倪坤这话,让在坐的老大们都起了身激灵,每个人的眼中都迸发着欲火,直勾勾地盯着倪坤。
倪坤的头马,虽然在地位上,与其他大佬并无多大区别。但是四仔分销权……
这何止是水龙头啊,已经是中央水闸了。
有了分销权,就等于有了大把银纸。
有了大把银纸,就可以招兵买马。
有了更多的马仔,就可以打下更多的地盘。
古惑仔的想法很粗暴简单,这就是他们的逻辑。
“阿哥,你放心。我一定努力完成任务。帮我们倪家赚更多的钱。”在倪坤的坐下位置,倪智语气笃定道。
作为倪坤的亲细佬,在他的认知中,这个头马的位置。就只能是他的。
倪坤也拍了拍他的手腕,表情欣慰。
“另外,由于今次时间紧,任务重。所以我想再升多一个猛人,来帮我手。”
随着倪坤的话语,原先在书房中中带着的甘国亮,提着个手袋走了出来。
“甘地,大家兄弟。不用我多介绍了吧。”
“由今日起,除了你们四个之外。甘地加进来,大家平起平坐,哏高哏大。”
“以后五个招牌一起做!”
倪坤话语刚落,几位大佬都皱晒眉头。虽然头先倪坤叫甘地进书房,他们已经有了心里准备。
但如今由倪坤亲口宣布,还是有些情绪。
毕竟无缘无故升一个之前的马仔进来,还跟自己平起平坐。
最重要的,是四仔的分销权也要分多一份出去。多一个招牌,就少分一份。多只香炉多只鬼。
这才是几位大佬最难以接受的。
“阿哥,这个甘地对我们倪家无功也无劳。就这么贸贸然升他,我怕底下帮手足会不服!”
沉寂了片刻,最终还是倪智先开口。
“是啊坤哥,这个死仔前几天还玩失踪。搞到我手下的兄弟非死即伤。这条数,我还没跟他算呢。”
倪坤没有接话,他转动着手中的茶杯,淡淡说道。
“人是我升的。你们不妥他,也就是不妥我。”
“我才是倪家的家主,是不是我升个人来帮我手,都要征求你们的意见。”
倪家并不是传统意义上的洪门社团,没有什么叔父辈,坐馆,二路元帅,大底等复杂的人员架构。
小弟与大佬间也没有拜门,入门等仪式。
从广义上,他更像是一间公司。
作为董事长的倪坤,想升谁,就可以升谁。不用看资历,也不用等三元及第
“坤哥,不用生气。”甘国亮总算开口,他将手袋放在墙角,随后笑道。“我也知道各位在担心什么。”
“无缘无故多一个人进来争饭碗,多只香炉多只鬼。你们条气又怎么会顺呢。”
“放心哦。我不会同你们争地盘,我会自己出去打回来。”
“我只是需要借兵!”
说罢,甘国亮走到了黑鬼的旁边,就这么大大方方的拉着椅子坐下。
除了倪坤外,原本四个位置,如今多了一位。
“大家都听得很清楚了吧,有谁可以借人出来,帮一帮甘地的。”
倪坤话还没说完,黑鬼就急
忙开口道。“坤哥,我前晚作嘢埋伏庆吉的傻豹,搞到损手烂脚。手下实在没人了。”
倪坤没有理他,而是望向了其他人。“你们呢?”
依然没有人开口。
“好,既然这样。”倪坤似乎早有预料。“从公司账上拿60万给甘地。”
“甘地,这笔钱你做本钱也好,做安家费都好。就当做是公司给你的支持。”
“另外,在你打地盘这段时间,文丞跟你。他手下虽然人不多,但毕竟都是自己人。”
“多谢坤哥。”甘国亮点了点头。
“你们没有意见了吧。”倪坤刚想起身。
“坤哥!”坐在墙角的几个小弟中,国华突然站起身。“我去帮甘地哥的手吧。”
倪坤有些讶异,这并不在他和甘国亮两人的计划内。
“甘地仔,你点睇?”
