香港启德机场,从泰国直飞香港的客机降落之后,一排浓妆艳抹的空姐拖着拉杆箱朝外走去。在香港地,除咗香港小姐至靓,剩下的就是空中小姐了。
有一些接机的咸湿佬,双眼就好似安装了瞄准器一般,盯着这班空姐的重点部位疯狂扫射。然而无独有偶,这班空姐一边走路一边叽叽喳喳,似乎还在讨论刚才客机上的某个靓仔。
而此时的机场出口,一个大概30岁不到的青年男子,单手将一个背囊反背在身后,懒洋洋地朝四周打量。长发飘逸,犹如漫画中走出的五官,脸上更是带着一丝冷峻的笑意。
他身材并不高壮,但在匀称中能感觉到肌肉的爆发力。男子只是稍稍一抬手,在短袖下边露出了藏青色的纹身。从形状上来看,应该是一条青龙。
男子深深地吸了一口气,似乎很是怀念一般。“都是香港好,连空气好似打咗兴奋剂一样。坐牢三年,猪乸当貂蝉,头先那个空姐,也都算唔错。”
“龙哥,龙哥。”一个声音从人群中响起,年轻人顺着声音为望去,看到一个仁义社的小弟正朝着自己挥手。
“有哋熟口面。”年轻人拎着背包,朝着那名小弟走去。
他将手里的背囊往小弟一扔,两只手插在了牛仔裤口袋里,朝着停车场走去。那名小弟抱着背囊,一副崇拜样子跟在他身后。
“离开这几年,香港地变化真是大。就是不知道人有冇有变到。”年轻人头也不回地问道。“你好似有哋面善,叫做咩名。”
“龙哥,我叫做何b仔。”
“何b仔,这个名都几得意的。我应该见过你,你是跟边个大佬的。”年轻人走到停车场,停下脚步后扭头跟何b仔说道。“边架车是来接我的。”
叫何b仔的小弟急忙快步走到前面,嘴里
还在不停说着。“龙哥,我大佬是鸡精哥。之前我跟鸡精哥在尖东的架步见过您一面的。”
“鸡精?哦,是鸡虫的马仔啊。鸡虫现在都捞的不错吧?听讲话在我被拉了之后,我的地盘全被他接受了。”青年人突然停下脚步,笑道。
叫做何b仔的脸上因为年轻人的一句话,顿时冒出了冷汗,他低着头畏畏缩缩地开口。“龙……龙哥。这滴嘢我唔是记清楚。我来接你捏,是老顶安排了在尖沙咀的天星大酒楼同你接风洗尘。”
“整个社团的叔父同埋扎fit人都嗨晒那边等您了。”何b仔急忙岔开话题。“不如我们早嘀过去啦。”
出乎何b仔的意料,对面的年轻人居然按了按耳背,很不在意说道。“洗尘就算了,我都不是几钟意食嘢。我自己去洗肾就得了。”
“阿何b仔啊。你架车锁匙卑我。”青年人接过车钥匙,打开车门。“至于你……自己搭的返去咩鬼天星大酒楼啦。”
说罢,青年人踩下油门,扬长而去。
……
“阿龙呢?”天星大酒楼,在填房苏菲的搀扶下,老爷走进了包厢,其他仁义社的各位大佬都起身打招呼。前者扫了一眼桌位,出声问道。
马田摇了摇头。“一直都没有看到他出现。”
老爷皱了皱眉。“接他的小弟现在在哪?”
“晨早遛遛就返来咯。不过他话车就被阿龙开走了,他被赶下来自己坐计程车回来的。”西贡飞一边玩着碗碟,一边嘟着嘴说道。
“今日社团为他接风洗尘。所有堂口大佬都在这里。他居然都够胆放我们鸽子。有把这些世叔伯放在眼里吗?有把阿公放在眼里吗?”老爷脸上挂着怒容说道。
“顺下条气啦大佬。阿龙话晒都是为咗阿公在泰国蹲了几年苦窑。有点怨气是正常的
。”鸡精劝说道。
“咩啊。这单嘢是为大棚,如果他不去蹲,要我们去啊。还是要老顶去。”旁边的一个叔父说道。
鸡精凑到了老爷身边,帮后者倒了一杯茶。“饮杯茶啦。我再叫人去找找看?”
苏菲将茶端到老爷嘴边,老爷将小小的茶盅举起来一饮而尽,深吸了一口气。“食饭,唔使等佢。”
与其同时,在一处大排档,九纹龙要咗一份叉烧饭,慢条斯理地吃着,脸上带着笑。
大排档的老细见今日食饭的人唔多,就特意送多一碗汤给九纹龙。他擦着油乎乎的手同九纹龙说道。“这位哥仔,宜家好少有年轻人同你一样。钟意食路边摊。”
“佢哋大多都是去冰室,要不然就是茶餐厅,这样子才有face。我这度,生意越来越难做啦。”
九纹龙将一块叉烧饭放在嘴里,“我好久没食过我们香港的大排档了。我在国外做了几年生意。这几年,每一天都很怀念香港住家菜的味道。”
老板笑着说道。“宜家国外都有很多中国人开的餐厅啦。唔好话欧洲啦,就连非洲都有港式茶餐厅可以食。你去边度做生意,会冇得食。去月球咩?”
