明姝懒得搭理方书玉，正想着要不要避一避，等江战回来自己处理的时候，方书玉却已经转头看到她。
见明姝头上吊着蓬松的高马尾，穿着一件灰白色衬衣，外面还套着一件很大的能盖住屁股的棕色毛线背心，腰上在毛线背心系了个腰带，下半身则穿着宽宽松松的黑色西裤。
这背心看起来……像是江战的，如此装扮，明明看起来不伦不类的，可不知道为什么，穿在明姝身上，竟还出奇的好看。
她一手拎着木条编的提篮，里面盛满了野菜，一手掐着一把秋后难得一见的黄色山间野花，明明是满满的乡土气息，可此刻看起来，却一点儿也不土气。
两人隔空对视了片刻，明姝径直走了过来。
这是自己家，自己凭什么走？
谁看不惯谁走。
她走近，面上带着淡淡的疏离，对方书玉道：“阿姨来啦，我家江战还没下班呢，要五点半或者六点左右才能回来，你要不直接去前面营队找他吧。”
“我不是来耽误他工作的，我进屋等他吧。”
哟，方书玉今天跟她说话的语气，竟然不那么呛人了。
明姝掏出钥匙开了门。
这是人家儿子的家，人家要进，自己不好阻拦。
方书玉跟了进来。
明姝放下了野菜，随手用一个空瓶子接了水，将野花放了进去，摆在了厨房的窗台上，整个厨房瞬间看起来有格调了许多。
摆完她才拿起暖瓶，冲泡了一杯石竹茶，放在了方书玉身前。
“这是我作为江战的另一半，替他给你泡的，如果你不喜欢可以不喝，我还有自己的事情，就不替他招呼你了，你慢慢等吧。”
她说罢拎着野菜筐来到院子里的水缸边冲洗起了起来。
方书玉趁机四下里看了看。
刚刚她站在围墙外看过院子，地方不大，却被规划的整整齐齐。
这会儿又歪头看了一眼卧室，才发现，这小丫头似乎很擅长整理家务，家里被她打理的井井有条，倒的确很过日子的样子。
只可惜，她出身不好，加上有宁霜这珠玉在前，别人实在是被比的没法看。
她端起桌上的石竹茶喝了一口，甘甜清香沁入心脾，让人莫名的舒服，原本等了江战半天的心气，这会儿也消散了不少。
她低头看着茶杯，这是什么东西，怎么这么好喝？
明姝洗完菜进来，就开始利索的生火准备做饭。
就好像坐在厨房里的方书玉并不存在一般。
方书玉蹙眉看着明姝，半响后主动开口：“你舅妈说，小霜找过你？”
明姝侧眸看了她一眼笑了笑：“是啊，前几天在医院碰到过。”
“她说她不会放弃江战，你怎么想的？”
明姝将豆腐煎好，锅里添水炖煮上，才转头看向方书玉：“阿姨希望我怎么想？”
方书玉想到侯晓晴数落她的话，让她即便不接受人家，也不要给人家脸色看，不然江战只会离自己越来越远。
她心情顿时平静了几分，“明姝，我希望你能慎重考虑这个问题，在你出现之前，我们两家的确已经对他们的婚事有了打算，你突然出现，打破了我们所有的计划，你可能的确是个不错的好孩子，但对我们来说……这并不好接受。”
明姝坦然的笑了笑：“这场婚姻的当事人是我和江战，江战说可以，我也说可以，你们这些外人却跳出来说不可以，你们不觉得，你们很可笑吗？”
“你还小，你根本不懂婚姻的真谛。”
明姝平静反问：“那阿姨说婚姻的真谛是什么呢？就是为了你们自己高兴，就逼一个男人，娶一个他不喜欢的女人，还如此理所当然吗？我问过江战，他说，他从来没有想过娶宁霜。我们日子明明过的好好的，我凭什么要为了别人的希望就让路？我这人自私狭隘，做不了那高风亮节的事情，我的男人，谁抢都不行。”
明姝咄咄逼人的话，让方书玉本打算隐忍着等江战好好回来谈谈的情绪，瞬间崩掉了。
她语气也瞬间冷冽了下来：“明姝，你太不懂礼貌了，我自己的儿子，我难道不了解吗？你真以为，他不肯结婚，是因为不喜欢宁霜吗？你错了，他只是不希望别人摆弄他的人生。你要知道，他跟宁霜二十多年的相处，那是你永远都不可能替代的。”
她冰冷的话音才落，院落里就传来江战阴沉的声音：“你说对了，你的确不了解我，我不跟宁霜结婚，就是因为不喜欢她。”
明姝转头，眉眼间皆是欢喜，也不在意方书玉是不是还在，就像往常一样，小跑着迎了过去，挽住了他手臂：“老公你回来啦。”
江战原本肃冷的面容，在面对她时，明显温和了许多，抬手摸了摸她的头：“抱歉，让你一个人面对这些讨厌的事情。”
方书玉看着儿子竟然当着自己的面，就接受女人的拉拉扯扯，本已经够震惊了，甚至有些觉得这儿子，自己都快不认识了，结果又听到了这话。
她蹙眉：“你说我讨厌？”
江战目光转向方书玉的时候，眸色已经恢复了肃冷：“是，很讨厌，出来吧，我跟你单独谈谈。”
方书玉气坏了，迈步就往外走。
明姝想了想，立刻道：“阿姨请稍等一下。”
方书玉回头看向明姝。
明姝走到她面前，“你刚刚说，江战和宁霜之间的经历过的一切，是我永远都无法替代的，对吗？”
“没错！”在她看来，这是不争的事实，哪个女人，都没有宁霜跟江战更般配与合适。
明姝温和轻笑，薄唇翕张，平静却有力量的话语娓娓道来。
“那你可能搞错了，我从来没有想过，要替代谁留在江战身边。江战曾经走过的每一步都算数，他认识的人、见识的风景、经历的事情，都是属于他独一无二的回忆，我不需要替代，只会尊重。而我将陪他走的，是未来，我们自然会发生独属于我们的、别人永远也无法替代的故事。”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