甘国亮望着国华那迫切期待的眼神,心中也明白了几分。
“有国华帮手当然是最好啦。”
“阿欢,你有冇意见?”倪坤又转头望向渣煲欢。
国华跟后者搵食,就算倪坤是倪家的家主,循例上也得给渣煲欢点面子。
不过这时候,渣煲欢哪里什么好说的。“坤哥点话点好啦。”
“好,那今天的大会就这样决定。你们回去自己地盘,准备好散货。”
倪坤率先离场。
甘国亮这时站起身子,压着黑鬼的肩膀,冷笑道。“大佬啊,这可是我最后一次叫你大佬。”
“希望你以后多多保重!长命百岁!”
“你……”黑鬼想站起身叫板,却被甘国亮压得死死的,动也动不得。
……
“甘地哥,我有点不明白。既然倪坤都这么关照你了,你干嘛还要把分销权给让出去。”
友爱邨,骆天虹的公屋中。
骆天虹老母在他很小的时候就跟人跑了。剩下一个老豆,对他也不好。平日里一喝醉就非打即骂。
在几年前,一个饮酒过量。也落去卖咸鸭蛋。
这间居屋,就只剩下骆天虹一人住。
“倪坤扎我上去,只是想拿我来当挡箭牌。我之前只是一个散仔,手下人又冇,场子又冇。该怎么做怎么散,还不是他一句话的事。”
甘国亮将黑色手袋放在桌上,解释道。
“砰!”
骆天虹右拳往桌子上一锤,“那我们打生打死,岂不是什么着数都冇?”
“那倒不会。”甘国亮笑着拉开手袋拉链,“睇,好处不就在这吗?”
“这里有两百六十万。其中两百个是倪坤私人赏给我的。其余六十个,是从公数中抽出。”
黑色手袋内,刚刚好有二十六捆钞票。每一捆,都是犹如豆腐块般四四方方的千元金牛。
甘国亮拿出两捆,在手中把玩着。随后用眼角瞅了瞅骆天虹。
他发现后者虽然在打开手袋,看到银纸的时候有些呆滞,但很快就又恢复正常。
贰佰六十万,放在80年代的香江。足足可以买四五套小型公寓。
现在的大圈仔报价,是三万一只腿,五万一条人命。卖得多仲有折头。
越南帮更便宜,两皮嘢就可以买下一个越南难民。
他
们被调教得很好,有人开枪都会帮你挡子弹那种。
甘国亮对骆天虹的反应很满意。
虽然在《夺帅》中,这个家伙是出了名的一根筋。连脑袋里都是肌肉。
但有些事情,总得亲眼所见,才是事实。
“天虹,这里有二十皮,是给你的。你好好袋住。”
甘国亮将手中的两捆钞票抛给骆天虹,继续说道。
“不是甘地哥孤寒,这笔钱,咱们还有大用,不能乱花。你放心,既然叫你跟得我手。”
“别说二十万了,就算是贰佰万,甚至乎系贰仟万。都陆续有来!”
甘国亮话语刚落,骆天虹直接就把钞票塞回袋中。
“甘地哥,我跟你,唔系单单为了钱。”
“靓仔果阵时,你就经常帮我出头。”
骆天虹站起身,轻轻拉上手袋拉链。
“前几天在春秧街。你一听我说认识那个靓妹,就二话不说冲了上去。”
“跟你这种大佬,我心安!”
话都说道这份上,甘国亮也得回应下。
“咩嘢大佬细佬。我们认识多少年了,从小到大。我都把你当成亲细佬。”
“而不是江湖中那种,斩鸡头,烧黄纸。闲来无事睡你老婆,吃你夹棍起你尾注的哎呀兄弟。”
甘国亮想了想,继续说道。
“这样吧。反正你也是单身寡老。钱就暂时放在我这,你不是钟意玩刀咩。我搵人同你搞几把名刀。”
骆天虹这人性格孤僻,不善与人交际。最喜欢的就是舞刀弄棒。
“okok,得。甘地哥,长的短的我都要。最好帮我搞把武士刀,那玩样霸气。”
说起自己的心头好,骆天虹兴奋得脸都红了。
“那要不要帮你搞把关刀,一米八那种。”
“都好哦。”骆天虹认真地点了点头。似乎真有考虑过。
“……”
“好了!”甘国亮站起身来,把手袋也提起。“先同我落观塘,去黑超文那里把条贵利数给找了,费事他起我钉!”
