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日前。
“国华,你之前在其他社团搵过食。交游广阔。”
“你帮我搭下天地线,在和联胜。有个四九仔,叫飞机的。”
“我出十磅货,还有五万蚊红包,请他过来帮我手。”
听了甘国亮的话语,国华有些迟疑。
“甘地,我知你现在缺人手。”
“不过撬人过档这种事,钱只是一方面。”
“对于有些大佬来讲,这还是face问题。”
甘国亮直接笑道,“你放心,其他大佬或者有这方面的问题。但是这个飞机的阿公是串爆。”
……
串爆的这一番问话,让鱼头标同飞机均眼神一滞。
“大佬,唔知你搵飞机。有咩事呢。”鱼头标试探道。
“总之是好事。”串爆数了数那叠钞票,将其塞到裤袋中。
“……”鱼头标还想说话,飞机直接站了出来。
“阿公,我就是飞机。”
串爆闻言,上下打量了飞机一番。随后将手中的牛皮纸袋甩到了鱼头标怀中。
“这里是十磅货,有人要这个靓仔过底。”
鱼头标猝不及防,牛皮纸袋也抓不稳,往地上掉落。
倒是飞机眼明手快,他一抄手就捞了上来。
熟练地打开拉线,飞机往里边望了一眼。“大佬,真是十磅货。”
他将牛皮纸袋交换给鱼头标。
鱼头标太清楚自家老大的个性了,对方肯定不止给了十磅货。“大佬,飞机话晒都是跟我的。”
“你是不是应该提前跟我商量下。”
串爆笑道,“你现在不正刚刚好缺货吗?捞你们这一行的,可不能断货。”
“在讲了,对方点名要你条靓过底,肯定是有大把世界捞的。”
串爆扭头望向了飞机,“你就是飞机仔吧。对方说,如果你想上位,就过去跟他。包管不会让你失望。”
飞机沉默不已,眼神却在闪烁。
十磅货,抱着怀中沉甸甸的十磅货。鱼头标也是有些犹豫。
虽然飞机很帮得手,敢打敢拼。不过这十磅货,对于自己目前来讲,意义同样重要。
毕竟过大海去马交拿货,风险太大了。
“飞机,你怎么看?”思考了一会,鱼头标还是叹了口气,问道。
“去!”飞机倒是回答得斩钉截铁。
……
夜幕降临,港岛湾仔区。
两驾红色波子(保时捷)跑车,在车水马龙间极速行驶。
一架是保时捷944。
另一架型号旧少少,是保时捷924。
这两架跑车,由皇后大道出发。经过黄泥涌道,体育道,告士打道,谭臣道。
刚好兜了一整个湾仔。
在香江地,飞车族向来不少。他们大多都是一些吃饱等屙屎的二世祖。
毕竟跑翻一晚,轮胎废了大半就是几千块。普通人还真承受不起。
这两架跑车似乎在斗快,他们在车流中借着缝隙穿梭,挪移。
引擎的轰鸣声,伴随着轮胎的摩擦声。响彻了整条街道。
眨眼间,两驾波子跑车都甩了一个靓湾。来到了最后的一短直路。
终点处,是位于皇后大道东的一间酒吧。
“加油阿,阿庆。”
“冲啊,赢过他。”
“上啊,爬他头。”
“……”
一大班
人站在酒楼门口,等着迎接最后的胜利者。
说是几百米的距离,对于这两架已经提速到极致的跑车来说。也就是一眨眼的功夫。
最后,凭借着更为出色的驾驶技术。保时捷924成功跑出一个车位,赢下这场比赛。
“你好嘢,泊车仔。”
从保时捷944上下来一个身形消瘦的男子,他从兜里掏出三皮嘢现金,丢给了对面。
