人,连一句遗言都没说出口就离世了。
村长将孩子交给村里刚生育的人帮忙照顾,为了避免被有心人知道这件事,村子里多了一座孤坟,连碑文都不敢有。
“不知道,你父母什么都没说,不过应该不是山贼。”
“为什么?”
“因为这里离山寨很近,他们通常不会太过分,一般就是索要一些粮食,通常只会对商人动手。”
“那我该找谁报仇?”
“其实你父亲也有仇家,当年你父亲在科举名列第十名,进入吏部学习候补。
可惜因为家里贫困再加上他看不惯那些中饱私囊的高官,因此很不受待见。
他那时候回来就是来避难的,因为他检举揭发了自己上司贪污腐化的事情,因此受到排挤,正好那个时候你出生,他就有了回来的想法。”
“阿翁,你不会在骗我吧?”
“我骗你干嘛,有你父亲当年的书信为证,明天我拿给你。在大阳朝,你可以没有一身好本事,但你必须会识字读书,万般武艺皆下等,唯有读书高。”
男子脸上露出一丝苦色,他是真不喜欢读书,随后他的眼神就变得锐利起来,自己一定要读书识字。
“阿翁,那你觉得我应该拜谁为师?”
村长皱眉沉思了起来,这些年由于土匪横行,已经没人愿意来这里教书了,这倒是一个麻烦事。
“我倒认识几个字,我先教你,等月儿湾修好,应该就会有人来,到时候你再跟随先生学习。”
“月儿湾?”
“是陈先生的手笔,昨天我去看过图纸了,比原来规模更大,也更热闹。”
“阿翁,你说我能不能拜陈先生为师?”
“这?”
村长心里是不大情愿的,毕竟陈墨是贼,他不希望自己的后代和贼寇扯上关系。
“从谈吐作风来看他确实是饱读诗书之辈,不过人家现在哪有时间教导你,你先好好养伤,等养好伤我来教你,免得你大字不识,被先生嘲笑。”
“哦,好吧,不过我觉得陈先生蛮厉害的,那些平时嚣张无比的山贼在他面前乖的不行,如果我有这样的本领就好了。”
村长心里叹了口气,陈先生何止是厉害而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