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楼月这回不但不拦着,还催促了两声:“那你快去!”
谢尧笑意加深:“瞧着倒是比我还着急的样子,一点也不矜持。”
江楼月也没什么不好意思的,大。大方方地说:“那是当然,你都答应我爹要照顾好我了,难不成如今要后悔吗?快去吧。”
谢尧摇头笑着,似乎有些无奈,转身出去了。
只一出采薇宫,谢尧脸上的笑意尽数消失,身体僵硬的扶住了采薇宫宫门外的树干。
“公子!”莫言脸色大变,“您怎么了?”
他靠上前去,但却不敢触碰谢尧的身体。
谢尧闭着眼睛,眉心之间褶皱纵横,只觉胸腔之中,原本轻轻颤动的那种感觉变得压抑而沉重,像是有虫在啃噬心脏一样,周身不适。
他的手掌下意识地按住心脏位置,缓了好一会儿,身体的异常才渐渐散去,他的这种不适,在靠近江楼月的时候就会显得十分严重,因此他不能再在此处逗留,他得找个地方缓解几分。
谢尧深吸了口气,脸色有些发白,抬手吩咐道:“你守着这里,让她不要随意出来走动,若是出来,便劝回去,等我回来再说。”
“是。”
……
关雎宫中,太后和皇帝瞧着云妃睡下,才到了外面的大殿内喝茶。
太后淡淡说道:“云妃这一胎如今瞧着也算安稳了,皇帝也好收收心,把孩子们的事情都解决一下吧,晋王妃哀家选定了张家的大小姐张雪云,找个日子赐婚吧。”
“儿臣知道了,这几日就找钦天监来看个黄道吉日。”
“还有尧儿。”太后又说:“他已经受了这些年的苦,如今只一点愿望,便是娶了那女子,哀家想问一问皇帝的意思。”
“……”皇帝沉默了一瞬,“那不知母后的意思呢?”
太后沉吟片刻:“哀家看,就全了他的心思吧。他的情况,你也派了太医去看过了,想必很清楚,那江楼月再怎么说也不过是个臣女,京中一抓一大把。”
顿了顿,太后又说:“你宠了尧儿多年,一向有求必应。”
“是啊。”皇帝意味不明,正要说话,外面却有太监急急忙忙的窜了进来:“出、出事了,张家小姐落水了,昏迷不醒,这会儿被送到贵妃宫中了,有人说是睿王殿下……派人推的。”
皇帝一怔。
太后垂了垂眼眸,抬抬手示意太监退下,又
对皇帝说道:“哀家知道你想护着他,但在这个后宫之中,规矩众多,你那九皇子又是个一惯不讲规矩的,犯错是难免,你护个一次两次,外面的人只会说你疼爱孩子,是慈父,可若你护了无数次,外面的大臣会不会说皇帝宠溺皇子,不能明辨是非?”
“……”皇帝无言以对。
“并非哀家非要挑谁的错处,是他本就是一块顽石。”太后声音淡漠,“皇帝有功夫想方设法的护卫他,倒不如想办法把他好好雕琢一番,哀家老了,有些事情也是力不从心,只想看看儿孙的福气。”
话到此处,太后起身离开了。
皇帝也起身恭送,半垂的眼眸之下,却是精光闪烁。
其实太后所说他何尝不知。
谢景晗顽劣,他一直想找合适的人来管教,只是诸事繁多,还没来得及给谢景晗选个师傅,太后就回来了。他直觉太后不喜欢谢景晗和云妃,便卯足了劲儿去的护他们周全,哪来的时间雕琢谢景晗这块顽石?
而且,太后今日这话说的非常巧妙,那意思竟然是,只要能给谢尧和江楼月辞了婚,她便不会过多过问谢景晗的事情。
皇帝心
情复杂,眼底渐渐浮起冰冷。
今日她能为了谢尧的婚事如此让步,明日是不是也能为了谢尧来算计自己的皇位?
此时此刻,皇帝心底最谢尧的杀心越发重了,“常喜!”
“奴才在。”
“你去瞧瞧,云湘公主都在干什么,然后……”他附耳对常喜说了几个字。
常喜骤然僵住,“万、万岁爷——”
“速去准备。”
常喜握着拂尘的手抖索了好几下,不断地咽着口水,退走了。
……
江楼月在采薇宫中吃了些糕点,便有些困乏,靠着软塌睡了过去。
也不知睡了多久,外面一片乱糟糟的吵闹声把江楼月惊醒。
“怎么了?”江楼月撑着软塌,揉着眼睛问。
“张家的小姐张雪云落水了。”莫言回答,“这会儿已经被救了上来,送到贵妃宫中去了。”
“落水……”江楼月呢喃了一声,瞌睡也醒了大半,想着估计是谢景晗做的好事了。她看了看外面的天色:“什么时辰了,殿下还没回来?”
“马上日头就落了,殿下方才传了话来,说很快就到。”
江楼月点点头,起身伸了个懒腰。
这一身的宫装着实是十分的累赘,
她这么一睡,有几处就压出了褶皱来,江楼月默了默,寻思着在里面衣柜之中重新找个衣服来换好。
她换了一身轻便的橙红色衣裳,从屏风后出来,正好瞧见谢尧进来。
江楼月脸上自然而然挂上笑容:“这么晚?”说着,她便上前去握了握谢尧的手。
谢尧似乎有片刻瑟缩,却任由她握着,只说:“在太后宫中多待了一会儿,走吧,大家都去云妃宫中了。”
“好。”
两人一起离开了采薇宫,只一出宫院,谢尧不露痕迹的将手抽回,只觉得血脉里似乎有飞针攒动,胸前也似被重锤击打,闷闷的钝疼袭上心头,他快步朝前走去。
“……”江楼月怔了怔,心中有些怀疑,快步跟上询问:“你怎么了?”
这时却也有别的贵族朝着这边走来,大家看他们的视线颇有些暧昧,江楼月只得压下担忧,不好追问,和谢尧一前一后的朝前走。
她心中暗暗思忖,难道是身体不适,不愿让自己知道?
这时,宫五从一侧出来,低声冲着江楼月说:“云湘大长公主派人摸进了云妃娘娘的关雎宫后厨……”
江楼月眯起眼,“就知道她不安好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