作为粤剧名伶新马师曾的儿子,家中有几亿物业收租的邓兆尊来说,这三万块还真不是事。
只是稍微输得有点不服气罢了。
而在他的对面,是一个衣着普通,肤色古铜的年轻男子。他接过钞票,笑着说不服气还可以再来。
“山水有相逢啊,泊车仔。”邓兆尊开车离开了酒吧门口。
而就在这时,这两保时捷924的车主也从酒楼内走了出来。接过男子递过来的车钥匙时,还在思疑怎么问道了轮胎烧着的味道。
“阿庆,劲啊。又赢了三皮嘢。我看现在整个江湖,揸车就数你最劲了。”男子的同伴冲了过来,接过那三皮嘢笑道。
“就他。你们当盲亨死的啊。”隔壁另外一摊泊车档的古惑仔反驳道。
被称为阿庆的男子笑了笑,也不反驳。因为谁都知道,现在整个香江江湖。
揸车最猛的就是水房的盲亨。
“大件事啦,大件事啦。”这是一个健硕男子冲了过来。
“阿骢,咩事。怎么那么惊慌?”阿庆问道。
“大弟在阿扬的档口赌白头片,现在在被修理紧。”阿骢上气不接下气地说道。
“啊,这个大d。”阿洪,阿骢。我们快走。
“啊~不要打我。我就快死了。”一个黑得像黑炭头一般的小胖子被一班人锤到扑街。
“够胆在我档口赌白头片。”
一个身着时髦,表情嚣张地男子快步上前。他是新记的红棍之一,阿扬。
一记帅气地鞭腿,阿扬将这个小胖子踢到墙角。
“现在还知道叫痛,待会就开不了声了。同我打!”
“等等!”阿庆总算带着其他两个兄弟闯了进来。
“扬哥,大d小孩子不懂事。你就放过他吧。”阿庆走到阿扬跟前,从兜中掏出刚才赢下的三万块。
“这里是三万蚊,剩下那两万。我过两日点死都死给你。”
阿扬冷笑一声,“冇钱?冇钱就不好同我拿人!同我继续打!”
阿庆急忙伸手拦住了阿扬。“扬哥,给个面子吧。我们都是跟驹哥的,话晒都是同间公司的。”
“你拿老鬼驹来吓我啊?”阿扬指着自己鼻子说道。“我当他臭四!”
确实,他这种手下跟着一大帮人搵食的当扎红棍,和老鬼驹那种靠着年龄熬上来的草鞋。
虽然同样分属大底,但实力上确是天差地别。
“既然扬哥都这么说了。”阿庆深吸一口气,在电光火石之间,给了阿扬一肘。
随后反箍住他。
“夹我?你能走出湾仔,我帮你挽鞋!”阿扬一点都不担心。
五分钟后,四人鼻青脸肿地坐在酒吧。喝着闷酒。
“大喇喇十万,我们要去哪里找啊。阿庆?”阿洪担心地问道。
“
人家出来行,我们也出来行。混到现在连只金劳防身都没有。正是失败。还不去行船。”
“好啊好啊,不如搞只赌船来万万。”大d连忙符合道。
“收声啦,想想怎么凑钱还人家不是更好。”阿骢骂道。
“你好,你就是陈耀庆吧。”
一个年轻男子有些自来熟,直接坐到了阿庆几人的桌子。
“很高兴认识你们,我叫甘国亮。”
“或者你们可以叫我甘地哥!”
……
油麻地,窝打老道与弥敦道交汇处。
富苑大厦,负一层,布斯迪斯科。
深蓝色的灯光伴随着节奏感爆棚的音乐。甘国亮一走进这间迪斯科,就被电子音乐震荡得耳膜生疼。
舞池内形形色色的年轻男女正随着音乐节拍疯狂扭动身体。
在舞池的上方,更立有三根钢管。此时正有三位身着抹胸热裤的年轻女舞者,在出show。
妖娆又性感的动作,迎来台下阵阵欢呼与口哨声。
甘国亮走到吧台,抬了抬手。
酒吧会意,直接走过来询问。“先生,请问你饮哋咩?”