“剩下的,留着做我们发家的本钱。”
“甘地哥,最好捞钱的四仔你都不碰。你是打算做什么?”
说起这个,骆天虹不免问出了一直积攒在心中的疑问。
“而且我们现在连地盘都冇,唔通拿晒地钱过大海去搏杀吗?”
“你同我定。”甘国亮笑道。“正所谓嫖赌饮荡吹,边个唔知衰。”
“我们要捞,就要捞最稳阵,同埋最多需求的。”
“嫖?”骆天虹双眼发亮,“甘地哥。你是不是想开马栏啊?”
“这贰佰万,只要打下地盘。足够我们开十几二十家马栏。”
马栏,作为香江特色。也是色情业中成本最低的一项。
只要有一间公屋,同埋相识的马夫,就可以开门营业。
以目前的行情,一剂差不多系四百蚊。而作为马栏一方,可以抽水一百五。
渣煲欢就是靠这一行,捞的盆满钵满。是倪家几位大佬辈里面,最早开上积架跑车的。
“马栏太低庄了,不适合我们。”甘国亮笑道。
“好了,这个以后再说吧。先去找黑超文把数清了。”
“啪啪啪
…啪啪啪……”
就在甘国亮与骆天虹二人打算离开时,房门从屋外开始剧烈的震荡。
“天虹仔,是不是有人搵你。”甘国亮走到里屋,直接将手袋丢到床上。
“应该唔系,你都知我基本上没朋友的。”骆天虹摇了摇头,“阿,有可能是莲姐。”
“前几日你在差馆,她有过来敲我的门,问你去哪里了。还请我食糖水添。”
她还很风骚地请你喝糖水。甘国亮摸了摸下巴,之前忙着上位,也没空搭理这个婆娘。
现在当务之急已经解决,是时候处理一下家事了。
“天虹哥,你在唔在。有急事搵你!”就在甘国亮思考之际,门外去传来一阵粗壮的男声。
甘国亮眉头微皱,他走到神台旁边。拿起放在生果旁的水果刀。
大喇喇贰佰几万,由不得他不小心。
“天虹,是不是你认识的。”甘国亮将水果刀藏在身后,问道。
“嗯,听声音。是我认识的熟人。”再三确认后,骆天虹开口说道。
“你开门吧!”甘国亮思索片刻,还是让骆天虹打开屋门。
骆天虹只是把屋门打开一条细缝,正打算询问对方来由。
哪知道门外的家伙似乎真的是十万火急,直接就冲了进来。猝不及防下,把骆天虹都撞到了墙角。
“天虹,原来你在屋企啊。我都喊了那么多句了。”
来人穿着一身蓝色工服,五官平常,身材粗壮。满脸涨得通红,看来刚进行过剧烈运动。
看到来人的模样,骆天虹有些讶异。“牛仔啊,有什么事吗?”
“大件事啦,天虹。珠女被低b那帮人抓走了。”
“咩话!”骆天虹闻言,快步上前,直接抓住来人的双臂。
“珠女怎么了,你快点讲?”
“珠女被低b抓走了。”被称为牛仔的工友急忙开口说道。
“自从你上次揍了潮义勇那帮人一顿后,他们这几天一直守在春秧街。”
“见你没去摆摊了。就只能在那边蹲着。”
“那个低b今日估计伤好了一些,也到了春秧街。看刮不到你,又正好瞧见了在那边买午饭的珠女。”
“低b直接拉珠女上了车,还放下话。要拉珠女去钵兰街马栏卖!”
