明姝眉梢挑起不易察觉的弧度，对付这种极端自私的利己主义者，实在是太简单了，小小的一个威胁，就足以让他们为了保命而松口。
她对押着徐凯的小战士摇了摇头，小战士停住脚步。
“说罢，”明姝声音不高不低，眼底没有什么即将要知道真相的兴奋，反倒带着几分睥睨：“你最好不要撒谎，因为一会明艳被抓后，我会再用各种手段，逼她开口，一旦你说的跟她说的不一样，你猜后果会如何？”
徐凯打量着眼前这个曾经站在自己面前，像是个狗皮膏药一般甩都甩不掉的女人，如今身上却带着这样让他倍感压力的气场，心中着实晦涩。
他叹了口气：“只要我不撒谎，你就能放过我吗？”
“我刚刚难道说的不够清楚吗？我说了，只要你老实交代，我就给你一个机会，还需要我再重复一次？”
徐凯呼了口气：“我其实没有见过这个女人，但明艳见过。”
年前，他们还住在小井村的时候，有一天，明艳去了一趟城里，本来就是想偷个懒不干活，去城里逛逛街，散散心。
谁知道她从城里回来后，忽然就跟徐凯说，要卖太岁。
当时徐凯还以为这女人又疯了，他因为一块压根就不存在的太岁，都吃了那么多苦了，这女人竟然还要折腾他。
结果明艳就说，她在城里见到了一个女人，那个女人是从外地过来，打听着要来小井村买太岁的。
那人说，因为明姝拥有一块太岁，在京市江家就横着走了，虽然江家把这个消息瞒住了，但有心人一打听还是能查到，这太岁有多好用。
当年明姝在村里，给了徐凯一块太岁的事情又不是什么秘密，所以对方就打听着找了过来，要买块太岁回去给亲人治病。
明艳边说着，边从口袋里掏出了一小摞大团结，目测至少有二十张。
徐凯眼眸一亮。
明艳道：“我说了，那太岁我也有，我收了她的定金，明天下午就把太岁给她一块。”
徐凯一听，眼眸沉了沉：“你疯啦，咱们哪儿来的太岁。”
“你傻呀，当年我们都见过明姝那块太岁，跟肥肉没什么区别，对方又认不出来。”
“可……万一之后……”
明艳打断了他的话：“没有万一，你在这破破烂烂的小山村还没住够吗？”
“你的意思是……”
“徐凯，富贵险中求，这块太岁能卖五百块，我们拿了尾款，先找个地方躲一躲，等过了风头再回来，到时候，只要我们不承认，她能拿我们怎么办呢？”
徐凯一开始不敢，可想到，五百块呀，他得赚多久呀——
心一横，他就跟着明艳干了这一票又如何？
他们当时以为，他们自己是猎人，可哪曾想，真正的猎人，是那个女人。
太岁卖掉后，两人就躲到了青市，找了个招待所住下了。
原以为，避过风头就没事了，偏偏，那个女人竟然查到了他们的下落，还往他们所在的招待所房间打了个电话。
就是那通电话，改变了他和明艳的计划。
电话里，女人说，她一直派人跟着两人，他们跑不了，还说，当时双方交易的时候，她其实在房间里放了录音机录了音的，只要录音送到了公安局，他俩就得去坐牢。
两人一开始不信，直到女人在电话那头播放了录音。
明艳骂对方卑鄙，女人倒是笑了，说，这一招还是跟明姝学的，真正卑鄙的人是明姝。
女人还说，她跟两人并不是仇人，她是来帮两人的，只要两人听她的话，就可以保两人发大财，顺便……还能帮明艳修理她痛恨的明姝。
明艳当时也不知道，这女人为什么会知道她的这么多事情，甚至连她恨明姝的事情都知道。
可当时两人被拿了把柄，不敢不听话。
就这样，他们来到了京市，先后在京市踩了三个点，租了三处民房做藏身点，钱还是老太太额外又给的。
随后，他们根据老太太提供的名单，一个一个的接触，先后找到了三个买家，以明姝的名义售卖高价的假太岁。
三次下来，他们从中尝到了甜头，毕竟假太岁卖了后给明姝的名声埋了个大雷、为江家制造了麻烦、他们还能赚到数额不菲的金钱，这样的日子过的比以前不知道舒服了多少。
若不是出现了康家这个意外，他们肯定还能为江家制造更多的麻烦。
这一次，韩家出事，老板也一直在观望这事。
直到昨晚，也不知道出了什么变故，老板忽然就再次联络了明艳，要明艳根据她的安排，让人在今天晚上的时候，去韩老爷子的病房，给他打上一针——
明姝和江战对视了一眼，根据徐凯的供述，几人之间的关系，他们已经大概了解了。
可是……
“你说你没有见过老板，那你对我来说，可就没有任何利用价值了。”
“我是没有见过，但明艳其实也描述不出对方的样貌，因为明艳也只见过那人两次，而且，那人当时是戴着医生才会戴的那种口罩，也戴着帽子和墨镜，明艳根本看不到对方的脸，只说对方个子很高，比明艳还高一些。”
明姝眉眼蹙了蹙，看向江战：“明艳比我高一点，应该在一米六七或者一米六八左右，对方如果比明艳还高……”
江战眉心沉了沉，没有说话。
明姝猜到了江战在想什么，又看向徐凯：“你既然接过对方的电话，那肯定知道，那人说话声音如何？”
“那女人声音听起来不年轻了，应该在四五十岁左右，她说话声音很重，很慢，似乎每一句话都在斟酌。”
“口音呢？”
“就是一口京腔。”
“有没有一点……东北口音？”
提起这个，徐凯很快应道：“有，只是很偶尔才会有那么一两句话里有点那种口音，极少。”
“这种感觉听起来，像不像是在极力掩藏东北口音。”
徐凯眉心蹙了蹙：“好像……还真是这样。”
明姝感受着江战搂在自己腰间的手，倏然紧了紧，她猜到江战想到了什么。
真相越来越近，似乎已经到江战不得不面对的时候了……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