“给杯啤酒过我。”甘国亮回复道。
甘国亮转身正对舞池,现场的灯光昏暗,而且为了迎合舞台效果。每隔十几秒,就会有镭射光从角落的暗灯中射出。
要在这种环境下找人还真不容易。
不过甘国亮自有办法,他的目光只集中在那些在场中频繁走动的年轻男子。
这些人都是场内的四仔小拆家。
如果是以前,这种情况根本不会发生。
这个场子哪个字头睇的,就只有由这个字头下面的马仔散货。
可如今许多字头自己都没货在身。
没有货,这些酒吧迪斯科的生意也会插水。毕竟这班废青出来玩,大把人就是奔着这玩意来的。
这段时间,很多场子都出现了这种卖散货的小拆家。
他们可能属于别的字头,但是有货在身。来场子内散货,只要按收入给陀地社团分成就行。
出来行古惑,模样还是很好辨认的。尤其是这班小拆家。
他们一般会在场子四处游荡,看到那些眼擒擒周围望,一副紧张模样的。就会靠过去搭肩膀,基本八九不离十。
“先生,你的啤酒到了。”酒吧将一杯泛着泡沫的啤酒递到甘国亮身前。
甘国亮头也不回,从内兜掏出一张百元钞票。“不用找了。”
伸手拿过啤酒,甘国亮喝了一口。“难道国华那个扑街仔的情报有误?”
就在甘国亮打算拨个电话给国华时,一个预想之中的身影,总算从厕所方向走了出来。
男子头戴针织帽,身穿白t外搭牛仔外套。身材消瘦,长相痞帅。
他嘴里嚼着香口胶,人中一撇胡须,更是让其添上几分男人味。
男子左脚踏步,右腿稍稍磨着地面走。
这么英俊的靓仔,很可惜。居然是个跛脚。
正主来了,甘国亮嘴角微微翘起。
男子并没有如同其他小拆家一般到处走动询问。他同样坐到了吧台,只是稍稍停顿一会。
就有好几个花痴女上前搭讪。
不出意外,在一分钟后,这帮女的都从身上掏出钞票。从男子手
中接过东西走人。
“差人查牌!负责人,开灯。”
“其他人留在原位,准备身份证拿出来。”
就在甘国亮打算上前搭讪的时候,正好有一队ptu走了进来。
临检。
来得正好。甘国亮反而坐了下来。
他也很好奇,这家伙怎么过眼前这一关。
如果连这种小麻烦都搞不定,那自己也没必要找他了。
“立文,你去那边。伯翘,另一边交给你。慧妮,女生方面你负责。”
“知道了,张sir。”
这队ptu分配完任务,也一个个开始忙活起来。
“唔该,身份证。”
一个新扎师弟走到了甘国亮面前。
甘国亮配合掏出身份证。
“先生,不好意思。举高双手,我要搜你身。”
一系列操作完,年经警察归还了甘国亮身份证。
甘国亮顺势收起,从头到尾,他的眼神一直在注意着那家伙。
现在,刚好轮到他搜身了。
“先生,不好意思。举高双手,我要搜你身。”
另一个年轻警察,从帽子开始,到衣领,口袋。到裤子内侧。
由头搜到落脚。
就在这时候,旁边另外一名军装居然大喊。“张sir,有料到。”
原来是场内另外一名小拆家。他把货连包装含在了嘴巴里。被面前的军装一问话,就直接露馅。
冇经验。甘国亮摇了摇头。
“ok。这两个人拉上车。其他人可以散开。”带队的ptu沙展拍了拍手,示意搜查结束。
等这队ptu离开之后,迪斯科内又回到了灯红酒绿的环境。
仿佛刚才的临检,就没发生过一般。
看着那道人影一瘸一拐地走到厕所过道。
甘国亮也站起身来,追了上去。
过道的尽头,是一道铁门,链接着迪斯科后巷。
甘国亮快步上前,结果一脚刚踏出门。就有道黑影往他脑门糊来。
经过上次的追斩事件,甘国亮明显有了几分防备。
他一个侧身,躲过这道攻击。随后拉开距离,见是那家伙拿着一根水喉管。
甘国亮见状,也不客气。直接快步上前,吃准对方右腿行动不便。就往那边扫腿。
对方也是反应过来,直接提起水喉管,扫向甘国亮的脑门。
本着躲是躲不掉了,要与甘国亮一击换一击的想法。反正右腿挨一脚换对方脑门挨一水喉管,他不亏!
