自从文久一偶尔帮服务生安迪送餐给客人,小镇上就传开了,木屋快餐厅有一位很漂亮的中国厨师。
saas-fee四季分明,景色无双,迷人的冬天更是滑雪胜地,引得全世界驴友心驰神往。木屋餐厅的大部分客人都是外地旅行的游客。
但由于小镇上的餐厅本就不多,木屋餐厅价格亲民,再加上霍华德先生和文久一的厨艺声名在外,小镇上的本地客人也络绎不绝,anders太太的收益一直很乐观。
文久一刚做主厨不久,一位来滑雪的法国客人看见她之后激动的握住她的手道,“époe- oi!”见文久一一脸茫然,他又换英语说,“arry ,please!”
这回文久一听懂了,她礼貌一笑抽回双手,跑回后厨。
anders太太忙出来解围道“她已经结婚了。”
那天晚上文久一在行李箱中翻出那枚尘封的戒指戴在无名指上,细腻的anders太太看见,便明白了她的用意,但出于对文久一隐私的保护,anders太太并没有询问。
戒指抵挡不住欧洲男人的热情,来阿尔卑斯山滑雪的游客通常都会住上几天。
那位法国人每天都会来跟文久一表白,深情款款的说一堆她听不懂的法语。
法国客人还没送走,又来了位挪威粉丝,每天给文久一送各种野花。
虽说文久一没有任何心动,但她也不免心想,欧洲独有的浪漫也真是廉价,几句情话,几朵野花,就妄想把女人收入囊中吗?
瑞士用工有严格的时间限制,不管任何职业每天工作不可以超过8小时。
文久一每天10点开工,晚上7点就收工了。如果有客人,延迟下班的酬劳全部算在加班费里。每周还有两天休息,文久一每天都可以睡到自然醒。
她不敢想,那个人如果还活着,他们一起来到这,会是多么欢喜。哪怕两个人只是打工仔,在这样的环境之中劳作,也胜过千千万万。
白天她是美丽的木屋之花,下班之后,她回到自己的木屋抱着舒若申的骨灰发呆,跟陈滢和刘洋洋发发信息,打打电话。
由于时差,文久一每天都要等到12点之后才能跟女儿打电话或者视频,文久一和汪赫词每天都要联系,每周至少视频三天,两年来从未间断。
文久一怕打扰孩子学习不敢联系的太过频繁,但汪赫词进门洗完手第一件事就是给文久一发去信息,这让文久一十分欣慰倍感幸福。汪赫词每天每天都在跟她分享生活,她们俩有说不完的话。
可惜的是,以她现在的身份还不能接汪赫词过来读书。anders太太说再等两年,她会帮文久一试着申请b类居住证,如果拿到这个居留证,接汪赫词过来生活的梦想就可以实现了。
在这边文久一除了日常所需,没有任何花钱的途径,消费最高的“吃”,也由anders太太全权负责了。
上班时她都穿店里的咖色棉麻连衣裙,配上白色的围裙,宛如中世纪的禁欲系家庭教师。
下班后她就随意的穿件裙子或者外套,来到saas-fee那天起,“穿搭”二字就与文久一背道而驰了。
无处花钱,让文久一本就寡淡的心更加无欲无求了。
一年前的某一天,文久一去镇上的便利店买日常所需。路上不经意的驻足,一家酒廊吸引了她的目光,橱窗里摆着曲成和陈滢爱喝的白葡萄。文久一思念上头,随手买了两瓶,放在店里准备晚上带回木屋独酌。
anders太太在厨房看到文久一的酒并没有多问。晚上闭店前她问文久一有没有事情要忙。
文久一笑笑道,“老板,您要我做什么您直说,我在这语言都不通,哪里有可忙的事情啊?”
anders太太开心道,“那我们晚上喝点酒聊聊天好吗?”
文久一顿时明白过来,知心的老板娘看到自己藏起来的白葡萄酒,以为自己有心事,想陪陪自己。
她忙拿出酒放在店门口的木桌上醒着,又去厨房拿了两支酒杯。伴着阿尔卑斯的山风,白葡萄的果香与醇厚在空中弥漫。
轻啜慢饮,静谧山光,杯中的酒越来越少,点滴红晕照映在脸上。
宁静的夜色下,文久一挽着发髻,搭着披肩,倚在山脚下的木凳上,拿着酒杯,对着漫天星斗和皎洁的明月,跟anders太太诉说着她曾经的一章又一章…
倾诉完那些过往,文久一满眸星辰的看着头顶那片湛蓝,她妄想看到另一片世界。
“他在,春华秋实夏雨冬雪,他不在,这如画的美景的和分明的四季对我而言又什么区别?都说得到时,珍惜所有;失去时,努力释怀。
我得到过,珍惜过,但为什么过去这么久,我跑到这么远的地方,还是难以释怀……”
anders太太听完她的故事,难掩心疼的握住她的手,“会好的,一切都会好起来的!我那时候也是这样子过来的,我先生去世后,我一度想随他而去…但你看我现在,不是也是熬过来了了嘛?
