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转身的时候,脚尖继续再在战鼓之上借力。
嘭!
有柔然人爬上云梯上了城楼,直接朝着江楼月和她脚下的战鼓戳了过去。
江楼月奋力一划,直接划破那人喉咙,但本来连起的鼓声却断了。
这鼓声一断,城楼上的那些本来已经涣散了士气的守将们,便如同无头苍蝇一般。
而柔然人的喊杀声几乎响彻夜空,气势上完全碾压。
好不容易以战鼓和火油激发出的一点士气眨眼再次消散。
江楼月脸色发青,想要继续敲响战鼓,却已被跃上城楼的柔然人缠住。
就在此时,秦朝云一跃而至,高声喝道:“将军,你来敲响战鼓——”
话音落,他已经拦在战鼓之前,将缠上来的柔然人各个击退,罗风和宫五亦在同时护在江楼月身侧。
江楼月沉了脸色,以脚掌为槌,蓄力击响战鼓。
嘭!
嘭!
嘭!
战鼓的声音震耳欲聋,远远传出数里地去。
城楼上的守将们听到了战鼓的声音,见城楼之下已是一片火海,柔然人的喊杀声被战鼓之声压住,他们能听到的,之声柔然人被砍下城楼的惨叫声,霎时间心神振奋。
江楼月不断用脚尖踩在战鼓之上,竟生生踩出了二重鼓,就在即将往第三重踩的时
候,远处忽然飞来一道利箭。
那箭宛如破云,来势快的吓人。
在一片烧杀和战鼓之声中,根本听到那破风的声音。
江楼月注意的到的时候,已经有些晚,但这三重鼓,是关键中的关键,决不能断。
她勉力旋身而起,想要躲过那弓箭,保证鼓声不断。
却不想那箭太快太急,眼见她便要被那箭射中——
就在这关键时刻,秦朝云踢飞了一个柔然人,忽然往江楼月身前一挡,直接被箭的劲道射的砰一声撞到了战鼓之上。
“秦将军!”
江楼月大惊失色。
秦朝云咳了一口血:“快……敲!鼓不能断!”
秦朝云面不改色,一把将腹间的弓箭拔了出来,大喝着朝柔然人杀了过去。
江楼月咬牙,立即起身继续擂鼓!
战鼓之声,在作战的时候何等重要?
既是指挥三军进退的号令,亦是鼓舞士气的根本。
而此时的鼓声,更是召集城郊大营前来支援的最强信号,江楼月踩出的三重鼓声,发出的信号便是急速支援,若此时断了,怎么能行?
只是她刚踩出一声之后,夜空之中又有飞箭射来。
这一回江楼月的身子忽然被一股吸力直接吸到了城楼一角去,但那战鼓却是擂响了。
江楼月错愕地
转头,只见谢尧一手抓着她,衣袖一挥,强悍的内劲扫过。
嘭!
“交给我。”谢尧沉声说着,衣袖一挥,又是一声。
嘭!
鼓声震的整个城楼都仿佛在震动。
比方才江楼月以足踩出的鼓声声音更大,气势更强,且那气劲强悍霸道,在空气之中形成了一道罡气,震的那些柔然人根本不能靠近战鼓半步。
江楼月暗忖,你有这本事你倒是早用啊。
但现在当然不是碎碎念的时候,她心里念头只一闪,人已经跃到了柔然人最多的地方去了。
那三重鼓振奋人心,再加上火油防守,在武安侯手下的江护带人前来的时候,柔然人的第一波突袭已经被击退!
城楼之下,死尸遍布,火油烧焦皮肉的恶臭朝上泛来,和鲜血的铁锈腥味和成了一片。
这是战场的味道。
江楼月深吸口气,明明前世今生隔了那么久,但这种气息,这种味道,仿佛的嵌在了她的骨子里,激发了浑身的战斗力和热血。
江护大步而来:“小姐,你没事吧?”
“没事。”江楼月回过神来,缓缓摇头:“立即接管城楼上的防守,并且清扫战场,对城楼上原本准备好的火油,巨石和弓箭手重新点算,看看到底有多少!”
江护一
怔:“火油,巨石和弓箭手都是侯爷亲自调配的,怎么数目不对吗?”
“我不知道火油和巨石有多少,但弓箭手只有一百多人,我爹绝不可能派一百弓箭手来守城,这中间必有问题!”
今夜如果不是她忽然带人前来支援,这城都要破了。
到底是谁在城防弓箭手这里动手脚?
傅南擎?
江护亦明白事态严重性,周身一凛:“明白!”
罗风走上前来,他的身上也是血腥气息扑鼻,手臂还挂了彩,拿着千里眼递给江楼月。
江楼月用那千里眼瞭望敌营,只见几个举着火把的队伍已经往柔然营地那边撤退。
罗风骂道:“这些野蛮人,还好小姐来的及时,不然还不知道发生什么!”
“你今夜帮护叔叔守城。”江楼月放下千里眼。
罗风立即应:“属下遵命。”
江楼月转身往一旁看去,见秦朝云已经身负重伤,被几个人扶着下了城楼。
谢尧走上前来,“有没有受伤?”
“没。”江楼月回头去看他,他身上的黑衣在夜风中挥舞出凌冽的弧度,发髻依然一丝不苟,战火似乎根本没有波及到他。
他和这个战场格格不入。
谢尧神色深沉,指腹擦过江楼月脸上的血渍,“今夜应该不会再有突
袭了,我们先行回营。”
江楼月点头。
这城楼上的城防出了这么大的问题,肯定是他们自己人中有鬼,这个鬼要是不抓出来,怎么死的都不知道!
两人一起下了城楼,便立即策马回应。
此时已经四更天,武安侯正在中军帐中,见到江楼月几乎浴血而来,眼底又是意外又是欣慰,又是意外。
城楼防守之事,武安侯已经收到消息了,他起身走到江楼月跟前去,重重拍了拍江楼月的肩膀:“好丫头!”
江楼月现在可没工夫享受父亲的夸赞,沉声说:“有内鬼。”
武安侯神色一沉,“为父已经知道了,此时吩咐了江承乾去查弓箭手调度,我们且先等等,相信马上就会有定论。”
“嗯。”
江楼月点了头,便和谢尧立在账内等着。
江承乾是江护的大儿子,自幼跟着武安侯出生入死,是家将之中能力卓绝者,不过一炷香的功夫,他已经大步回来,抱拳说道:“今夜城楼之上本该有一千名弓箭手,但不知道为何,昨晚子时之前,傅将军传了调令,说弓箭手所配备的弓箭年久失修,要他们前来营中更换新的,便暂时离开了。”
“岂有此理!”
武安侯脸色阴沉,“把傅南擎给本侯捆到辕门前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