开口有云,个人自扫门前雪。
做人都是咁样,更何况翻工。香港的警务系统,突出一个泾渭分明。你是咩部门,就管咩case。例如ptu只会负责行动,破案重案是重案组的工作。扫黄归分化组,拉毒贩是nb毒品调查科。至于对付古惑仔的,就是o记反黑。
大口标都话啦,我是做外围的,几时惊过你icac。我杀人都不归你管啦。
不过各个部门之间,有时都会出一些联合行动。一般都是由高级警司以上职务的管理层做胆,联合输个部门。例如古惑仔走粉,就要出动到o记还有nb了。
对于曹达华这个重案组的头来讲,佢话之甘地是前几天械斗事件的幕后指挥者。以案论案,他找上门,也只是负责调查汤米仔在明城北医院被杀一案,其他case,他也只能转介给其他兄弟部门,自己无权过问。
“甘地,你是咩范数,心照啦。我们反黑组一清二楚,将其身,你在我们警署的档案已经成尺厚了。扮咩良民?”
“你话咩嘢。”陈耀庆直接冲了上来。“把口啷过屎啊,咁嗨臭?”
“咩啊咩啊。做得出就唔怕被人讲。十四岁就冇读书,十六岁出来行,十七岁拜入倪家门下。做脚做了九年。今年年初,突然上位成为倪家办事人之一。”
曹达华身边的警员探出头,语气很是嘲讽。
“前几日仲打落仁义社深水埗的堂口。宜家你巴闭啦,全港九新界的字头都知道,你倪家甘地的名头啦。”
“这个阿sir,我都唔知你在讲咩?”甘国亮笑笑。“我做小生意的,平日就是卖卖凉茶。煲煲二十四味。”
“不过我听过有一个同行,在观塘。他卖凉茶之余,仲放埋贵利。个名叫做黑超文。阿sir,你可以去拉佢,就唔好阻住我们开门做生意啦。”
“哼。黑超文放贵利,你走粉。有咩区别,都是伤天害理,都是生仔冇屎忽。”这个警员依然喋喋不休,继续臭口。
“你是不是收宜家收皮啊!”看到有人侮辱自己大佬,陈耀庆也不管对方是不是黄气了。他气的满脸通红,青筋暴起,直接顶了回去。
“阿庆!”甘国亮指了指仰着头,盯着差人说话的陈耀庆,将其拉回到自己身边。“不好生意,曹sir是吧,我这个伙计是粗人,冇读过几年书,唔好见怪。”
“仲有,我要纠正一点。我是读书读到十六岁,阿sir你的资料有滴错漏。”
望着脸上还是带着和蔼笑容的甘国亮,曹达华轻咳两声,“甘地,你倪家同仁义社之间的苏州事也好,同汤米仔的械斗也罢。都唔关我们重案组的事。我今次是请你翻去协助调查汤米仔在医院的命案,希望你配合。”
“放心阿sir,作为一个良好市民,我是有义务配合你们警方办案的。”甘国亮其实也想透过警方,知道多一些这单案子的内情。随即回过头跟陈耀庆耳语了几句之后,就准备和曹达华回湾仔警署了。
看到手底下拿出孖叶,曹达华也是很客气的按下前者的手臂,“甘地哥是咩身份,协助调查而已,就唔使上孖叶啦。”
“定是甘地哥你需要头套,我们车里有。”
甘地摇头笑笑。“日光日白,我又不是唔见得人。”
湾仔重案组的办公大楼,灯火通明,人潮涌动。
重案向来都是警署中的重要部门,不止有几多如今身居高位的警司级人马,都是重案组历练过。例如现在的反黑组警司,李文彬。之前都是重案组出咗名的悍将。
甘国亮并没有被待到重案组的口供房,他待遇倒是不错,坐的是湾仔重案组总督察的办公室。曹达华坐在他对面,一只胳膊
撑在桌上抵着下巴,两眼笑骑骑地望着眼前的甘国亮,问道。“点啊,要唔要整一杯咖啡。”
“不适啦。曹sir,我唔是几钟意差馆饮咖啡。”甘国亮今天一身西装笔挺,纽扣扣好。看起来就像是在中环写字楼上班的精英白领。丝毫没有古惑仔身上那种痞气。文质彬彬像一个学生,多过像社团份子。
冇法子啦,去兰桂坊,总不是穿得好似个飞仔一样。
“试下啦。放心哦,我们重案组的咖啡,可比o记那边好饮得多。”曹达华笑了笑,朝门外拿着文件经过的女警吩咐道。“阿ay,帮我冲杯咖啡来招呼我们的甘地哥。”
“诶。”女警领命转身就要离开,曹达华又特意交代道。“拿我的私家珍藏给甘地哥试下。”
曹达华随即笑着望向刚回来,“好嘢来的,甘地。我之前去苏格兰场受训的时候,在那边买的。正宗祖家咖啡。靓是靓,不过就是贵了点。”