人生那么长,每天都有想要做的事,想要见的人。但如果每天睁开眼想见的都是同一个人,那大概就是爱情了吧。
每天都想见的人,变成永远都见不到的人,是需要时间来疗愈的…但阿文你相信我,阿尔卑斯山会是你心灵的栖息,在这里万物初始,老有所依。我这把年纪了都可以熬过思念重新振作,你也一定可以的,我会陪着你。”
文久一也攥紧anders太太的手,星辰滑落的点了点头。
anders太太又道,“其实听你讲完,我觉得那个曲先生真的蛮不错的,有没有考虑过,跟他复合?”
文久一摇摇头,“我们再也没有联系过了。”
anders太太道,“做人呐不能只求一个结果,那样是求不到的。我们过好每一天,难过就在一天天的开心中被冲淡了,慢慢走掉了。
你不开心的时候呐,就看看天光,看看湖面,听听牛铃,喝点葡萄酒…一切就都开启了加速键,难过也是。”
文久一女儿般的撒娇道“以后喝酒你还会陪我吗?”
anders太太满脸慈爱纯然肺腑,“当然,只要你需要,我随时都在。”
从那之后文久一叫anders太太aunt,anders太太唤文久一,文。
两人关系愈发亲密,anders太太的出现,弥补了文久一不曾体会过的母爱,文久一也让anders太太有了女儿在身边的幸福感觉。
日子平淡的走过,坏情绪也如同anders太太所说的那样,在日复一日的慢慢稀释。在安逸又单调的日子里,文久一遇到了最执着最真诚的追求者。
一个平平无奇的上午,小镇上来了几位游客。这群人跟平日里那些游客不太一样,有很多人镇上的人围绕在他们身边,看起来有点达官显贵的意思。
anders太太走出来告诉文久一,这些客人是瑞士最大的乳制品公司的供货商,非富即贵。
围在他们身边那些人有镇长,还有小镇上比较有身份地位的长者。
他们来到saas-fee不是单纯的游玩,可能是投资,可能是建旅游区,也可能是想圈地养牛…不管是哪一种,都能提高小镇的经济发展,所以会有镇上德高望重的人陪伴。
文久一站在餐厅门口的遮阳篷下,用嘴咬着头绳,随手紧了紧发髻,安静的听着anders太太讲话。
人群正中,一位身材高大,眼眸深邃,有着细碎胡茬的英俊男人回过头,正好看见文久一在梳头,惊鸿一瞥,映入眼帘,久久挥之不去。
男人指着anders太太的餐厅,镇长心领神会,一行人移步到木屋餐厅用餐。
anders太太的餐厅不算大,只有十张四人餐台,这个时间没有其他客人用餐,店内陈设一览无余。
高大男人进到餐厅四下张望,没见到刚才梳头的美人,十分失落。
贵客莅临,老板娘自然要亲自服务。见到anders太太,那个男人又激动起来,抓着anders太太的手打听着刚才站在她身边那位女子的下落。
anders太太礼貌的回应,“那是餐厅的中餐厨师,阿文。她现在正在厨房忙着,等菜上齐,会叫她出来跟大家打招呼。”
点完餐镇长把anders太太叫到一边,神神秘秘的说,“那个男人叫gabriel,28岁,离过3次婚,有4个孩子。他有30多家牧场,瑞士日耳曼人,妥妥的钻石王老五,高富帅。他对文有好感,才一路追过来,你要是觉得可以,就帮忙撮合一下。”
小镇上民风淳朴,镇长此话没有任何所图,就是不想文久一过的那么辛苦。
但文久一只是在他们眼里辛苦罢了,她很享受这种被思念熏神染骨误尽苍生的感觉。
anders太太听到这男人的条件也觉得不错,但她知道文久一来这的目的,如果她想结婚,国内有更好的选择。
“我会试着跟文讲一下,但是你也知道啦,追求她的人很多,她没这方面的想法啦。”
镇长道,“之前那些游客来来往往,也不放心文跟他们交往。gabriel的情况我们都清楚,文跟他试着接触一下,大家都会比较放心。”
anders太太点点头,“我先替文谢谢你这么关心她,但我们都要尊重她自己的选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