可甘国亮哪能让其如愿。
他直接伸手抓住对方的手臂,一个反擒拿。把其顶到了墙壁上。
“想法不错,就是身手差了点。”
甘国亮一手按住对方的脑袋,另一只手将其手腕反扣在后背。
借着自身的重量往上呀,对方根本动不了。
“喂,兄弟。你是不是点错相了。”那家伙这时候才开口说道。
“人就没有认错。单单你刚才招呼我那下水喉管,就有排你叹了。”甘国亮笑道。
“喂,兄弟。我也是为了自卫。你无缘无故跟上来,谁不怕啊。”对方继续解释。
“得,别说我不给你机会。只要你说得出刚才怎么变走那包货的。我又觉得你劲,值得夸。那这单嘢就算咯。”甘国亮手劲稍微有些松动。
“就是这
样而已?”那人有些不敢相信。
甘国亮松开手,对方也是急忙扭过头来。扭动了自己的脖子和手腕。
“表演给我看看吧。”甘国亮双手环胸,等着看表演。
男子没有说话。他接过那小包货,丢到了地上。随手将口中的香口胶,同样吐到了地上。
在甘国亮一副恍然大悟的眼神中。他先是用鞋底踩中香口胶,再用鞋底的香口胶粘住那包货。
他在迪斯科开灯之前,就完成这一些系列操作。之后就是静静等待阿sir前来搜身。
“果然有些小聪明。”甘国亮很满意。
“看阿哥仔你的反应,就是欣赏啦。那我可以走得啦?”
说罢,男子扭头就想走。
“喂,兄弟。”甘国亮一把拦住了他。
“又点啊?”男子已经有些不耐烦了。
“你在这边做拆家仔,几时先可以发围。不如同我搵食啦。”甘国亮从兜中掏出万宝路,递到男子面前。
男子并不接受好意,他摇头冷笑。“你又是咩水?要我跟你搵食?”
“我叫甘国亮,个个都叫我做甘地。”甘国亮也不在意,收回香烟盒,自己抖出一根点燃。
“我是倪家的。”
“你就是倪家的甘地?”男子眉头一挑,显然有些吃惊。
这一个礼拜,倪家可谓是处于风口浪尖。个个社团都想过去蹭着数。生怕这块肥猪肉被别人吃了。
而甘地更是风云人物,暗地里调动忠信义和潮勇义的潇洒两个社团,等着坐收渔人之利。
“唔好意思,我这些小鱼小虾,没胆子吃这种大茶饭。”男子撇了撇嘴,依然打算离开。
“你老豆破产,被人放火烧全家。都烧你不死。”
“中东佬,几十磅货你都敢私吞。”
“你会没胆子?”
听到甘国亮的话语,男子停下了脚步。
“苏星柏,之前就读于香江皇仁书院,会考5科a。可惜家道中落,由名校生变成古惑仔。”
“一声不响,将敌对字头的红棍搅成肉酱急速上位。”
“咩当年江湖上让人闻风丧胆,出名快狠准的威也会没胆子吗?”
“不是瘸了一条腿,坐过几年牢,被女朋友甩了。就连胆子也没了吧?”
听到这里,苏星柏再也忍受不住。
他一气之下,揪紧甘国亮的衣领。将其推到墙边。“不要以为你起了我的底,就可以说服我。”
可惜论武力,苏星柏连甘国亮都不如。
甘国亮反手一顶,就挣脱开来。“不要在我们面前扮孤高。”
“我找得你,不是想说服你。”
“是你可以给自己一个机会。”
“你依家窝在这个倒霉社团,守着个烂鬼花圈铺。”
“日日除了做白事当孝子,就是打扫马栏记钟数。”
“唔通你就不想报仇?”
“你就甘心做一辈子地底泥?”
“你被前任大佬打断那只腿,就这样子算了?”
甘国亮说罢,也不再耽搁。他从兜里掏出一张名片,扔在了地上。
“考虑清楚就打电话给我。不过不要太久,我没多大耐性。”
甘国亮快步离开了后巷。
他知道,苏星柏一定会捡这张名片。
有些人注定压不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