吴劫只看到灰雾里三楼的建筑，没有看到其他的建筑物。
“意思是说，教学楼只有这一栋？”吴劫说。
“还大了呢。”陈天摇头，“你敢想，整个学校，就只有我，陈因，墨白，陈诗雨四个人？其实还有其他人，但是经常要去帮家里人干活，所以常驻的就只有我们四个……不对，好像我也不是常驻的，我是怀心道长亲传弟子，所以在小学里没有露面几次，基本都是怀心道长帮我处理学校的各种事情。”
“各种事情？”
“对啊，比如小学很重要的毕业证，就是怀心道长帮我办的，因为我经常缺勤，但那几个老师都认识怀心道长所以还是把毕业证书发给我了，平时的话还有各种什么抽血体检，期末考试……期末考试不是怀心道长帮我考的，是他自己下山，把试卷拿上来，然后自己监督我在清风山上考的，我还以为我既然进山了就不用考试了，没想到怀心道长还玩阴的。”
“跑到哪里都改变不了要考试的命运吗？”吴劫在旁边笑了出来，“话说我对学校的印象，就是考试，考考考，不是在考试，就是在考试的路上，平时上课是为了什么呢？就是为了期末的考试，那么期末的考试最后又是为了什么呢？为了中考和高考。”
“我们的教育，就是一个考字，考来考去，考到最后不知道知识有没有运用到生活中，但是我知道，如果不考试，别人在生活中就看不起你。”吴劫呵呵笑道。
但从话语里，陈天也察觉到了那一抹不安。
“你不是尖子生吗？为什么也怕考试？”
“因为我是反对考试的。”吴劫摇头，“我所有的知识都不是考出来的，每次考试我都随便作答，在进入尖子班后，我才开始认真作答，我作答并不是为了取得好分数，而是为了让我想进的大学看到我的成绩，换言之，我不是为了考试才考试的，我是为了不再考试，而考试的。”
“难以想象啊。”
陈天点点头。
没想到也是有这种人的，参加考试是为了以后不再考试。
事物发展的规律，最终都会走向事物的反面。
吴劫再一次证明了这个道理。
“这个学校，怎么说呢，虽然只有一栋教学楼，但是其他的设施竟然还塞了进来。”
吴劫一开始没有理解陈天说的话。
等陈天走到学校的侧面墙，翻进去以后，才明白陈天说的到底是什么意思，因为他们翻进去的侧墙，前面就是篮球场。
“篮球场？这么简陋的小学，竟然还有篮球场这种配套设施？真的假的？”吴劫都惊讶了，在雾中他也确实看不清整个学校的轮廓，只是真没有想到在教学楼的另一侧竟然真的有篮球场。
虽然有些简陋，是水泥地板，地上的三分线二分线中线和边界线，都是用瓷砖贴出来的，不会被踩掉，但是质量也好不到哪里去，只能说是勉强能用。
“这所小学建立的时间，恐怕都比村子里郊外那个老年活动中心的篮球场建立的要早吧？”吴劫说。
“哦！”陈天惊呼起来。
“怎么了？大惊小怪的。”
“我懂了！原来怀心道长，早就想建立篮球场了，只不过在村子里应该是建立不了的……可如果，用学校来打掩护，说要申请建立什么学习设施，村民就不会抗议了！”
陈天说道。
“啊？意思是说，学校只是掩护？目的只是为了建立篮球场？”
“不是，我是说为了建立篮球场，寻常路走不了，那就用学校来打掩护，事实证明，这个篮球场虽然简陋，但是建立时间可比郊外那个活动中心篮球场建立的早多了！”陈天兴奋地说，“这么看来，怀心道长其实是参与了学校的各种建设的，那么进一步看来，老师可能还真的是怀心道长这一边的人。”
“确实，这并不是没有理由的推断。”吴劫看了看篮球场，虽然年代久远，篮筐也是木栏，但能在那个年代里建立一个篮球场，而且是在清风村里建立一个篮球场，学校看来应该就是陈道玄的一个幌子。
“那么那几个老师在哪？”吴劫问了另一个很刁钻的问题。
“我不知道，可能都死了……毕竟我离开清风村这么久，先不说这十多年里是不是灰雾祭礼把他们给陷害了，单就今早的尸山，我也很难保证如果老师活到现在，会不会成为里面的一部分……”
“龟龟，这么想就有些吓人了。”
吴劫摇摇头，“不管怎么说，还是先调查一下学校吧。”
“行，给你介绍一下，虽然没怎么待过，但是我过年的时候经常来学校里玩，也知道这里面的设施是用来干嘛的。”
陈天立马就指向了篮球场另一端的一个小屋子里。
“让我猜猜，这个小屋子是……宿舍！”吴劫做出了推断。
“额……老师们都不住在这里，他们都是在三楼的私人宿舍里睡的。”
“那是什么？”
“饭堂。”陈天说。
“饭堂？”吴劫有些惊讶，但是很快就释然了，“哦，我懂了，难怪……难怪你们长的普遍比村民高……”
“啊？”陈天一愣，“高？”
“你们没有发现？”吴劫说，“就是你说的，在这个学校里上学的那几个，身高都还可以，陈因也是一米七以上，比你就矮一点，墨白也是，应该也是一米七五左右。陈诗雨虽然是女孩子，但是看看村子里那些嚼舌根的妇女，都一米五左右，陈诗雨都长到了一米六，比这些女的都高一个头……之前我还疑惑，是因为在学校里上学，让你们基因突变了吗……现在看来好像不是，是因为有食堂啊……”
“哦……”
陈天知道了。
此刻的陈天才真正意识到，为什么陈道玄会有这么高的威望，他不只是对村民鞠躬尽瘁，更是为了下一代的营养身体健康在暗中付出了自己的力量。
陈天在此之前，都没有意识到，自己会因为食堂而感谢陈道玄。
因为在他的印象之中，食堂并不招人喜欢，每次寒假放假下山，陈天总是能听到陈因的抱怨，说学校里的食堂很难吃。
问他们为什么难吃，他们都说是有很多的牛奶和蔬菜还有肉类，各种营养摄入，让他们有些不习惯。
村子里也有大食堂，但是吃的都是一些五谷杂粮，不说营养够不够，虽然比以前也改善了很多，但学校里的食堂显然更加惹人注意。
“那个时候，我就只听到陈因搁那吐槽了，说食堂很小，每个人吃的东西很多，老师都强迫他们吃，有一段时间他们甚至认为，是不是老师在饭菜里面下了什么药，必须要让他们吃……但是现在回想起来……可能他们只是……很单纯……想让小孩子多吃一点……这样以后身体就能长高，然后健康……”
“……”
吴劫也是一愣，“我好像有些理解为什么清风村这么尊敬陈道玄了，现在看来，陈道玄确实是一个很好的先生，又是出钱又是出力，在一个思想落后的村子里，为你们尽了自己能够尽的所有力……”
“嗯，我也有些感慨……原来当初跟我一起打闹的道长，竟然在背后付出了这么多……平时我看到的他，只是一个懒散喜欢搞笑的幽默小老头，甚至还会一些互联网上的梗……也许……我明白的太晚了……”
