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救……救救我……”何邛没回答我,还在哀求,身体艰难的往外攀爬着。
张炯忽地踏前一步,拔出来一柄青铜剑。
其余几个道士,纷纷警惕万状的看着看着何邛,无一例外,都掏出来了法器!
“救……我……救……救我……”
何邛上半身爬出了门槛。
视线更清晰,那黑色蠕动的头发,就更触目惊心。
他伸着手,似要来抓我们。
那断臂冒出来的头发,就蠕动着,攀爬着,像是一条细蛇,不停的朝着我们逼近……
“不要动手!”我低喝了一声。
因为张炯等人微微往前,眼见着就要下杀手了!??他们稍稍驻足,无一例外都蹙眉看我。
“救他!”我沉声再道。
“陈千叩,你疯了?”张炯显得分外不满。
“他尸毒攻心,早已分散至四肢百骸,虽然还有一股气,但那是死而不化的怨气,人,已经是死了,死尸怎么救?”另一个道士冷冰冰的说了句。
“现在了结他,避免他成另一个旱魃,他苦熬很久,死是解脱,你想从他口里问出话来,完全不可能。”张炯的手,忽地抬了起来。
我再皱眉。
这不光是一个问话。
何邛和我们同行,中了毒。
虽说这中毒过程,是咎由自取,但我离开时就答应了救人,这是一个原则性的问题。
这节骨眼上,其余几个道士,却直接挡在我面前。
张炯手一甩,那柄铜剑直挺挺射出!
只听咔嚓声响,何邛的头,滚落了下来。
他双目圆睁,咕噜咕噜似要滚到我们脚底,张炯一声冷哼,再甩出一道桃木剑,直接扎穿了何邛眉心,让其脑袋飞退,钉死在门槛处。
他尸身上的黑色头发,一瞬间就僵硬不动,像是失去了“生机”。
“陈千叩,什么时候你成了优柔寡断的人?还是我对你不够了解?”
“还是想一想,苗先生他们在什么地方,找到那离经叛道之人吧。”张炯面不改色。
我盯着何邛的断头死尸,内心郁结万分。
再看向张炯的脸,一阵沉默无言。
“怎么,因为一个已经死了的尸体,你要翻脸么?”张炯语气带着淡漠,又道:“苗三阳的安危,不如一个下三滥的九流?”
深呼吸,我才平复下来那股心绪。
苗三阳的安危,的确更重要一些。
脸色没有那么僵硬了,平缓下来不少,我问了句:“华大夫是因为什么,被认定成离经叛道?”
“你想知道的太多了。”张炯冷冰冰说。
他并没有,更不打算回答我的问题。
我不再多言,摸出来天枢盘,低头看着方位。
我们此刻在西南人门,而东北鬼门处,则是那大宅所在。
以八卦法来断定苗三阳的所在之处,他应该身处于东方震,林木茂密所在。
东和东北,已经是相倚靠了。
某种程度上,八卦法准,却不能全应,还需要细甄别。
并且,不能以苗三阳一个名字的卦来定位,他和潘寿一起,潘寿姓名所属为水,八卦方应该是北方……
我脸色幡然一变。
一个东,一个北!
正应东北死门?
意思是,他们进了那大宅?
汗珠,顺着额角,一颗一颗往下滑落。
冷汗涔涔,我却想不明白,为什么,苗三阳和潘寿会去那里?
我离开之前,和他们说过通过华大夫魂魄所看到的一切啊,那大宅中有旱魃的本体。
他们过去,岂不是找死!?
“陈千叩,你在想什么?为何没有反应?算不出来他们去哪儿了吗?”
张炯一连三问,没有丝毫的耐心。
“他们去东北方了,旱魃本体所在的方位。”我冷眼看着张炯,内心难以平静。
“嗯?”张炯目瞳一缩,他陷入了思索中。
“看来,你没想明白?”再抬头,张炯看我的眼神就透着一丝丝的鄙夷了。
我是真疑惑,他鄙夷什么?
随后,张炯才道:“旱魃是奇尸,那叛教的华鹊中了尸毒,阴差阳错下,孕育成了同样的旱魃之身,只不过,这疫镇核心,还是被萤火枝镇压的旱魃,饶是华鹊已死,他依旧会惧怕,忌惮旱魃本身,更遑论那地方有萤火枝。”
“苗三阳,苗先生的造诣显然高过于你,知道去东北方,旱魃本体所在之处,华鹊不会过去,这样一来,他们才能平安度过这几天时间,在冥冥中萤火枝气息压制下,他们身上的尸毒会稍稍弱一些。”
张炯这番解释,倒是有几分道理。
只不过,距离旱魃越近,还有一个风险,就是身上的水汽,会被迅速的吸干。
“走吧。”
张炯招呼了一声众人,离开这处地方,径直朝着东北方走去。
我多看了一眼地上何邛的残尸,心头总有股说不出来的心悸。
“抱歉。”我低喃一句。
他被毒死,是咎由自取,非要碰华大夫尸身。
我道歉,是因为没能给他解毒,更眼看着他身首异处。
随后,我跟上了张炯他们。
行走间,这镇路两侧的院子里,还有不少“人”,怔怔的看着我们。
对于那些道士来说,一眼看穿全都是鬼,根本没有在意。
不多时,我们离开西南方,来到了东北方向,看见了那恢弘的大宅。
宅门虚掩着,门上的封条,却已经没了。
应该不是苗三阳他们摘掉的。
毕竟我来这里,是通过华大夫的魂魄看到过去。
实际上我们进疫镇,只是在苗三阳初步简单判断下,去过一个阴气最薄弱的地方,然后就是西南人门方位了。
纸那么薄弱,根本禁不起岁月的侵蚀。
低头看向地面,却瞧见了十几根雷击木组成的火字。
自华大夫死,再到今日,这字却没有被破坏。
雷击木本身就有辟邪的效果,雷亦然是变相的火!
“就在这里了?”张炯忽地问我。
我点点头。
张炯嗯了一声,看向一个道士,道:“将这些雷击木收起来。”
那道士立即往前。
我脸色幡然一变,说:“你疯了!?”
张炯冷淡的说:“陈千叩,见识浅薄,就不要一惊一乍,这地方就不应该用火,无异于饮鸩止渴,镇压旱魃,更不应该用萤火枝,你不还兼修了阴阳术么?怎么,你都看不明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