咔的一声,男人把枪扎到了青石板的地面上,有些歪歪扭扭地爬上了马车去。
掀开车帘的那一瞬,马车里还没回过神的金小小浑身僵硬,戒备地不断往后缩:“你——”
她也闻到了他身上的酒气。
是个醉鬼!
还是个极为厉害的醉鬼。
难道她躲过了南宫奇,现在又落入旁人的手中?
“巧燕、巧燕!”金小小终于回过神,颤声喊道:“来人——”
她一边喊,一边不断地朝后缩着。
可偏巧马车后的车门并未关好,因为她方才的挣扎已经开了缝隙,这会儿她再往后缩,车门一开,金小小整个人竟然朝后落去。
爬上马车的男子愣了一下,但反应却十分迅速,立即窜上前去,在最关键的时候,揽住了金小小,抱着她接连在地上滚了好几个圈,最后做了她的肉垫。
一切发生的太快。
金小小错愕地瞪着自己面前,那个脸色有些潮红的人。
男子醉眼朦胧,咳了两声,苦着脸说道:“痛死我了——”
金小小都不知道自己该干点什么。
那男子哀叹了两声,扶着她起来,然后瞅了她两眼,问:“姐姐,你没事吧?”
“……”
金小小呆了呆,茫然地摇头。
那男子松了口气:“没事就
好啊,我救个人不容易,要是让你受伤了,那要被人笑话死了……”
他说着,咚的一声又躺回了地上,喃喃说道:“头晕,好晕啊……早知道不嘴馋了,明明只喝了几杯啊……”
“姐姐,你家在哪儿啊……远不远啊?”
“……”金小小僵硬地看着他。
他似乎也不需要她回答,自顾自地说道:“你等我会儿,等我缓缓,这点酒气过去了,我就、就送你回家……”
他一边说着,还没忍住打了个酒嗝。
他闭上眼睛,又说道:“对了,我还没自我介绍,嗯……我叫江承庆,是骑兵营的将军……你别怕啊,我可不是坏人,嗯……”
“……”
金小小沉默地看着,现在已经冷静了一些,也认出了他就是那个一直笑呵呵,礼数规矩都不太放在眼中,吃吃喝喝,但却很斯文不难看出的那个小将军。
金小小暗暗松了口气。
还以为是坏人——
江楼月手底下的人,人品是信得过的。
可是他现在这个样子,缓下去,会彻底醉死了吧?
还送自己回家。
金小小皱了皱眉,四处看了看,发现巧燕和车夫,还有跟着出来的护卫都在不远处的巷子里,眼神仓皇,但是不能说话。
金小小想起,南宫奇
似乎是会点穴的,应该是将巧燕他们都点了过去?
她看看倒在第三的江承庆,又看看巧燕他们,起身往不远处一间杂货铺去,进去之后直接拿出金家手令,给了他一颗极大的金珠,吩咐:“你去金府,让人一盏茶的功夫内到这儿来,还有重赏。”
那小厮一看,立即点头。
这整个卞南睢阳,谁不知道金家,谁不认得金家手令?
他当即金珠也不要,赶紧帮金小小传话去了。
在睢阳,能和金家搭上关系,可比银子值钱的多。
金家的护卫没有半盏茶的时间就到了,当看到巧燕那些人,以及马车的情况的时候,掌管护卫的人脸都青了,低声询问:“小姐没事吧?”
“我没事。”金小小看向躺在地上的江承庆,现在他已经睡死过去了,“多亏了这位小将军。”
“他喝醉了,神志不清,你们先把人带回金家吧,巧燕他们,你也想想办法。”
“小人明白!”
护卫队长不敢废话,立即让人把江承庆抬起了,安顿在带来的马车上,然后给巧燕等人解了穴。
巧燕扑上前去,满脸都是担心:“小姐,你——”
“回府!”
金小小不想多说,只丢下两个字。
巧燕用力点头,也不敢多问,陪在
金小小的身边。
回到家中之后,金小小吩咐把江承庆暂时安顿到客居的院落,然后便到了自己阁楼之中,让人准备水沐浴,还吩咐巧燕准备了漱口水。
沐浴之后,她用漱口水不断地漱口,一遍又一遍,明明被那漱口水都呛到了,连连咳嗽,还是继续不停。
巧燕看的心惊胆战,不敢多问。
终于,在漱口漱的都恶心的时候,金小小总算停止了动作。
她闭着眼睛,靠在床柱上不说话。
良久,金小小才问:“我爹爹回来了吗?”
“没……”巧燕赶忙回话,“但是派人来传话,说今天晚些回呢,小姐,不然奴婢让人先把饭菜备了送来。”
金小小没有心情吃东西,便也不应声,隔一会儿才说:“江小将军那里送醒酒汤了吗?”
“啊?”巧燕有些愣。
金小小睁开眼睛,“救我的人。”
巧燕立即明白过来,说道:“已经送了,还吩咐了两个伶俐的人去照看着。”
“那就好。”
金小小说了一声,便脱了鞋子,翻身上床榻去了,“我要休息会儿,不要吵我,爹爹来了,就告诉他,我已经吃过了,今天外面发生的事情暂且不要告诉爹爹,等明日我自己和他说。”
“另外,调一百个护卫
过来,把绣楼给我守好了,一只苍蝇都不准放进来,听懂了吗?”
“……奴婢明白。”巧燕应罢,看金小小是没什么其他的事情吩咐了,便瞧瞧退了出去。
等门关上的时候,巧燕深吸了口气。
那南宫奇不是被老爷围追堵截,自顾不暇了吗?为什么会忽然出现在睢阳这里,还当街动手,闯进小姐的马车中去?
还有那个——醉鬼。
竟然是个小将军?
怪不得瞧着有点眼熟呢,巧燕这么仔细一思忖,就想起来,在宴会的时候,她和金小小看到的那个嘻嘻哈哈吃吃喝喝,但小姐还说他吃相斯文的人。
就是他吧?
真是又玄又巧。
不过也还好,那小将军出现了,不然今天,小姐不知道要被城主怎么样!
……
金小小躺在床上,实则根本毫无困意。
她的面前,一直是南宫奇的那张脸,那张跋扈霸道不讲道理的脸。
相识多年,她那么了解南宫奇,为什么还会觉得,南宫奇会是个讲道理的人?
她竟然傻的,曾经真的考虑过,答应南宫奇的提议,嫁给他,然后分居两地,做名义上的夫妻,只要给孩子一个名分就好。
那种人,怎么可能言而有信。
多可笑,她明明知道,竟然还差点信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