他敢说话,街道上已经响起了跑车的轰鸣声。听得出来,虽然这辆车马力很大,但是车头太重,每一次过往都要推头。过多十几秒,一脸黑色gtr战神在大排档前甩尾停下。吓得老板目瞪口呆,旁边的九纹龙笑着对老板说道。“唔使担心,是我的兄弟来买单了。”
长发,三鹰同埋阿康三人从gtr上下来,怔怔地望着九纹龙。
几年不见,曾几何时那个一身戾气,拿着一把西瓜刀就敢叫板尖东虎中虎的九纹龙,此时简直换了一个人,脸上挂着微笑,淡漠的样子就好像武侠小说中那些退隐江湖
的世外高人。
“大佬。”长发率先开口叫道。
九纹龙用筷子指着三人。“哇,看来你们几个都捞得不错哦。之前在仁义社,你们也开不起这gtr。嗯,也没损手烂脚,不错。”
三鹰看着九纹龙。“我们算得是咩啦,大佬你一句说话,别说gtr啦,就连邵爵士那辆单6车牌的劳斯莱斯,我都给你弄来。”
九纹龙用筷子敲了敲桌面。“过来坐吧,食嘢先。”
等着三个人坐定,九纹龙扭头跟还在发愣的大排档老板交代道。“阿叔,唔该你。两碗餐蛋面,一份牛腩饭。”
“哦,好的好的。”大排档老板转身就去准备,他刚才还对九纹龙出国做生意的话语表示有些怀疑。现在看到从跑车上下来的三条友都叫他大佬,顿时有些胆颤心惊。
出国做生意有可能,不过应该是做大单生意,也就是做世界。
大排档本身就有好多社团的人过来食,但是老板见多的都是烂仔,四九仔。而能被揸跑车的称之为大佬的,那就一定是大角色。至少不会是二打六。
九纹龙自然不会去注意大排档老板的心理活动。看到三个人坐下后默不出声,前者一个个打量着他们。“做咩,几年唔见,个个都变成哑仔啊。”
“大佬,这几年委屈你了。”三鹰看着九纹龙,开口说道。
“边度会辛苦。你们阿公我大佬老爷,钱使得到位。虽然话是在监狱,但是独立病房,日日有酒有肉。一个礼拜仲可以叫两次鸡。唔单单有本地泰国妹,连鬼婆都有。”九纹龙抓起桌上的一包骆驼香烟,取出一根。“连食烟都是美国货。”
阿康掏出打火机帮九纹龙点燃烟仔,后者吸了一口,缓缓从鼻孔中喷出两道烟柱。“不过都是我命贱,食咗那么久的美国烟仔都不习惯,
还是香港对我胃口。”
说完,他扭头看向阿康。“康,他们两个也就算了。你已经金盆洗手,退出江湖了。冇必要再来洗湿个头。”
“一世人两兄弟。”阿康笑着说道。“以前我退出江湖,是因为大佬你身边已经有他们两个可以帮手,马仔更是多不胜数。”
“阿龙。”阿康的年纪,其实比九纹龙还要大。只不过正式拜入堂口之后,他才会称呼九纹龙为大佬。现在的阿康,就如同小时候一样,用一种哥哥看待弟弟的眼神,望着九纹龙。“你风光,我可以在旁边看着就行。但是你被人欺负,我这个做阿哥的,不可以不管!”
九纹龙脸上的笑容凝固了几秒钟。这才开口说道。“你放心,我已经不是以前那个只会拿着刀往前冲的九纹龙了。”
三鹰这时候也开口说道。“大佬,照我讲,我们现在也没必要装糊涂了。咩嘢仁义社捏,我们直接扯起旗号,收他的皮。”
长发用腿悄悄撞了一下三鹰。“大佬刚刚返来,这种事仲是要等……”
“等鬼等马咩。大佬冇拉拉被老爷那个老不死屈去泰国做了几年冤枉狱。话就话是个个月都有寄钱帮大佬疏通,但是还不是软禁。难道大佬这次回来,还要继续忍下去。”三鹰朝长发吼道。
“阿鹰。你这脾气还是一直没变。”九纹龙叹了口气。“我大佬好好人事,今晚在天星大酒楼帮我接风。”
“你们陪我去元朗看看我老豆妈子吧。”
老板正在帮他们装着面,听到跑车声音再次响起,扭头望去。桌上的四人已经离开。gtr瞬间就消失在了街角。
“谢天谢地,这几个大佬总算是没有搞事……”老板嘴里不停嘟囔着走过去收拾桌子。
在那碗食得干干净净的叉烧饭下面,压着两百蚊现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