南宫皇帝过来太上皇寝殿,还没进去,刚到院子里,便听到了太上皇爽朗的大笑声。
下人要禀告行礼,被他一个眼神止住。
南宫皇帝缓步走进去,便看到坐在一起下棋的南宫隐和太上皇,还有一身女装的沈长乐。
画面和谐得不得了。
南宫皇帝已经好多年没有看到自家父皇笑得那样开心过,他站在门口,没有打扰。
还是李公公发现了南宫皇帝,连忙行礼道:“皇上。”
南宫皇帝颔首,大步进去。
“父皇。”
“长乐参见皇上。”
南宫隐和沈长乐起身行礼。
南宫皇帝坐下,上下打量着沈长乐,也没让他们起来。
竟还真是女儿身。
好一个沈长乐,竟将他们所有人都蒙在鼓里。
“沈长乐,你女扮男装,犯下欺君之罪,可知罪?”南宫皇帝虎目沉沉,声音更加冰冷。
沈长乐对答如流:“皇上恕罪,长乐并非有意欺瞒,实在是女儿身在外行走不便,才穿上男装。”
“好了好了,一来就兴师问罪作甚?”太上皇摆摆手道:“你起来,到旁边坐,隐小子,你坐下,接着下棋。”
南宫皇帝:“……”
父皇,儿臣
好歹如今也已经皇帝了,又当着小辈们的面,您就不能给我留点面子嘛!
南宫皇帝嘴角抽搐了一下,还是听从太上皇的话站起身来,让南宫隐坐到他的位置上,然后自己坐到了沈长乐的边上。
沈长乐默默的将手中的瓜子递到了南宫皇帝跟前:“皇上,来点吗?”
南宫皇帝:“……”
“不下了不下了。”
一连输了两盘棋,太上皇生气了,哼了一声,让南宫皇帝来接替他的位置:“皇帝,你来和他下。”
南宫隐和南宫皇帝都是一愣。
“愣着干什么,快过来。”
太上皇说着,便起身给南宫皇帝腾座位,还催促着南宫皇帝赶紧过来和南宫隐下棋。
“长乐丫头,给我也吃点,一盘子果木,全被你吃了。”
太上皇坐在沈长乐身边,将皱巴巴的手,伸到沈长乐端着的盘子里,抓了一把吃的。
沈长乐眼睛弯成了月牙,虽然太上皇是个老小孩,棋品确实不怎么样,但是他们都看得出来,太上皇这是故意想让南宫皇帝和南宫隐培养感情呢。
“开始吧。”
南宫皇帝率先拿起棋子,放下,南宫隐紧随其后。两人真的只是在下
棋,全程没有一点交流。
太上皇和沈长乐都看得非常憋屈,未免他们在这里,反而打扰到两人培养父子感情,沈长乐和太上皇便找了个借口先出去了。
南宫皇帝和南宫隐依旧沉默的下着棋,一局完,南宫隐以半子取胜。
南宫隐抬眸,看着南宫皇帝,后者淡淡的说道:“再来一局吧。”
南宫隐没说话,只是默默的将残局收拾好。
“你行事如此高调,你可曾想过杜家那边应该怎么办?”南宫皇帝突然问道。
“杜家那边,我会解释清楚。”南宫隐冷声回应道。
南宫皇帝落下一子: “你和云溪的婚事将近,在沈长乐的事情上,确实是我们有愧于杜家,好在云溪那丫头是个懂事的,你抽空去趟杜家,和杜家好好道个歉,然后安抚云溪一番。云溪那丫头也并非容不下人的人,只要你别太偏爱沈长乐,相信日后她们也能够和睦相处。”
“父皇的意思是让我纳长乐为侧妃?”南宫隐声音冷了几分。
“沈长乐既无显赫家世,也无任何依仗,唯有一身医术还算是过得去,让她做一个侧妃不委屈她。”
南宫皇帝说道。
“父皇
,儿臣已经想好,会退了和杜家的婚事,儿臣这辈子,只会娶沈长乐一人为妻。”
他此生最爱便是沈长乐,这辈子,若是要娶妻,他也只会娶沈长乐。
“放肆!你身为皇子,此生怎能只娶一个人,再者,你同杜家的亲事是朕亲赐,怎么,你现在是要抗旨吗!”
“儿臣是什么性子,您应该知道,我认定的事,不会轻易改变,若是娶了杜姑娘,才会是害了她。杜家那边我自然会去给个交代,不会损了父皇您的颜面。”
南宫皇帝看到他这个样子便气不打一处来: “你看看你像是什么样子,杜姑娘无论是才情还是相貌,样样都是上乘,让你娶她,难道还委屈了你不成?”
南宫隐放下手中棋子,正视南宫皇帝: “杜家姑娘再好,也不是儿臣心仪之人,儿臣此生只求一人陪伴左右,那便是沈长乐,旁人再好,终究不是她。儿臣只求此生,一生一世一双人。”
一生一世一双人……
南宫皇帝怔住,一个鲜活的人影涌现在了他的脑海里。
“旁人再好又怎么样,我说过了,我只喜欢你一个。父亲想让我嫁给别人,我宁死都不会
嫁的。”
那时候,他是委身在她家里的一个小书童,慕容云是慕容山庄庄主最为疼爱的的宝贝女儿。
慕容庄主要为慕容云指婚,指婚对象,便是大师兄慕容云端。
那时候,他们俩人要成亲的消息传遍了山庄,他失落之际,慕容云来找他,带他到了一处湖边,然后看着他的眼睛,斩钉截铁的说了这一番话。
她说,她只爱他一人,就算是慕容云端再好,她都不会多看一眼。
后来,敌军被逼退,他回到了宫里,登上了皇位。
慕容山庄毁于一旦,所有山庄中人皆惨死,独留下了慕容云和慕容云端两人。
他找到慕容云的时候,慕容云像个孩子一样,扑到他的怀里嚎啕大哭。
“我只有你了,我只有你了,爹爹娘亲还有兄长们都死了!”
他耐心的安慰着她,等她哭累了,心疼的抱起她回了房间。
他纳她为妃,给了她专宠,那时候,他们的感情是非常非常好的。
只是,后来,一切都变了。
“时辰不早了,你回你的隐王府吧。”
南宫皇帝从回忆中回过神来,他的眸子里染上了几分风霜,说完之后,他起身,大步往外走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