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吃东西吧。”说着,他拉起她的手往外走,“伤口还疼吗?要不要我抱你?”
“……”江楼月偷偷瞥了他一眼。
怎的如今他说这些话,如此面不改色,仿佛问她要不要吃饭喝水一样。
“疼?”谢尧回过身,就要抱她了。
江楼月忙说:“不疼,我自己过去。”
三步路而已,抱来抱去成何体统,身边的护卫估计都能酸倒牙。
谢尧笑了笑,拉着她走的速度却是慢了一些。
江楼月窝在屋中大半个月了,今日当真是第一次出来,只觉得神清气爽。
谢尧带她到了旁边的一间小花厅里,那里已经摆了早饭。
江楼月坐在他身边。
谢尧宽了大袖的外袍,交给一旁的莫宇,动作自然的帮江楼月布菜。
江楼月低声问:“你早上去做什么了?我以为你是安排事情,但瞧着你好像出门了?”
不知道为什么,明明谢尧现在离她很近,但她心里就是很不安。
她没安全感。
“先吃了再说。”谢尧动作没有停,盛了饭来送到了江楼月面前。
江楼月看着他,不接。
谢尧说:“要喂你?”说着,竟果然拿起一旁的勺子,要来喂她。
“……我自己来。”江
楼月有些尴尬,连忙接过碗来,一口一口喝着那瘦肉粥,却是根本心不在焉。
他岔开话题,是不打算说吗?
还是出门去办的事情不好说?
无端端地,江楼月就想起昨夜自己在他身上闻到的那些浓郁的脂粉味道。
那种味道连蔡威身上都有。
他们到底是去见什么人,谈什么事情,需要白天出去不见人影,晚上还要到花楼里去?
她的认知里,谢尧洁身自好,从不沾染任何女色。
前世除了自己这个王妃,便只有那个宋梨一个侧夫人,他身边贴身伺候的也多是男仆。
青楼那种地方,更是从未——
好吧,前世她不关注谢尧,其实也不知道谢尧去没去过青楼的。
但下意识的,她觉得谢尧不会。
那么,如今为什么会去?
谈事情而已,什么地方都可以去不是吗?
那青楼里的……女子,漂亮吗?
江楼月不知道自己的脑袋到底是怎么了,竟不自觉的就浮起一些画面来。
那画面里,谢尧端着酒杯轻抿,夜明珠把他的下颌线照出了一缕光晕,有穿着薄纱的女子靠在他身边柔声劝酒。
他们离得那么近……
她心里忽然堵得厉害,握着碗的手也忽然
收紧,吃东西的速度却是越快了。
“饿坏了?吃的这么快。”谢尧问。
“没……”江楼月把玉碗放在了桌上,手抓了抓膝上的裙摆。
谢尧这才发现她脸色古怪,放下碗来,将她那只手握住:“怎么了?”
他半垂着头,长发从肩头落下,眼睛深邃幽深,像是带着磁力的黑洞,能将人吸了进去一样。
“你——”江楼月迟疑了一下,忽然说:“你没有原谅我对不对?”
谢尧一怔:“怎么这么说?”
“你如果原谅我了,为什么我问你去哪,你总是岔开,你不想告诉我。”江楼月眼神复杂,她看着谢尧的眼睛。
他眼底的那些神色,江楼月一点也不想错过。
可是她感觉自己看不懂,心也开始慌乱:“阿尧……”
她以为机会真的来了。
难道只是她以为的吗?
“哎……”谢尧无奈地叹息了一声,把她按在自己怀中:“你什么时候也变得这么患得患失了?”
想想以前,一直也是他在做各种猜测,觉得江楼月不喜欢他吧,如今江楼月却成了这样。
江楼月咬了咬唇,“我是怕……”
“别怕。”谢尧把她的手按在自己的心口,“你知道我为什么
睡不好,为什么浑身冷吗?宋先生说,我是得了心病。”
“你知不知道……”谢尧低下头,“你在我身边的时候,我一点也不冷,那心病就消失了。”
江楼月错愕地看着他。
谢尧低声叹息,喃喃说:“你永远不知道,你对我意味着什么……我看到那些画面的时候,肢体撕裂,都没有你眼睛里的无情让我痛苦……”
江楼月忽然心中剧痛,眼眶也同时发红。
她抓紧他胸前的衣襟:“别说。”
“……好。”谢尧声音低沉,“所以,别怕,我这辈子是离不开你了。”
两人静静地相拥。
许久后,谢尧忽然笑着说:“我晚上也要出去,你想不想和我一起去?”
“一、一起?”江楼月抬头看他,结结巴巴地说。
“对,一起。”谢尧捏了捏她的下巴,笑着说:“那春香楼的水晶蹄髈不错,你最近受伤,一直吃的清淡,就去那边尝尝吧。”
“春香楼……就是你每天去的花楼?”江楼月迟疑地问。
谢尧笑意加深:“对,今晚还有旁人,想必你还认识,或许……到时候见了人,你能安心一些,不会这么患得患失了。”
“……”江楼月脸色有些尴尬
。
倒没想到谢尧把她的心思看的这么透。
“好了,再吃点,你瘦太多了,抱着都咯人。”谢尧说着,又挑了几样小菜拼放在江楼月面前的碗里,微笑着问:“真的不要我喂吗?我不喂你,你会不会又胡思乱想?”
“……”江楼月闹了个大红脸,切齿说:“胡扯,我才没有胡思乱想。”
到此处,她心里的郁闷一扫而空了,从谢尧怀中缩出来,别开脸去:“我自己吃。”
谢尧笑笑,拍了拍她的头,无奈叹息:“怎么倒成个小孩子了,我以后可得时刻注意着点,随时哄你,免得你心里不知道在想什么。”
江楼月没理他,心里却蜜糖一样甜。
吃完早饭,谢尧依旧拉着江楼月回到了房间去,招呼宋先生来问:“她的情况怎么样?晚上想带她出去转转,可以吗?”
“当然可以。”宋先生笑着说:“小姐体质毕竟与旁人不同,伤势恢复的很快,出去走走是没问题的,只是最近可不好再与人动手,免得伤口再崩裂。”
“那就好。”谢尧说着,拍了拍江楼月的手:“我在身边,有事也不需要她来动手。”
宋先生瞧着,也是眉开眼笑。
哎,雨过天晴就是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