牛仔把情况大致说了一遍。
甘国亮看见骆天虹的脸色,从青变白,再由白转红。双眼更是闪着无尽的怒火。
从上一次在春秧街,他就觉得骆天虹同这个女孩子关系并不一样。
应该是就剩一层窗户这没捅破。
无需多讲,甘国亮快步上前,拍了拍骆天虹的肩膀。在后者期待的眼神中,说道。
“行!落钵兰街!”
“吱!”
一阵刺耳的刹车声,伴随着轮胎与柏油马路摩擦产生的焦臭味。一辆深红色的计程车横在了钵兰街的街口。
“唔使找了。”
甘国亮扔下张一百蚊纸,就直接跳出了后座。
“甘地哥,我们一间间找。我从街头,你和阿牛去结尾。”
骆天虹还没等甘国亮发话,就直接冲了出去。
“等阵!”
甘国亮直接拉住了他。
钵兰街大大
话话二十多个字头在这里搵食,有几百间马栏。
如果像骆天虹所说,一间间找过去。估计珠女早已经成了残花败柳。
而且这地方龙蛇混杂,他们怎么说也只有三丁友。在找人的时候妨碍到其他字头开工,估计连自己都得栽进去。
“咁点算啊?甘地哥。珠女唔可以出事的。”
骆天虹急的脸色都涨红了。
“最衰都系我!如果我不得罪潮勇义那帮扑街,就不会连累到珠女了。”
说罢,骆天虹一拳捶在了马路边的引路牌上。
也不知是香江政府的公物过于单薄,骆天虹确实天生神力。
这根小臂粗细的空心水喉管,居然被他锤得有些变型了。
“放心,万大事有我。你们收好家伙,跟我来。”
甘国亮在街口张望,将街道两边的招牌都尽收眼底。
这会还只是白天,钵兰街鸡少,鸡虫也少。
零零散散的只有一些打着哈欠,刚刚睡醒的马夫和代客泊车。
越过栏杆,甘国亮朝着整条钵兰街。地理位置最好,门口装修也最亮眼的那间pub冲去。
古语有云,擒贼先擒王,找人先找地头蛇。
尤其是这种地下秩序。
在民国时期的上海滩,你在黄浦江边丢了东西。求神拜佛,报警登报都没有。
可是如果你搭上了恒社杜先生的线。
不出一天时间,你丢的东西,偷你东西的人。会原封不动的出现在你眼前。任你处置。
钵兰街,二十几个社团在这里搵食,龙蛇混杂。
但论最有势力,排面最大的。无非就三个。
号码帮花姑,联合的花弗。同埋洪兴的十三妹。
三人虽然都在钵兰街搵食,但路数各有不同。
号码帮花姑专搞高档场子,中小型夜总会。供给一些精英人士,都市白领。
花弗则最为低庄,旗下清一色马栏。食水也最深,其他马栏顶多抽30,他要抽到40到45。
但无奈他人狠手下货色又齐全。其他地方玩不到的衰16,在他这边都可以安排。
至于十三妹,名下有着好几间知名pub。还有拳手吧,脱衣舞吧等新兴场所。
更为人津津乐道的是,全港九新界第一家鸭店。就是她十三妹开的。
这钵兰街三巨头,如果让甘国亮选。他肯定选十三妹。
并不是因为异性好交流,而是在电影和漫画中,十三妹的人品都是没得顶的。
如果要找人拜码头,她是最优选择。
甘国亮带着骆天虹,牛仔二人。就这么跑进了钵兰街,一刻都不敢耽误。
夜莺酒吧?这间应该就是十三妹的本环陀地了,就是不知道这个钟数,她有没有在钵兰街!
甘国亮看见一家装修得当的酒吧,和记忆中十三妹的陀地对上号,便直接冲了进去。
“你们三个,在这里干嘛。白天不营业的,赶紧给我散了。”
就在甘国亮三人想要走进酒吧时,却被一个染着金毛寸头的年轻人给拦了下来。
甘国亮稍一打量,对方寸头黑脸,一副无精打采纵欲过度的模样。
“山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