“同等克数,怕且不会比你买的那些白色的便宜多少。”
曹达华用余光扫过甘国亮,表情暧昧。
甘国亮仰起头,用很是好奇地语气对答。“白色的?哦,曹sir。你误会咗。我们凉茶铺只卖中药凉茶,奶粉甜品,我们不做的。”
“鬼佬的嘢边度要我们中国人几千年的文化结晶好。”
第一波交锋,算是两方都在装傻充楞中结束。
这个女警阿ay也很是细心,咖啡拿上来的时候。旁边还放着小包黄糖。“我唔知这位先生,钟意饮几甜。所以只是冲了黑咖啡。奶没有放,糖的话您自己随意。”
“唔该。”甘国亮也是很客气地点头。
随着女警阿ay退出办公室,曹达华主动拿过那包黄糖,在手掌心掂了掂。“听讲你们捞粉的,有经验的毒品拆家,只要一上手颠一颠,就知道手中的
货分量是几多,够唔够秤。闻一闻,就知道哪里的收成。是金三角还是南美。只需要过一过牙龈,就知道这包货的纯度多少。勾了多少其他玩意。”
曹达华撕开包装,将呈现粉末状的黄糖撒入咖啡之中,并用黄铜汤匙顺时针摇动。
甘国亮默默目视着眼前的咖啡,看不出在想什么。
曹达华笑笑,继续自言自语,“其实我们都唔是几明。捞粉的,个个都低调到要死。生怕被皇气盯住。用今下潮流的话来说,就是闷声发大财。你倒好,如果江湖有咩时代周刊的话。我估计这几期,你都是封面人物。”
“曹sir,这度究竟是重案组还是nb毒品调查科啊?我不会走错门了吧。”甘国亮手指沿着咖啡杯沿轻轻敲打,反问道。
“我们倾闲计,吹吹水嘛。”曹达华倒是不以为意。“如果我要审问,就唔会让你进来办公室叹咖啡啦。早就带你去口供房了。”
为了套出到有用的信息,甘国亮觉得自己也够需要放一些无伤大雅的风出去。“曹sir,讲真啦。如果我真是你讲的那样,是什么社团堂口大佬的话,我应该是最唔需要去杀死这个叫做张智霖的人吧。”
其实甘国亮这句话,也是曹达华心中的疑虑。虽然他长期待在重案组,但对于江湖上的大小事务以及规矩,也不是门外汉。按江湖规矩,两个字头有牙齿印,有唔妥。开片点都好,你在现场将人大卸八块喂狗都可以。
江湖人顶多就是骂你一句残忍,丧心病狂。但系如果是在事后,请杀手买起对家,绝对是江湖大忌。
所有的江湖道义,其实就是不成文的规矩。个个江湖中人都墨守成规,也就还算稳定。这也是那些大圈仔,越南仔,南亚帮不受欢迎的原因。因为这帮人,无所不用极其,只求达到目的。
就
好似你身为武林中人,是咩洪拳都好,咏春也罢的掌门人。然后你的对头人,他是什么无限制格斗的弟子。你们一起约好明天中午公园比武。
然后你早上一出门,就被一泥头车给撞死在马路边。
这就是不讲规矩。
宜家想深一层,确确实实,好似正是甘地最食哋。曹达华脑中默默回想细节。汤米仔已经残废了,死也好活也罢,其实已经对整个局面起不了多大关系。
而他现在这一挂,江湖上绝大多数人,尤其是仁义社的,都会把账算到甘地头上。既然甘地可以做初一,那么仁义社请杀手作嘢,也就顺理成章。
最为蚀底的,其实是他甘地。
甘国亮将剩余的半杯咖啡一口饮尽,“好啦,曹sir。咖啡都饮晒了,如果冇咩事嘎话,我想我都要走向了。这几日净是应付你们这班阿sir,就搞到我鸡毛鸭血。我想翻屋企好好睡个靓角了。”
“滋滋滋。”曹达华也苦笑着摇了摇头。“甘地啊甘地。你真是好似一个无相关的人一样。连我都开始怀疑是唔是冇你份。”
“咁不是说明我的演技好吗?”甘国亮摊开手,也很是难得开了一个玩笑。
“见你今日咁配合,我私人醒你一个消息。”曹达华同样站起身,有些戏谑地看着甘国亮。“因为这单疑犯医院被杀案,我们警队的一个明日之星,被调到了庶务部。”
“你估这年轻的明日之星,对我们最大嫌疑人,甘地哥,有咩想法?”
这么大的案子,有人出来背锅是肯定的。甘国亮硬是撑起嘴角。“反正唔关我事。要是请我协助调查,我举双手配合。如果是要砌我生猪肉。今时今日的香港,可是个讲法律的社会。”
“讲。”曹达华眼睛眯成一条缝,盯着站起身的甘地。“我们香港警察最钟意同人讲法律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